第018章 救我
余岁安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沐青癫狂的睁大眼睛,坐在桌前疯狂的写着一套又一套的试题。
他每做完一套试题,就在房间里画上一只猩红的眼睛,画满整个房间所有地方也不停歇,开始在自己身上画。
他偶尔会顿住笔,看一眼桌上的镜子,看到那双插在门上的眼珠,眼泪滑下,嘴角扬起。
“我没有偷懒……我一直在写……妈妈你看我一直在写啊……”
沐青一直写到他的整个脑子都被诡异的力量腐蚀殆尽,灵魂化作诡异,注入他紧握的钢笔之中,因为强烈的执念,最终让钢笔成为一件阴物。
拿到钢笔,就能得到沐青那学霸的智力和知识储备,学习事半功倍,但同时,也会得到他的恐惧,感觉时刻被人窥视,听到无休止的数落和怀疑。
最终像徐方一样,灵魂被钢笔吞噬,身体畸变成为堕落种。
这就是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是他们母子俩变成诡异的原因,他们都被困在这段回忆和这间屋子之中。
一个不断用做题抚平愧疚,一个不断用愤怒遮掩贪婪。
只是沐青后来为什么会流落在外,余岁安暂时不得而知。
此刻因为沐青回来,白玉英积压的愤怒就像喷涌的火山,让人难以招架。
狭小的房间突然像活了一样,墙壁变成一缕缕湿濡的头发,那些被沐青画在上面的眼睛也变成了真正的眼球,被头发裹着,死死盯着余岁安。
沐青的灵魂藏在笔中,笔被余岁安握在手里,她能感觉到笔因为恐惧而剧烈震动。
余岁安握紧钢笔,沉声道:“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不该被所谓的亲情绑架,更加不应该惧怕她,你首先是你自己,之后才是她的儿子!”
湿漉漉的头发在余岁安面前堆叠,慢慢变成一个女人的样子,猩红的眼珠愤怒的瞪视着。
余岁安眼中划过一抹微光,唇角随即勾起。
“白阿姨,您可终于露面了。”
……
同一时刻。
“阎烈!”
姜河从黑暗中冲出,看到阎烈捂着血流不止的腹部倒在厨房门口,赶忙冲过去查看。
阎烈浑身一震,当即提刀对着姜河。
见状,姜河拉起袖子露出他手腕上的纹身,这是诡调局为了应对诡异冒充自己人,特意用朱砂和黑狗血,以及特殊材料混合成的墨纹身,作为每个人独有的特征。
诡异在诡域中能冒充所有人,但却无法复制这纹身。
阎烈松了口气,也扯开衣领给姜河看他胸口的纹身,满身肌肉的汉子此刻眼含热泪,“妈的,老子刚刚还以为你挂了!”
姜河一边快速查看阎烈的伤口,一边道:“我也以为你死了,这里的诡异有点厉害,暂时不是我们两个武者能对付得了的,先撤出去让局里派符师过来支援。”
“不行,江晚晴还在里面。”阎烈皱眉道。
“什么?!这个只会添乱的混蛋玩意儿!”姜河破口大骂,再看阎烈身上的伤,“该不会你这伤就是她弄的吧?”
阎烈点头道:“对,她被诡异骗了,我一时没防备。”
姜河赶忙重新查看阎烈伤口,按道理说他们已经是三级武者,皮肤坚韧,不是一个高中女生用普通武器就能割伤的。
这次一看,姜河在阎烈伤口上发现几根蠕动的黑发,这里的诡异果然聪明,借了江晚晴的手伤了阎烈。
“我先送你去,再进来找人。”
姜河扶着阎烈朝门口走,结果才走到玄关处,就看到疯长的头发从门缝中冒出,顷刻间就将整个大门封死。
一颗颗猩红的眼珠从头发下面钻出,怀着满满的恶意瞪视两人。
砰!砰砰!
眼珠一颗接一颗的爆开,无数蚊虫汇聚如潮冲向两人。
“小心!”
阎烈一把推开姜河,整个人瞬间被蚊虫包裹,吸食他身上血肉。
姜河目眦欲裂,捏起一张黄符就朝蚊虫扔过去。
轰!
火光烧死大片蚊虫,姜河一把将阎烈从中拖出,被激怒的蚊虫重新汇聚,嗡鸣着继续扑杀两人。
眼见出不去,两人只好掉头朝屋子深处退去。
……
另一边,江晚晴用厨房的菜刀砍伤阎烈之后,冲出厨房意图逃离,可还是跟之前一样,无论她跑出大门多少次,依旧会回到玄关,依旧被天花板上的女鬼和头发追杀。
她一边用奇术火焰逼退女鬼和头发,一边跑遍房子每一处,因为是一楼,所以每扇窗户上都有防盗网,任凭她喊多大声音,外面的人都听不到。
“江晚晴!”
听到有人在叫她,可是经过刚才的事情,江晚晴没办法相信任何人,只能冲进次卧,将自己藏在衣柜中,握紧已经开裂的黑曜石佛牌。
她大脑抽痛,鲜血从鼻子流出,这是精神力枯竭,无法再用奇术的症状。
咚!咚!咚!
她又听到了皮球弹地的声音,随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她手里的佛牌又裂开一道缝隙。
江晚晴头皮一麻,看着裂缝一道接着一道,越来越快速的出现在佛牌上,预示着极度危险的存在正在快速靠近。
咔嚓!
衣柜缝隙外一暗,佛牌彻底碎裂在手中。
江晚晴用力从里面拉紧柜门,背后寒意一阵一阵的上涌,腐烂的尸臭味从衣柜缝隙外不断的涌进来,她甚至能听到女鬼爬过天花板和墙壁的摩擦声。
“快走啊,快走啊……”
江晚晴在心中哀求着,终于,缝隙外的黑影离开,腐烂的味道也随之减弱。
过了半晌,她才长舒一口气,瘫软下来靠在衣柜里面。
呼——
一阵阴冷的风忽然吹在她右耳上,江晚晴瞳孔巨震,身上瞬间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她旁边有人!
江晚晴僵硬转头,看到衣柜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个浑身发青的小男孩,怀里抱着布满脏污的彩色皮球。
啪!
小男孩瞬移般冲过来抓住江晚晴的手臂,冰冷又坚硬的触感让江晚晴一瞬间尖叫着踹开柜门冲出去。
“走开!!”
江晚晴刚跑到门口,冷湿濡的头发猛的卷住她脖颈,一下将她拉起吊在半空。
江晚晴抓着脖子上不断勒紧的头发,用力蹬腿挣扎,眼睁睁的看着姜河和阎烈两人且战且退,从次卧门口经过。
“救……呃呃……”
她伸出一只手想要求救,可是发不出一点声音,窒息的感觉让她大脑晕眩,她此刻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恐惧。
就在她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尖锐的嘶鸣声,感觉周围的阴冷在退散,看到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次卧书桌前。
她穿着校服,一头爽利的短发,面色有几分发白,手握一支破旧钢笔,正将一只眼珠狠狠的插在桌子上。
桌面上诡异的黄蜂图腾快速消散,眼珠融化成一滩血水,慢慢被吸入钢笔之中。
“救救……我……救……我……”
江晚晴声音嘶哑的哀求着,用力的朝距离她一米不到的余岁安求救。
余岁安转过头,冷漠的看着江晚晴在半空中挣扎,她那引以为傲的天鹅颈都快被头发勒断。
可余岁安非但没有救她,反而双眼一眯。
江晚晴脖子上的头发猛然收紧,叫她双眼瞬间大睁到极致,感受到彻骨的死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