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对峙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都闹……
“说吧, 到底怎么回事，都闹到哀家这里了，说不出个丁丑葵卯来，就不要怨哀家从严处理了。”
大殿内, 阮太后高居上首, 左右两侧陪坐着卢皇后和永泰长公主, 再下面就是安城公主, 元贵妃, 王贤妃，玉京公主，康乐公主和秀成郡主依次坐着。
虞翠和她的两跟班, 跟门板一起飞出去的两丫鬟以及秀成郡主的贴身大丫鬟, 还有同春班的班主和台柱子, 除了虞翠是站着的，其余人都是跪着的, 连头都不敢抬。
淑贵太妃今日是寿星，这种坏人心情的事可不能冲了淑贵太妃的喜气，于是等宴席结束, 宾客散去, 阮太后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料理这桩破事后, 淑贵太妃就被恭恭敬敬地请回了后殿居所，等事情有了定论告知一声就行了。
姜临渊也想留下来, 可惜他是个男的, 又事关内闱, 那就更不可以了，可又不想就这么什么都不知道的离开，于是离开慈宁宫后转头就去了承德帝的建章宫。
穆淮南有样学样, 也跟着去了建章宫，如果鄙夷有等级，那姜临渊对穆淮南的鄙夷绝对是最高级。
“回太后娘娘，臣”
虞翠的下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呢，就被无奈扶额的阮太后挥手打断了，“你先别说话，哀家要听其他人说。”
虞翠:“”
这是歧视太后娘娘您怎么能这样
玉京公主和康乐公主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她们怕自己不小心笑出来，影响不好。元贵妃的眼里也多了一丝浅淡的笑意，安城公主痛苦闭眼，自从有了外甥女，每天都是新惊丢喜脸。
“就你吧。”
阮太后手一指，就点中了同春班的班主。
班主浑身的肉一抖，头皮都炸开了，欲哭无泪地抬头，嘴唇都在抖，“草草民叩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万寿无疆。”
阮太后:“”
不是，今儿是谁过生都昏头到不知道了是吗
她第一个挑同春班的人回话是有考量的:若是让虞翠抢了先，那秀成那边就会有意见，会觉得她有意偏袒。挑秀成的人说吧，照虞翠那无理也搅三分的泼皮破落户性子，可就有的掰扯了，她可不想她好好的慈宁宫变成市井吵架。同春班的人两边不沾，还正好是目击证人，没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了，第一个回答最为妥帖，谁都不能说她偏袒。
但这也太不争气了些，真是好丢脸。
还是卢皇后会察言观色，永远带着三分笑意的脸，说话不疾不徐，娓娓道来，让惶然不知今夕何夕的班主慢慢冷静了下来，终于有条理地说出了当时情形。
“当时是两位宫正司的姑娘先到的后台，来了也不怎么说话，找了一个偏僻角落就在那儿站着了。草民本想上前询问一下她们是什么人，来戏班想做什么，可这时候秀成郡主大驾光临，草民哪里还顾得上确认二人身份，忙领着戏班众人去迎接秀成郡主去了。”
“但秀成郡主还没有问草民几句话呢，小莲妆室里就传来了一声尖叫，等秀成郡主和草民过去的时候，郡主身边的大丫鬟已经将宫正司的两位姑娘堵了嘴捆了手，从她们身上搜出来一只名贵的嵌绿松石紫檀木匣子和草民戏班最贵重的一套点翠头面。”
“因有赃物为证，于是当时在场所有人都把宫正司的这两位姑娘当做偷窃财物的盗贼了，不知从哪里偷到的宫正司衣物，然后借此混淆了众人耳目，借此行窃。草民和戏班的其他人哪里见过这阵仗，正好秀成郡主在，于是便恳求秀成郡主料理此事，草民是万万不敢自作主张的啊。”
阮太后看向秀成郡主，询问道:“他说得可属实”
秀成郡主微微欠身，回道:“回太后娘娘，同春班班主所言非虚。”
玉京公主眼珠一转，跟着开了口，“我能问问秀成你为什么要去戏台呢郡主好像不适合出现在戏班里吧”
何止是不适合，简直是有失体统
秀成郡主却丝毫不慌，稳得一批，“母亲的生辰就快到了，我却要在今年出嫁，这是我最后一次能以未嫁女的身份给母亲祝寿了，便想着彩衣娱亲一回。母亲最是爱听南戏，尤喜桃花女这一角，我听闻同春班的小莲姑娘就是以桃花女名动玉京，如此机会，我怎能错过呢
“本意是想暗中学唱几段，在母亲生辰当天当做惊喜，所以不可以等同春班出宫后我再把人召到长公主府来商谈此事，那样的话母亲就知道了。于是我就借口好奇戏班是什么样子进来看一眼，私下让我的贴身丫鬟金盏去找小莲姑娘，然后就撞上了藏在小莲妆室的这两个人。”
“金盏会几手擒拿功夫又不是什么秘密，看见有人意图偷窃财物，便及时拿下了人。当时小莲姑娘也在，她也是证人，明明就是行窃不成反被捉，虞司正却护短护到不分对错，还打伤我身边两个丫鬟。”
“玉京，我知你偏心虞司正，又看我不顺眼，可你也得讲求一个是非对错。我的丫鬟尽忠职守，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就要被如此对待呢”
这番话说得，不知情的还真以为秀成郡主是朵纯洁无辜的白莲花呢，虞翠和玉京公主都是仗势欺人真恶女。
永泰长公主已经用帕子拭泪了，“我儿，可怜你一片孝心，竟在这种荒唐情势下被生生糟践了，但不妨事，你有这份心娘亲就是死也甘愿了。”
阮太后皱紧了眉，斥道:“永泰，女儿都快要出嫁了，你说话怎么还是这么不注意什么生啊死的，还不快快呸出去，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永泰长公主的哭腔一窒，拭泪的动作都卡住了。
知女莫若母，就永泰长公主那蹩脚演技，要不是这是亲闺女，阮太后是真想大骂她一顿。心眼坏就算了，但你别让人看出来你坏啊，又蠢又毒，都不知道是像了谁。
玉京公主被秀成郡主这么当面质疑人品，小爆脾气当场就上来了，要不是康乐公主冰凉的小手及时拉住了她，元贵妃也朝她这边投来轻飘飘的一眼，否则就不是当事者自述清白，而是公主和郡主的撕逼大战了。
秀成郡主乘胜追击，步步紧逼，她看向地上跪着的小莲和金盏，还有方圆和胡楚楚，“偷就是偷，贼就是贼，人证物证俱在，虞翠你身为宫正司司正，却公然包庇罪人下属，我看你不适合当司正，倒适合当徇私。”
虞翠比玉京公主脾气还差呢，秀成郡主不仅颠倒黑白，还想倒打一耙，这尼玛怎么忍
但还不待虞翠开喷，一直安静的像被吓傻了的方圆却以极大的音量怒吼出身，“奴婢没有偷奴婢也不是贼当时秀成郡主突然到来，奴婢和楚楚本来是想上前行礼的，但不知道是谁暗中推了奴婢一把，然后就跌进了一间用布当门帘的小妆室，楚楚为拉奴婢起来就也跟着进来了。”
“奴婢和楚楚真的没有偷东西，妆匣是虞司正的，奴婢只是帮着拿一会儿，戏班的点翠头面也不是我们拿的，头面一直放在台子上，奴婢和楚楚只是相互搀扶着起来时手不小心碰到了。然后就被掀帘而入的金盏和小莲当做了小偷，金盏根本就没有给我们两个开口解释的机会，上来就是堵嘴，等戏班的人来时，奴婢和楚楚就是想解释也张不开嘴了。”
金盏大怒，“你胡说”
然后给阮太后磕了头后转头就怒喷方圆，“我跟小莲姑娘一进来就看见你跟你的同伙神色慌张，不知道往背后藏什么东西，被我抓住手后第一反应就是往外跑，这不是小偷是什么如果你们坦坦荡荡问心无愧，那为什么看见有人来就想躲外面就是秀成郡主，金枝玉叶，尊贵无比，我不先堵了你们的嘴难道等着你们跑到郡主跟前鬼哭狼嚎，然后破坏了淑贵太妃的生辰宴吗”
驳斥完方圆，她膝行着上前，朝阮太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太后娘娘，奴婢发誓，刚才所说若有半句虚言，就让奴婢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种极端誓言一出，别说迷信鬼神之说的阮太后等人了，就连倒背如流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虞翠都有些动摇了。
她看向地上跪着的方圆和胡楚楚，方圆虽然在抖，但并不是因为被戳穿谎言的害怕发抖，而是被气得发抖，害怕的发抖和愤怒的发抖是有差别的。
胡楚楚也在抖，不过虞翠惊奇的发现她眼神没飘忽，只是愤怒仇恨地盯着前方跪伏的金盏，这表情一看就知道方圆是没说谎。
因为胡楚楚此人，小心思多，嫉妒心强，欺软怕硬，但心理素质极差，是那种干了坏事只要被人一诈就能诈出来的废物点心，她都不配用“反派”这个词来形容，顶多是个恶毒炮灰，还是那种最没用的恶毒炮灰。
若真的见财起意偷拿了戏班珍贵的点翠头面，那她现在绝不会像现在这般满腔愤怒，而是眼珠子都能给你转出火星子，根本控制不好自己的表情和反应。
金盏能发誓，方圆也能，也跟着膝行上前，也给阮太后重重磕了三个头。
“奴婢也可以发誓，奴婢刚才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如果奴婢撒谎，不仅天打五雷轰，还永世不得超生”
这个更狠
阮太后犯了难，最后点了戏班的那个小莲，“她们两个各执一词，难辨真假，你作为第三方证人，你说是谁没撒谎哀家就信谁。”
于是殿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这个叫小莲的戏子身上，她下台后还没来得及卸妆就被拉来了这里对峙，白脸粉颊，黑眼红唇，风流窈窕，韵味悠长。
小莲怯生生抬头，说话也带着婉转戏腔，“奴当时跟在金盏姑娘身后，并未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金盏姑娘说了一句小贼，别跑，然后金盏姑娘就把出现在奴妆室的这两位宫人给捆了，再之后就是秀成郡主和班主他们过来了。”
这证词说的，看似中立，实则还是偏向秀成郡主那边。
虞翠闭了闭眼。
呵，以为买通了证人她就没办法了当她翠尔摩斯是浪得虚名世界上绝对不存在完美犯罪，尤其是现场人那么多的情况下，想要天衣无缝的执行栽赃怎么可能不留下蛛丝马迹呢
“太后娘娘，臣举证，此案系莫须有，小莲姑娘的证词不可信。”
小莲泫然欲泣，“大人您为何要冤枉小莲就因为小莲的证词对您的下属不利吗”
“当然不是。”虞翠微微一笑，“我针对你，是因为你在撒谎。”
“你说只听见金盏姑娘说小贼别跑，那为何班主说的是听见一声尖叫呢是小莲姑娘你尖叫在前，还是金盏姑娘说话在前呢小莲姑娘，你可以告诉我这个先后顺序吗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