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拦路
当今盛世太平, 所以没遇到强人劫道的武侠剧情，顺顺利利地就到了玉京城，虞翠悄悄将马车小窗上的帘子掀开一道缝, 想看一眼玉京的风土人情。
街道宽阔，可容五辆大马车并行，两旁铺面连绵, 都挂着显眼的招牌幌子，束彩绸，悬花灯, 叫卖吆喝之声不绝于耳。游人如织, 车马嘶鸣，不时有巡城卫经过, 蓝袍黑靴, 腰佩铁尺, 主抓捕, 防止误伤百姓。
“让我也看看!”
连翘一屁股撅开了虞翠，谁能不向往玉京呢？
虞翠翻白眼, 光明正大在顾照思跟前给连翘上眼药, “姑娘你看她, 哪里还有半分淑女形象她竟然拿屁股撅我, 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顾照思幼时就是在玉京长大的, 顾延霆出任巡抚之前, 在玉京做了好几年的大理寺卿, 所以不像虞翠和连翘她们两个这般好奇。
“有两个窗呢, 你俩为什么都要抢那一个是有什么不一样的风景吗？”
虞翠:“……”
你问我我问谁谁知道她为什么和我抢
连翘:“……”
这不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嘛！忘了有两个窗户了。
“对了姑娘，一直都忘了问，掌院大人一家好相处吗？对咱们三房又是个什么态度呢？”虞翠突然想起来这等要事。之前真假大姨妈轮流值班, 她实在没有精力再管其他事情，好不容易昨天送走了大姨妈，她该考虑如何面对新的环境和人事了。
顾照思想了一下才回道:“我六岁的时候就跟着父母就任苏杭了，对玉京的印象并无多少，幼时的事也有很多记不起来了，只隐约记得叔祖父是个不爱说笑的严肃长辈，叔祖母好像和祖母……嗯……不怎么合得来。”
背后说人闲话，总令顾照思莫名心虚，但她知道这些都是必须要告诉虞翠的，所以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叔祖母的父亲曾是金鳞卫指挥使，你也知道金鳞卫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是天子鹰犬，文武百官多鄙夷，觉得他们媚上欺下，是奸佞一流，不耻为伍。”
虞翠试探着问道:“是我想的那位指挥使吗先帝奶兄弟的那位。”
顾照思痛苦点头。
“嘶~”虞翠倒抽一口凉气。
那可是陪着高宗皇帝从皇子到皇帝的猛人，金鳞卫暴涨的特权就是从他开始，在任期间不知抄了多少勋贵和大臣的家，诏狱人满为患，金鳞卫从此就是皇帝手里最利的刀。她好像明白顾老夫人和掌院夫人合不来的原因了，顾老夫人的娘家人看来是被金鳞卫请去喝过茶的，梁子从此就结下了。
也难怪顾掌院能一直好好的当着他的掌院学士，没有被顾延钦的事连累，敢情是有个这么厉害的岳父罩着，承德帝能被立为储君，这位指挥使也是出了力的，高宗皇帝晚年，身边能信的也就这么一个奶兄弟了。
“不过两位堂叔和父亲的关系都还不错，我记得小时候小堂叔还让我坐在他脖子上看花灯呢!”顾照思抛出了一个好消息。
顾掌院只有两个儿子，都是嫡出，顾掌院不好女色，和他哥截然相反。不过两个儿子没一个是读书种子，长子年过三十才拼了个举人功名出来，靠父亲荫庇谋了个知县的差职，如今在地方就任。次子更离谱，连个秀才都考不上，便娶了有丰厚嫁妆的王家女，一辈子当个富家翁也不错。
虞翠却兴致缺缺，听上去小堂叔是个不错的人，但他娶了王家女，即使是王家的庶女，她也依旧要单方面宣布自己的讨厌，她单方面拒绝和顾掌院有多余来往。可她不会阻止顾照思和他们亲近，她没这个资格，她不能要求顾照思别和自己的亲人来往。
“既然老太太不喜欢掌院夫人，那姑娘你就不能对掌院夫人表现的太过亲近，维持着一个不冷不热的状态就行，不靠近却也不远离。毕竟姑娘你的婚事是被老太太拿捏在手里的，不要因小失大，等你觅得如意郎君，到那时再由着自己的喜好选择亲近谁不亲近谁也不迟，左右就是三四年的功夫，忍忍就过去了啊。”
顾照思点头:“我知道的。”
“姑娘你快来看，那是不是就是金鳞卫啊听闻金鳞卫都是玉带赤服，腰佩雁翎，那几个人穿的衣服好像!”连翘突然惊呼出声，惹来一人注目。
“我看看。”顾照思探头过去。
虞翠心下一动，撩开了另一边的帘子，前方不远处确实来了几个金鳞卫，顾成谨已经下了马，和金鳞卫正在交涉中。但顾家的车队也因此都停了下来，横亘在路中间，像条匍匐在地的长龙。
啊！想起了九头男模身的谢百户，不及弱冠就是百户，肯定家世了得，后悔当初没问名字，否则现在说不定还能搞个匿名举报什么的，谢百户看上去还是有几分正义在身上的。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九皇子这个bug一日不消，她就一日不敢冒头，真是操蛋的人生啊。
前面的马车上也有颗脑袋探了出来，元气满满，活力十足。
“车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吗？”不是顾芷汐又是谁？不过话音刚落就被一双手给拉了回去，顺手把车帘也拉了一个严严实实，当顾芷汐的丫鬟真的需要一颗强心脏。
虞翠缩回脑袋，“我下去看看，连翘你在车里陪着姑娘。”
“别走远，就在马车跟前看看就行，总会等到人来解释的。”顾照思叮嘱道。
“知道啦，保证就在马车跟前，哪儿都不去。”
虞翠下了车，发现每个马车上都派了人出来探查，虞翠和顾芳汀身边的凝露，顾若清身边的素锦，顾芷汐身边的凝霜碰了头，都是一头的雾水，不知前方发生了何事。
“豆蔻啊，你可不能再长个子了啊，你再长可就真嫁不出去了。”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得不到解释的，于是四个人干脆就唠起了磕，干等着多无聊啊，不如聊天。
说话的是凝霜，别看名字里带个霜字，实则是个老妈子性格，爱絮叨，爱说教，但没坏心，所以虞翠原谅她的冒犯。
“这长不长个子也不是我能控制的，长都长了，难不成我还能把腿给锯了？”
不想多说什么嫁不嫁人的话，她想嫁人就嫁，不想嫁人就不嫁，和凝霜她们掰扯什么女性独立只会自讨没趣，还可能把她气到乳腺增生，道不同不相为谋。顺着她们的话瞎诌几句，能减少很多无谓的口水争执，她怕脾气上来一个按捺不住就把人给骂哭了，这会让顾照思很难做，世界如此美好，她不能太过暴躁。
“少吃点儿说不定就不再长了。”凝露笑着打趣虞翠，“就你那饭量，要是长个矮个子，那才是真奇怪。”
虞翠得意:“比起矮个子，我更喜欢高个子。”
等她脱籍，她就着手准备减肥塑型，大长腿，小蛮腰，御姐身材，天使脸蛋，她可以自恋到天荒地老!
从身材唠到衣裳，再从衣裳唠到新家，虞翠三人聊得热火朝天，素锦心思却不在唠嗑上面，只是时不时附和一下，所以第一个看到走过来的文思，“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堵了这么久”
她不想再听三百只鸭子嘎嘎叫了!
文思臭着脸，怨气冲天:“永泰长公主面首的马车和咱家的马车迎面撞上了，他一个优伶，是怎么敢让四品官员的马车给他让路的简直放肆!”
“巡城卫不敢得罪永泰长公主，也不想得罪咱家，就把金鳞卫给找来了，但那几个金鳞卫只是普通的校尉，谁都开罪不起，就那么僵持住了。”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咬牙切齿:“以色侍人的下贱东西!狗仗人势!迟早得报应!”
虞翠第一次对大晟公主的豪放作风有了实感，果真百闻不如一见，她踮了踮脚，看到顾家马车的前面确实停了一辆有普通马车三个大的豪华马车，彩漆描金，华盖招摇。
“那是不是永泰长公主的马车”
她看到上面雕刻的凤凰了，还有车把上立着的凤凰雕像。
文思没好气道:“你说呢？要不是永泰长公主的马车，他敢拦路这么久巡城卫就直接把他拿下了，哪容他在四品官员车前如此放肆!”
虞翠眺望远方，好像又来了一个金鳞卫，还是骑着马的，胸口绣着飞鱼。
“我觉着路应该要通了，好像来了个大人物呢。”
文思看着踮起脚就比他高出半个头的虞翠，嘴角抽搐。还好大少爷比他要高出大半个头，否则站在豆蔻这姑娘身边就是一个打击，好好一个姑娘，干啥比男人还高那么多呢！
“多谢千户大人解围。”
顾成谨抱拳，真诚道谢。今日要真让一个面首踩到自家脸上，那顾家就成玉京的笑柄了，士可杀不可辱。
千户面容冷峻，拉着骏马缰绳，“职责所在，顾公子不必客气。本官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就此告辞。”
一勒缰绳，骏马掉头，只余一路烟尘。
刚才那张一闪而过的脸，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可能是最近太忙，他这个看人总感觉似曾相识的毛病又犯了。
他见过太多的人了，记住的脸太多，陌生人的脸对他而言就会有相同的熟悉感。
安城公主回京，顾兴海起复，陛下，您到底想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