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死的假象
庄大仙在动，胡石根本没有把他往鬼身上想。
胡石如此，我就不好说庄大仙是鬼了。
胡石本来是想上前施救的，但知道他就是庄大仙，便没有了那种积极性。
而我，更是对庄大仙充满着仇恨。
岂止是我，整个灵庄，上上下下，都对他嗤之以鼻，极其憎恶。
所以两年前，庄大仙的死讯传到灵庄时，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反应。很多人觉得，他死得好，死了，灵庄反而少了一个祸害。
我仍然有些疑虑，说：“他明明两年前就死了的，怎么会在这里呢？”
胡石却没有那么多的疑虑，他显得很轻松，说：“他在这里活过来了，这就说明两年前他没死。他没死也好，没死，我倒是可以向他讨教讨教了。”
说着，他将我拉到洞壁边上。
我们一边靠在洞壁边上，一边等着庄大仙醒过来。
我说：“不如把他交给工作组处理，他搞封建迷信，他欺负妇女，他拨弄是非，他害人……”
我越说越激动，还没有说到我对庄大仙的个人仇恨，胡石就打断了我的话。他说：“他作恶多端，会受到惩罚的。”
我说是是是。
我们说着话，庄大仙又开始动起来。不一会，他嘴里发出痛苦的哎哟声。
我们不理会他。胡石更是将自己的手电筒熄灭了，将双手交在胸前，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
我虽然靠在墙上，我手电筒的光束依然是对着庄大仙的。
但我是不会熄灭手电筒的，以防这家伙趁黑溜走。
庄大仙哼了两声，终于睁开双眼。
可能是光线刺眼，他眨了眨眼睛，又伸出双手揉了两下，这才转动着眼珠，四下查看。用贼眉鼠眼来形容他，应该非常贴切。
可能意识到这是人为的光束对着自己，他顿时警觉。
他似乎是强忍着疼痛，用两手撑起身子，坐靠到洞壁一侧。
他眼睛对着光线，想睁又不能完全睁开，只好试着用一只手遮挡。
他嘴里终于发出了试探，问：“你是谁？”
说话声音微弱，有气无力。
胡石站起身子，打开手电筒，也对着庄大仙，厉声说道：“你问我谁，我还没问你是谁呢？你快说，你是谁？”
庄大仙眼睛眨巴眨巴，看看四周，欲言又止。
接着，他又开始愁眉苦脸起来，一副痛苦状。
胡石又问了一遍：“你不说是吧？”
庄大仙这才支支吾吾地说：“我是，我是庄庄庄庄……”
我一急，直接将手电筒对着他的眼睛，愤怒地说：“你就是庄大仙，你装什么装，你不是死了吗？人不人鬼不鬼地跑到这地方来了，还想做坏事是吧？”
我一口气说了这些，畅快淋漓。
庄大仙一脸煞白。他可能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小孩子在说话。他脸上的表情居然由紧张变得舒缓。他大着胆子弱弱地问：“你们是谁？”
胡石说：“我们是灵庄的。你起来！”
我上前补充了一句：“他就是我们村的下放知青胡石。”
我不说还好，一说，庄大仙反而显得更加不紧张了。也许在他看来，胡石只是一个知青，又不是村干部或者上面派驻下来的工作组的人。
关于知青，我也知道，以前灵庄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乡下事两耳不闻，偷鸡摸狗是行家，这是说知青的。胡石之前，知青在灵庄的影响并不是很好。
庄大仙居然敢与我们对视。胡石又厉声说道：“你起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然后你老老实实给我们带路，回村里。”
听说回村里，庄大仙又显紧张。他苦着脸说：“我掉到这里，摔成这样，是出不去的了，我也不认识这下边的路。”
胡石已经表现出很厌倦他的情绪，似乎不想与他在这里纠缠下去。
他移开手电筒的光束，对庄大仙说：“不出去也行，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我回去通知村里，他们知道你在这里，总有办法对付你。”
我补充了一句：“用烟熏，也把你熏出洞的。”
庄大仙突然伸出手，对着胡石晃了晃，说：“别，别。”
胡石看庄大仙这样，又气又恼，厉声说：“你坐好。”
庄大仙“哎哟”了一下，坐直身子，似乎是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我们。
胡石又上前一步，蹲了下来，晃了两下手中的手电筒，问庄大仙：“我问你，两年前，灵庄人都说你死了，而且还看到你挂在河边的衣物，这是怎么回事？你如实说来。如有半点假话，我们真有可能就在这里，对你就地正法。”
庄大仙想想也是，在外人的眼里，我本来就死了，三毛这小子也一直恨我，希望我死，他们在这里置我死地，易于反掌。
他怯怯地看了一眼胡石，说：“那是我伪造的假象。”
我也蹲了下来，靠近胡石身边，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我蹲下的时候，可能是借着手电筒的余光，庄大仙看清了我，当然也看清了胡石，颇为吃惊。
他绝对不会想到，一个知青，会和一个像我这样的小孩子，怪人一个混在一起，在一个这么冷的天，居然跑到龙眠山的洞穴里来。
庄大仙说：“灵庄天天斗我，整我，我没办法再待下去了，所以伪造了一个假象，好让灵庄人以为我死了。”
我说：“你这两年都死到哪儿了？”
庄大仙回答说：“主要是在上面的洞穴里。”
胡石又问：“蟾蜍没有吃掉你？这里没有其他的吃人的动物吗？”
我跟着又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庄大仙说：“先是看到这个洞，觉得是很好的藏身之所，后才制造死亡的假象。在这里，蟾蜍一开始很敌视我，后来我们之间就互不侵犯了。其他动物也是有的，常有老鼠、黄鼠狼出没，更有大蜈蚣进来过，卡在洞口。”
我说，什么，大蜈蚣？
庄大仙接着说：“大蜈蚣头伸进来后，但是它的腰身卡在洞口进不来，折腾了大半天，后来就退出去了，再也没有进来过。好怕人，我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时间长了，才好一些。”
胡石问他靠什么为生？
庄大仙说，夜间外出觅食。
我突然想起什么，怒道：“村里经常掉东西，原来都是你干的？”
庄大仙又是怯怯地眯起小眼睛，吐吐吞吞地说：“我不想在这里饿死。”
胡石问：“你住的地方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
胡石一语双关。去看庄大仙住的地方，既是想搜集庄大仙的相关罪证，也是想借此利用庄大仙带领我们出去。
但是，庄大仙一口就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