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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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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贩夫陆续收场,一群赶市的孩子围着糖饼铺垂涎三尺,真珠趴在窗框上伸长脖子,打了声响哨,孩子们不约而同地望过来。

    真珠指尖捻一枚铜钱,笑道:“小童,我且问你,今春种植何物?”

    孩子们愣愣地站着,其中一个胆大的小孩回道:“是水稻和棉花。”

    “赏你了。”真珠弹出铜钱,放下帷裳。

    “若无战事,不必占据百姓良地种植棉花。若是种植棉花,必是为战事做准备。”

    在临江六年,真珠年年问同一问题,年年如昔,却在今年得到了不一样的回答。

    种植棉花,是因为战事将近。庞嫣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似刻在她脑中,一遍遍回荡在耳边。

    马车本是平缓而行,夜市却突起骚乱,一辆疾驰的马车骤然挤过来,车夫扬鞭急催,鞭子甩抽到真珠这方马首,棕红色的大马怒嘶,刨蹄向前疾奔,货铺冲倒了大片。

    真珠额头撞在车壁,龇牙咧嘴地叫唤几声,为她御马的车夫提住缰绳,及时勒转了马头,“大王无事?”

    “无事。”真珠命他停车。

    马车稳稳停下,真珠扶车壁出来,喘着气,口中吐出清水,脸色异常难看。

    坊市街道一片混杂,人群仓皇避走,不远的地方,马前卒高声吆喝,扬鞭催马过来。真珠又被慌乱退避的人群撞到一边,肩胛处传来钝痛,她捂住肩臂,踮足观望。

    两队彪悍的大马呼啦啦,从她的身边弛过,绝尘离去,避之不及的百姓呛了一脸土灰。夜市乱乱纷纷,真珠早已被淹没在拥挤的人群中,举目再看,那百来匹大马在官道的尽头消失不见。

    就在此时,脖子蓦然一紧,她整个身体猛然倾向后方。

    “别动。”大手扼住了真珠的腕肘和嘴,粗鲁地将她拖向人群后方。

    真珠一壁挣脱,一壁张嘴,身后的人看出她的意图,及时掐住她的下颌,压低了声音,“别出声,是我。”

    咬的就是这妖孽,她要咬死他。真珠把牙齿磨得咯吱咯吱的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陆……陆遥雪,你妄图弑君!”

    “大王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小爷我就真的弑君了。”

    她一定属狗的,也不看是谁,张口就来。陆遥雪瞄了瞄远去的马队,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

    忽视对方欲要吃人的模样,陆遥雪半拖半拽才将她带离,到一个冷僻的巷口,把人塞进一辆牛车。

    真珠用最凌冽的目光凌迟着对方,眼睛里蕴藏着滔天怒火,“有屁快放。”

    陆遥雪无视她的眼神,在旁边坐下,一贯的轻狂,“叙叙旧而已,大王一定要用这种可怕的眼神瞪着我吗?”

    “大婚在即,母亲看得紧,每晚都派茹氏来查寝,我若是不尽快回宫,又是一番折腾。”真珠不耐烦地扯了扯起褶的衣裳。

    “唉哟,大王何时在乎过门禁?回不去翻墙好了,我陆家的墙你不是爬得分外勤……”接到对方警告的眼神,陆遥雪及时打住。

    “我看你是闲得慌,找我来消遣的。”她作势便下车,陆遥雪一把拽住了袖子,声调也沉了几分,“过去的是黎阳郦氏,我看得十分清楚。”

    真珠脸色尽褪,“你想说什么?”

    “方才过去的是岚候卫队,领队之人正是岚候世子。”

    黎阳三千风雨骑,以一敌十,有万夫莫敌之勇。庞嫣步步为营,要将三千风雨骑纳入麾下,如今真叫她如愿以偿了。

    “无名小卒也值当你费心。”真珠从他手中抽走袖子。

    岚候手握风雨骑,雄踞黎阳,威名赫赫,他唯一的嫡子,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竟被说成是无名小卒,郦世子知道了怕是要引颈自裁。

    陆遥雪嗤笑,一脸少见的认真,“元六,我自幼挑作你的侍读,少同笔砚,情谊非同一般。此时我不止是以朋友身份,更是以属臣的身份谏言。庞贵嫔是唱着佛号还能举起屠刀的女人,从前她还有所顾忌,如今她的屠刀随时都可能举起来。老臣都老去,你要培植自己的势力,振作起来。”

    真珠的脸瞬间由青转白,似自言自语,“我不过是她成就霸业路上的垫脚石。”

    “大王可知道乳媪秋娘在何处。”

    真珠心口蓦然一紧,“你找到秋娘了?”

    在她回到临江之前,秋娘已经辞宫回到故乡葵县,然而,派去寻找的人一无所获。

    “伏辛已回,大王何不问他。”

    说也白说,真珠无语,掀帘下了牛车。

    陆遥雪注视着融入夜色的倔强身影,无奈地摇摇头。

    夜市上的行人悉数散去,真珠停下步伐,望着沐浴在星空下的宫群发呆。

    在她身后,数名黑服男子不知何时出现,无声无息,形如鬼魅地跟着。

    仙女庙的钟声大起,一声声回荡在潺潺雨幕,随着内侍拖长的吆喝,钟声止住,只余沙沙下雨声。

    自真珠及笄,今日还是她初次升殿坐朝。不过朝班却多是陌生面孔,以庞氏及庞氏姻亲居多,当初临安过来的老臣,或辞官,或闲赋,留在朝中的寥寥无几。真珠心中极不痛快,冷着脸一声不吭地坐到了散朝。

    朝会散后,大臣陆续退出含德殿,候在宫外的各府家僮纷纷撑开雨伞。

    不过一刻,外面雷雨交加,树叶飒飒,走廊接连庭阶处淅淅沥沥,潮湿的鞋底水迹一直延伸至殿堂中。

    “大王明日出宫一趟吧。”庞贵嫔捻着珠子,徘徊在屏风外,并不入内。

    屏风内,在侍女的帮助下,真珠脱去层层繁累的朝服,闻言不声不响,似在赌气。

    庞嫣道:“兰重益去了外县,明日回返下榻承德行宫。大王亲自去迎,更显诚意。”

    真珠走出来,一边束腰带,“母亲说的是,孤明日一早就去候他。”

    天清气爽,万里无云,最适合出门远行。

    兰重益在往行宫去的途中遭遇了百骑截阻,非山寇,非南夷。

    窦明辨的侄孙,被南国人奉为“山水画宗”的般繇伴随这趟车驾,目睹了盛况。行踪诡异、隐世不出的般繇并非传闻中所描述的那样,是个眉发皆白的老人,反之他正值青春,除了身材矮小,也是个朱唇玉面的俏郎君。

    般繇此番是奉贵嫔之命重制临江版图,完成绘制后,即刻从南境归国,偶遇护送公子车队的将军呼延敬,便和他同行缴旨。

    车队到达黄龙口时,黑压压的马队从两道截拦了去路,护驾军队以为遇到南境夷人挑衅,纷纷掣剑警戒。

    滚滚黄烟铺天盖地,将士侍卫纷纷掩住鼻口,待烟尘平息,才看清突袭过来的并非马队。

    百来十匹膘肥体壮的大马堵在官道路口,密密匝匝,无一丝空隙,高大的骏马上,按辔挽缰的男人们昂首直腰,皆是广袖深衣,高冠博带,革带缀着美玉缨络,腰里的金钩悬挂着宝石嵌就的佩剑。个个英姿勃发,气势非凡,瞧他们的着装打扮,分明是姿仪出众、纵谈天下局势的大家世族,却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呼延敬派人盘问,才知对方不是混入临江境内的南国夷族。这些老少男子俱是境内的文士骚客,齐聚临江,相约黄龙口,为的是拦截兰重益的车驾,一表挽留贤士的心意。

    孟纠禀明首尾缘由,兰重益掀帘而出。

    余光落在天边,镀上璀丽的色泽。诸贤士纷纷踩镫下马,朝他深躬长揖。

    兰重益朝一处看了两眼,还礼道:“各位千里迢迢赶来为兰某践行,兰某感激不尽,如蒙不弃,请诸位前往临江行宫,待重益置备酒席,与诸位畅所欲言。”

    “公子的心意我等心领了,但请公子定要听我等的肺腑之言。”一位长须飘飘的老者从众人中脱颖而出,拂了拂袖子。

    “先生请讲。”兰重益垂袖静听。

    “临江豺狼虎豹多不胜数,公子此去岂能全身而退。”

    老者一拜,慷慨激昂,“史书明载,夏有昏桀,商有暴纣,周有幽王,万古引以为戒,时刻鞭挞各朝君王臣下,遇上一二不可教化的君王,恐他伤及无辜,倾覆社稷,危害黎民,这样的君王再多的能人贤臣也无力挽救,不如弃之。”

    老者又拜了拜,“公子资性慧敏,是投壶雅歌的名士,为我等钦佩敬服,实在不该去蹚临江那泥淖沼地,好端端污了白衣,误公子终身,拆国之肱骨。我等今日齐聚黄龙口,行奉劝之事,还望公子三思后行。”

    “公子三思。”整齐洪亮的声音惊起林中潜伏的野鸟。

    兰重益拂袖微笑,光洁的额头隐在橘色的余光里,“诸位高看兰某了。我不愿屈服,晋室岂能强人所难,我身是尘土身,心是山水心,曾自诩不沾俗世的凡尘中人,却也不能免俗。”

    “公子何意?”

    贤士们瞠目结舌,这场在他们看来滑稽可笑的王族联姻,高风亮节的公子竟是坦然接受的。

    众人正思索着如何应对,一道脆生生的女声从后方插进来,“诸位还不明白吗?公子的意思是,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那少女笑声如铃,迎着霞光独自策马而来,在离众人两丈远的地方勒马驻足。

    兰重益看她一眼,轻捻袖口,笑道:“兰某去意已决,不必再劝。大家既无同去之意,不如在此别过,趁天色尚早,否则临江的豺狼虎豹就该出没了。”

    说完,揖袖回上一礼,重回车中。

    “公子!”老者急切追赶,试图再劝上一劝,车队却也拔动,向临江方向驰骋而去。

    众人唏嘘惋惜,“可惜啊可惜。”

    真珠敲敲马鞭,瞪住说话的那人,“临江王岂不更可惜,二八年华便要与二十来岁的老男人成婚。”

    “公子也才二五,哪里老了。小孩子不可胡言乱语。”一年轻人目光如电,大声斥道。

    真珠哼了一声,拨转马头,“我不是小孩,你们为挽留公子一再贬低临江王,我,非常不快。”她轻踢马腹,坐骑悠悠迈开步伐。

    “请等一等。”老者乍然出声,众人神色古怪。

    老者倒有几分眼力,他见真珠形容稚嫩,但气度不凡,尤其那句“不快”,看似小女儿家赌气,他却嗅到一丝警示,因此不敢掉以轻心,“敢问小娘子出自何家?”

    真珠哂笑,回首扫视众人,“诸位之中,也就老人家眼光不错。小女不才,豺狼虎豹地,区区临江王便是小女。”

    云趋雾涌来的贤人居士奉劝多时,尽被兰重益三言两语驳回,最终苦劝无果,又被真珠肆意讥讽了一番,只得讪讪离去。

    真珠心中却没有半分愉悦,“那些文人当真是胆大妄为,还说孤是豺狼虎豹。更可恨的是,他们竟拿孤与夏商周那等亡国君作比较,孤没杀他们的头已是仁至义尽。”

    道旁的葱葱林木,夕阳在林梢缝隙间悄然游走。

    兰重益合上竹简,揉着额角,耐着性子听她满腹的牢骚。

    “……孤都满十七了,他们竟说我是小孩子,当真气人。”

    抱怨一阵,大概觉得没人搭理她,自讨没趣,也不再继续。

    孟纠难得清静,嘀咕道:“孔子说得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兰重益正执杯饮茶,闻言噗嗤一声,笑出声音,茶水泼湿了衣襟。

    下一瞬,眼前恍然刺白,帷幕掀起,帘底钻进一颗乌黑光溜的脑袋,眼睛眨巴眨巴,下颌一抬,“公子为何发笑!”

    晋人都说她跋扈刁钻,兰重益倒觉得她还如当初为她授剑时那般天真,不禁失笑,“臣想,孟常侍说的是小人呢?还是女子?”

    那脑袋哼地一声,倏地又从帘下出去,过了半刻,腾腾地钻到马车里,嘀咕道:“以前处处防女人,如今连男人都来和孤作对。”

    兰重益吟吟一笑,抬手贴住她的额头,疑惑地挑起眉头:“大王并未发热啊,怎说起胡话来了。”

    真珠本能地朝后仰,未意识到自己正在行驶的车中,不免撞到了车门。

    她揉着头,龇牙咧嘴地瞪住兰重益,在对面那双澄亮的黑眸中察觉到戏谑之意,急忙掀帘下了马车,落荒而逃。

    护送兰鹓公子到承德行宫后,身负要职的般繇未作片刻逗留,率先回宫向庞贵嫔复命,从崇阳殿退出,候在廊下的含光殿宫人便来请他。

    般繇一进含光殿,真珠就拉住他,“鹤拓好玩吗?快给孤讲讲,有哪些好玩的好吃的。”

    真珠好游历,对异地的奇人奇事充满了好奇,般繇拿她无法,一五一十地复述了此行的前后经过,又提及此番回来为兰鹓公子画像遭到拒绝之事。

    叔公窦明辨对兰重益推崇备至,般繇此次见到本人,也是赞不绝口,“以前叔公常说,公子不只是凤,还是山间的石竹,身直且坚韧,品质高洁,臣曾一度以为公子也是那些欺世盗名之辈,如今见到公子本人,臣倒是惭愧。依臣看来,公子是悬崖上的寒松,经历冬雪夏雨,酷日炎炎,岁月的磨难重重,反而风姿更甚,让人折服。”

    真珠冷道:“你出去一趟,别的本事没长,倒学了一身拍马屁的本事。”

    “不过,他为何拒绝画像?”

    真珠不解,凡有些名望地位的人都在生前留下画像以供后人瞻仰,她的君父在青年时期更是存留了百张画像。

    般繇摇头,“臣也不清楚,不如大王自行去问。”

    “罢了。”真珠慨叹一声,说来她对兰重益还是知之甚少,哪怕已经做过一世夫妻,生育过一女,她还是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般繇离开不久,天色暗沉下来,侍女们仔细地点亮了角壁的灯烛。

    真珠不喜欢大殿黑黢黢一片,因此含光殿在油蜡方面的开销十分庞大,民间甚至形容王宫蜡烛当柴烧。

    真珠躺在席上,想到兰重益,满腹的心事。

    大殿外响起的足音打断了她的思绪,真珠爬起来,命侍女前去查看。

    不过片刻,茹氏便出现门前,真珠陡然坐起,几上摆放的六博被拂过的衣袖带落到地上,一声轰然巨响。

    茹氏敛衣,款款一礼,“大王,傅郎君前来服侍。”

    “让他进来。”额上青筋暴露,真珠紧了紧袖口,方才将心底骤起的暴躁压下。

    因殿前多植树,沿途道旁几步设一庭炬,夜里必然都要点燃,即便这样,仍旧显得阴森骇然,每次路过这里,都心照不宣地加快步伐。今夜有风,含光殿更显阴寒。

    大殿宫人悉数退尽,只余二人相对,真珠仍在思量应对方法,跪在门前一声不吭的少年轻咳了一声。

    真珠回神,疑惑地看他,竟觉得有些面熟,那人抬头的刹那,倒把她唬一跳,“当真是冤家路窄,你竟然撞到我手上。”

    冤家路窄,傅倩也深有同感,谁让他一时嘴快,把宫中最大的魔头给得罪了。

    “你上前来。”

    傅倩扬弯唇一笑,膝行过去,顺带将那副打翻的六博扶起,放回几案,“大王想要我的命?”

    真珠哂然一笑,拢紧了双袖,“怎的,你怕了?”

    “小人和大王做一个交易,换小人一条活路,如何?”傅倩手中还拿着博箸。

    真珠眼角一挑,“不怎样。”

    傅倩微微笑着,毫无惧色,“大王一定会感兴趣的。”

    “你很有自信啊。”真珠盯着他那双手看,“长夜漫漫,左右无事,那就说来听听吧。”

    “郦家三千风雨骑秘密进入临江。”

    真珠双目渐冷,“你知道的真不少。”

    傅倩见她脸色已变,放下博箸,继续道:“主君的密士身手不错。”

    “你是临安派来监视我的人。”真珠眸中杀意已起。

    “不,小人只是想用活命的条件和主君做交易,今夜得活命,他日傅倩必然投桃报李。”

    真珠揉着指节,“你以为你知道一些机密之事,我就会放过你?”

    “大王已经处于被动,不妨赌一次。”傅倩把数好的博箸递到真珠眼前,“小人愿为大王驱策,大王并不吃亏。”

    真珠推开他的手,切齿道:“没看出来,你城府如此之深。”

    言罢,她恍然一笑,“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拂袖起身,急步走到门前,大力拉开门,朝值夜的宫人道:“中大人何在?传她来见我。”

    茹氏放心不下,回程走得极慢,走走停停,还未走出含光殿所属的南宫。

    她瞧着主君正经严峻,想必今夜事能成,又一细想,大王向来刁钻古怪,心思颇多,难保不会做出上次那般举动,亦或是弄虚作假糊弄贵嫔。茹氏猛然回醒,急急往回赶。

    寻她的侍女仿佛见了救星,快步迎上前,附手道:“大王传唤中大人。”

    茹氏顿生不好的预感,撇开侍女,朝含光殿行去。

    傅倩不会六博,也未学过器乐音律,但他精晓吴国民间异闻,真珠从他口中得知不少关于东吴的奇人异事,心情大悦,也就忘了当时傅倩藐视王躬那起事。

    走廊上的足音再次响起时,真珠竖指打断,压声道:“你别忘了方才所言,孤今日留你性命,他日必要加倍讨还。”

    傅倩拱手回道:“傅某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那就好。”

    话音落下,殿门已然开启,茹氏入内叩拜,却见真珠盘坐其上,少年人身姿笔挺地跪坐在一侧,两人相安无事,大殿也是纤尘不染,摆放齐整。

    茹氏一脸不快,“大王这是何意?”

    “中大人挑选的人不合我意,劳烦另换可心的人。”

    茹氏瞟了傅倩一眼,“妾人觉着傅郎君甚好,主君对何处不满意?”

    真珠眉头微蹙,不耐道:“孤做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婢来质问?”

    “妾人不敢。”茹氏口称不敢,底气却十足。

    她颐指气使的模样激怒了真珠,“中大人如何不敢!孤的房事都不能自作主张,还要中大人劳心劳力,过问抉择,中大人如此能干,不如代孤做临江王如何。”

    话音一落,博箸劈头盖脸地砸向堂中,悉数打在茹氏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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