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密谋与弃子
月小姐对布朗尼的恨只有校长能明白。月禾夕见校长坐到了月小姐身边，也就猫着腰来到了他们那桌。校长的神色严肃，对月小姐说“你不要想做什么危险的事。”
“危险？你说我活着不就是危险的事吗？”月小姐放下了手里的叉子，反问校长。
“你危险因为你是6阶段，但元不一样。”校长给月小姐倒了杯酒，恭敬的推到她面前“一个有大好年华的年轻人，你就这么想推他去死？”
“我给他的和他回报给我的是正比的。”月小姐似乎不想再聊，起身离开后抓走了还在大快朵颐的元。校长看着她的背影，除了叹气他什么也干不了。
“大叔，叹什么气啊。”月禾夕趴在校长的背上，手摸着他的胡子。
校长惊恐的看着两边的人群，忙挣脱开来说“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喂喂喂，这可是我妈坐的卡座，设置了类单面镜的导能器，我们看得见外面，外面看不见我们。”月禾夕得意的抢走了校长的叉子，吃着他盘里的肉，坏笑着说：你在怕什么？
看着月禾夕青春的面庞和灵气的眼神，校长微微扬起了嘴角，但随即又忍住，他锤了锤月禾夕的头，说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一家人里两个都正经的话，那多没意思啊。我可以很正经，那你不正经来我看看。”说着月禾夕摊开手，想看看校长敢不敢抱她。
“你啊。真拿你没办法。”校长起身离开，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他可是校长啊，怎么能和这样的小女孩……校长把自己脑子里想法甩走，学着月小姐，一把拎走了米奇。
月禾夕叹气，走到芳菲面前靠在她的肩膀上。
芳菲说：有时候逼得太紧，男人会跑掉的。就像煮饺子，水一直滚饺子皮会破，所以一次加一些水，多加几次饺子才熟的快。
月禾夕看着她似乎没明白什么意思。
芳菲摸着她的脸说：突然出现是乍见之欢。日日聒噪是七年之痒。
元跟着月小姐离开后被带到了这栋大厦的一处独立的包间。看服务员的样子是和月小姐相熟的，还打趣道：这次不是您和小姐一起来吗？怎么带了位男士？
月小姐笑了笑，落座之后才说：这不是给橱子介绍介绍，这是我的护卫队长。他叫元。
服务员明白了月小姐的意思，她说“一会上菜我会让厨老亲自给您送。您今天吃点什么？”
“老样子，给我的护卫队长加一份特料。”月小姐在这里似乎松弛下来，等服务员离开后直接脱了鞋子盘腿坐在了沙发上。
元和她离得不远，而且这个包间很小，靠墙的一边是皮革的环状沙发，而元坐的则是可移动的椅子。
月小姐看起来很疲惫，她松了松自己的脖子，让元给她倒水。
“你和摘星婉绯的仇是假的吧。”月小姐问。
元停下了倒水的手，说：不能说是假的。
“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月小姐喝了两口水又散下了头发。对元来说，现在这种独处的环境可不比之前，人多也就没那么多细节上的处理，而现在，可以说是每一个字都要细细斟酌。
和摘星婉绯的事月小姐应该是知道些的，在她的公馆里发生的事要是她不知道，那真是白活了。可元还是没准备把摘星婉绯的事说的过细，毕竟在一个女人面前谈另一个女人，本就是找死的行为。
他说“和她私底下关系确实没表面上那么恶劣。不过谁管你呢？私底下的关系本就是给自己看的。”
元的回答颇有种上位者的思维方式，月小姐有些讶异。从认识到现在，元的思维模式已经高度和她类似。她不由想，是自己影响了他还是这个男孩是天生的上位者？
“私底下和表面上。”月小姐复述着，笑了起来。“精辟。散播出去的是让大家认同的，私底下才是自己的。所以说，你和科莱的关系……”
“比您想象中的恶劣。”元直言不讳“他置我于死地，我想了结他。”
月小姐明白了元的意思，她说“每每到了这种夫妻不同心的环节就会想，到底婚姻是什么。”
“您和古校长不美满吗？”元反问。
这时候，包间外有人敲门，月小姐请他进来。元看着有些苍老的人端着一盘避风塘口味的炸鸡进来和月小姐问好。他放下了炸鸡，看着元的时候眼神迷离了一阵。过了半晌才说道：可真像啊。
“像古校长吗？”元反问。
老人就是那个厨师，他的名字后面是没有数字排列的，可以说是他就是普通人的巅峰，一个人代表了一整个职业。
“这……”厨师有些惊恐的后退，月小姐挥了挥手让他坐下，说道“他到自由城邦的时间还不如你的小孙子，不懂规则。你别惊讶。”
从月小姐后续的话里，元终于知道了自己长得像前任校长但没有人提及的原因。因为前任校长和前任庸人都是除非特殊场合不被允许提到的名字。这是共识，也是一种默契。所以哪怕大家觉得相像，也都会三缄其口，保持沉默。
而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米奇也从未告诉过他这些，这才让他看起来有些傻不愣登，又充满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勇气。
厨师坐下后，听月小姐说元是值得信赖的人后，他才打开话匣子。他说：和我上学的时候见到的他简直一模一样。
“眉宇里全是英气，英姿勃发的句句都是振兴自由城邦。”厨师似乎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月小姐则安慰他：你们3人，两个都走了，只剩你一个，可别哭坏了身子。
“还有，别人人家小孩儿误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实际上，你们那时候根本就是天天打架不对付的。”月小姐无情拆穿，厨师也不掩饰，他说道“像极了他那副假大空的嘴脸。”
月小姐哈哈大笑。元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月小姐会喜欢来这里吃饭，因为有共同记忆的人，有敢说真话的人，还有能哈哈大笑不用顾忌的人。
另一边，校长和米奇在天台吹风。米奇注意到有人处理尸体，但他假装完全没看见。
“这婚礼可真够带劲的。”校长吹着风，心里的激动也平复了许多。
“是啊，华丽又奢靡。”米奇附和。因为盛禁塔的关系还有元与月小姐的关系，他和校长走得很近。不过他没打算和校长纯谈心，说道“明日元和那个什么杰拉奇的比斗，还不知道会不会出乱子。”
“你对元没有信心？”校长笑着说：我猜华盛顿那老东西肯定会施展出些限制条件，元的几次能力施展也都会被他们连夜分析。
“不过，元自己都没有怯场，我们倒也不必替他烦忧。我们该烦恼的是今年的遗迹大比啊。”校长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是没想到四大家族居然敢串通了外面的城邦，完全听从虔诚城邦的庸人吩咐，拿出镜像域做大比。旁人不知晓，但你我都知道，镜像域对于我们，对于其他城邦存在的意义。”
米奇仔细听着，校长的话里对镜像域的前世今生进行了总结。大概是：镜像域第一次开启从里面带回来的就是一套完整的异化药剂的。也就是后面被推广出去让升华者能顺利晋升的开始。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前赴后继，在镜像域里有去无回，但始终没能取出第二份同等于异化药剂的物品。直到前任庸人亲自进入其中，在里面兜兜转转一个月后解开了谜题。
但他缄默的表示：里面的终极答案涉及白雾世界最根本的问题。他不能说。
“这次开启，肯定是虔诚城邦的庸人在通关之后知道了那个秘密，现在正想要虔诚城邦的人亲自去感受……”校长望着自由城邦防护罩和暗淡下来的人造太阳。
“终极秘密啊，不管是什么都是能掀起新一轮腥风血雨的东西。”校长担忧“如果他们如一次革命一样，污蔑又联合起来要对付自由城邦，那我们在里面拿到了什么其实都无所谓的。只要进去了，那就是一种罪。”
“他们就能站在制高点来制裁我们。”校长话毕，愣是捏碎了护栏的特殊钢板。米奇思忖了一阵说道“那我们就真的去看那个终极秘密好了。”
“反正都是要被针对的不是吗？”
校长笑了，他说“你对元这么有信心吗？”
“是我对您的计划有信心。相信校长已经有了非常完备的计划了吧。”米奇反拍马屁。但他没想到的是校长接下来要说的话着实让如他一般漆黑的心都觉得恐怖的计划。
“前段时间我在议会里接到了你的报告，我们吵得很凶，点就在于黑月出现后相继出现了新的驿站。”校长说到这米奇开始警觉起来。
“所有城邦都想分一杯羹，但反叛城邦和虔诚城邦的扯皮让分杯羹变成了被分杯羹。那个什么神魔侍从无名直接占了那座新的驿站。城邦的探子传回来的密报说整个驿站焕然一新，无名还用自己的神魔侍从诓骗了一大批的民众。”
校长顿了顿，叹气道“我们自然不会想对他们出手，其他城邦也投鼠忌器。但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点。”
“你想，黑月，新驿站……”校长眯着眼笑了起来“加上元出现的时间是不是刚刚好，连成了一条线。”
米奇的心都到了嗓子眼，他在想：元他们的身份暴露了？
“所以，这次我们只派元和他指定的队友进入。不管他拿没拿到终极秘密我们都以他们是黑月来人，城邦也是受害者为理由，把一切都推脱的干净。”校长低下头来，这样的决定其实在刚才见月小姐的时候他就想说。所以他才拿元和布朗尼的事来做开场白，如果月小姐想保下元他就会阻止这场比赛，但月小姐的态度让他坚定了直接放弃元。
另一方面，一旦杀死了布朗尼，元根本就活不下去。除非他真的一直活在月小姐的庇护下，这种庇护指的并不是名声，而是力量。
布朗尼的父亲也就是科莱的父亲精通的是诅咒，那是看不见摸不着却又真的要人命的能力。
所以在校长眼里，不过是废物利用罢了。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突然出现在米奇和校长身后的月禾夕冷漠又充斥着某种失落。他看着校长点头，便不再说话。她拉着芳菲离开，而芳菲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米奇。
好在米奇摇了摇头，她才暂时放下心来跟着月禾夕走。
“我残忍吗？”校长怅然若失的问。
“不，不是您残忍，残忍属于世界。”米奇望向那些不在点亮的导能器说道“我们能安排设计别人的命运，但命运却又在不经意间捉弄了我们。”
“谁不是这世上精巧设计的一环？我们不都是舞台上给命运表演的木偶吗？”
米奇话毕，先行告辞。按照现在的状态，校长并不知道元他们的真实身份，而想要伪造他们是那个黑月来人而已。不过这事捅了出去，有心人一查其实并不难查到黑月来人的蛛丝马迹。
紧急却又不那么紧急的事件让米奇喝了两杯酒。他问自己，怎么变的如此软弱？不就是舍弃掉一个棋子吗？这么多大人物都舍得，那他怎能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