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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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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材有了, 但牙行是不可能让棺材进来的,太不吉利。牙行往外头抬人不多见但也不少见,罪奴里总有心气高的, 还有体弱的, 起码每隔半月都要死个人, 大家都习惯了,所以房妈妈开口要买下虞翠后柳玉莺就准备让帮工把赵氏的尸体给抬出去。

    虞翠到现在眼睛还是疼的, 事发突然,滴薄荷油的时候手抖了一下, 为了“孝女”这个名声她实在付出太多。

    “不用。”她抬手拦住了准备叫人来抬走赵氏的柳玉莺,“我亲自背出去。”

    人已经散去了,只有虞翠守着赵氏的尸体, 柳玉莺送走房妈妈后又折返了回来。

    还在那个破屋子里,虞翠借口赵氏烂疮怕吓到别人,等结痂不吓人后再搬出来, 让牙行的人对她的好感蹭蹭往上涨,虽然大夫说了不传人,但真的很可怕很恶心啊,女儿能提出主动远离人群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孝女。

    虞翠宁愿陪着一起住这破地儿也不愿意赵氏好过,赵氏歇斯底里根本没有用, 虞翠不跟她玩心眼子,直接武力镇压,多跟她说一句话虞翠都觉得自己折寿, 薛家这几个人真是让她恶心透了。

    赵氏最后也算硬气了一把, 选择了自我了断,可能是彻底失望了吧,虞翠昨天刚告诉她夹竹桃的事情, 让帮工在送来的饭里加夹竹桃,死的可不只是虞翠一个,薛静姝够心狠。

    两个人谁都没有害怕有个死人和她们同处一屋,一个是无神论者,一个是见惯了,柳玉莺用手帕捂着鼻子,一脸嫌弃,“背她做什么凭白沾一身晦气!我叫两个人来就行,他们都是做惯了这种事的,快得很。她也算运气好,死了起码还有副薄棺,否则直接一张破草席子扔乱葬岗去了,做了恶事还能留个全尸,真是便宜她了。”说到最后又生气了起来。

    虞翠扯了扯嘴角,止住了她的喋喋不休,“柳姨,我有自己的考虑。您说外面有官兵不时过来巡逻,暗中还有人窥伺,我要是以罪奴的身份一旦出了牙行他们就有理由把我抓进大牢里去,可不试一试我怎么能甘心十五年啊,谁能保证我遇到的一定是好主家呢?我生了这张脸,又是罪奴,实在是太好下手了。”

    柳玉莺看着已逐渐显露绝世姿容的虞翠,仿佛看到了多年之前艳冠群芳的虞美人,虞翠的鼻子和嘴巴像她,眉毛和眼睛应该随了父亲,有股男儿的英气,是极明艳大气的长相。

    位卑而绝色,是祸不是福。

    “那你想怎么试但前提是不会危及你的性命,否则我是不会帮你的。”

    “很简单。”虞翠微微一笑,“我背尸去棺材铺,任是知府在现场也没理由以罪奴逃逸的罪名抓捕我,我赌他们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我。柳姨你人脉广,找几个会写话本的读书人,再把能找的说书先生都找一个遍,把我为母撞墙背尸这些写成故事,其他都可以让说书先生自由发挥,但主人公的名字必须是翠娘,主人公的母亲叫妙娘。二十四孝被大晟推崇,那我送严州一个有名的孝女不是当地官员喜闻乐见,当地百姓与有荣焉的大好事吗?”

    不能用虞翠和虞美人的名字是因为真这么写了就没办法让这个故事从说书先生嘴里说出来了,官府的人不是傻子,这么指向性明显的东西会把柳玉莺也给拖累死的。翠娘很好解释,不是叫朱砂嘛,对应个翠字很正常,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柳玉莺是聪明人,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你是想用‘孝女’出名,让那些人不敢轻易下手,也想让更多的人知道你,尤其是金华府的故人。”

    “我不奢望真能借此脱身,就像柳姨你说的,金华府离严州府只隔了三天的路,却可以让人三十年不知彼此,何况孝名得靠口口相传,太慢了,我等不到的。”虞翠垂下了眼,“柳姨,等他们不再监视这里,请你托人带着我留下的书信送到金华府故人手里吧,不要暴露你的身份,否则很可能被王家人和钱知府他们发现,到时候就要糟糕了。我会在信中告诉他们不要为我鸣冤,但我不会告诉他们我在哪里,若是有缘我们终会再相见,这样救不了我,还会害死他们自己。”

    牙行的罪奴不允许停留超过半个月,她已经是第十二天了,再没有买家的话她就会被发还官衙,送到一些苦寒之地劳役。苦寒之地的威胁在其次,她的危险来源于官衙,真到了那时候她不会再有第二次上路的机会。

    “柳姨,你要保护好自己,你是唯一知道我被卖往何处的人,别让那些人知晓你和我的渊源。我是你经手的无数罪奴之一,你也只是牙行里普通的牙婆之一。”

    虞翠笑得比哭还难看,“你要我活着,可你也要活着,河间府在北方,离玉京也不算很远,说不定我就能联系上贵人,到时候哪怕翻不了案我也应该能脱了罪籍,前路还是有的。”

    柳玉莺红了眼眶,她们皆是凡人,没有通天的手眼,也没有反抗的能力。王家可以勾连官府,在金华府和严州府一手遮天,逼急了他们甚至在灭人满门后也可以全身而退,这才是虞翠不愿意让金华府的故人们知道她去了何处,不让他们为她鸣冤的原因,那些人都太弱小了,救不了虞翠,还会把自己也搭进去。

    “这里有一百两银子,柳姨你拿去找人。”虞翠掏出一张大晟宝钞,是面额最小的一张。

    “快收回去!”柳玉莺竖眉,“你柳姨我这点银子还是有的,你以后用银子的地方多着呢,留着当赎身银。”

    虞翠摇了摇头,将银票塞进了柳玉莺手里,“我从赵氏身上搜出来的,这是最小的一张,其余的我都自己拿着呢,若是顾家期满之后真的愿意放人,我有的是赎身银子可给。”

    “真有”柳玉莺半信半疑。

    “十倍以上。”

    好吧,是她多虑了。

    虞翠深呼了一口气,将赵氏背到了身上,随后一步步地走出了牙行的门。

    不是不想一直待在严州府等着和干娘常嬷嬷她们相认,然后再等着玉京和青州府那边联系上她,最后借康夫人他们的势力成功翻案,这当然是她求之不得的完美解决方案,可有人不让她等。

    大晟的府分上中下三等,严州府就是下府,是知名的穷府,最大的官就是知府,还是个从四品,金华府是中府,知府乃正四品。当地最厉害的家族也不过是赵氏娘家差不多的水平,最有钱的商人放到金华府只能是个二流的吊车尾,谁有本事庇护她?只能选择外地来的富贵人家,还要有足够的武装力量,王家再猖狂也不敢对官员家眷搞什么刺杀劫路的灭口手段。

    也是虞翠运气好,顾巡抚的妻女正好途径此地修养,王家是万万不敢惹二品大官的家眷的,何况顾巡抚死于任上,本就疑点重重,其家眷再出了事的话,信不信玉京的承德帝暴走给你看到时候一些事可就真的藏不住了。

    “罪奴不可离开牙行,违者就地正法!”

    牙行不设后门,只在前面开三个门,正门迎客,东角门走牙行的人,西角门就是处理一些不怎么好的事的人走的门,比如倒夜香,扔死人这些,虞翠背尸走的就是这扇门。

    真的是刚踏出一步就有官兵带着刀过来,其眼力之好,时机之巧,仿佛就是在这里专门等着虞翠出来,其中一个已经抽刀出鞘,最后面站的那个甚至配了一把火/枪。

    柳姨说的果然都是真的。

    柳玉莺落了虞翠身后几步,听见官兵的呵斥声就立马撵上来,拦在了虞翠跟前,柳眉倒竖,叉腰开说。

    “我的官爷呀,您哥几个儿怎么不看看这丫头背上背的是什么人啊是这丫头的亲娘啊!可怜见的,娘死了没棺材下葬,这丫头背着她娘去棺材铺有什么错?孝心感天动地,官爷你们一上来就亮刀子,是对孝女有什么意见吗?”

    路边已经有百姓驻足,看热闹是人的天性。

    说话的那个官差皱起了眉头,“孝女自然值得尊敬,可在下职责所在,还请这位牙婆不要阻碍公务,罪奴不能出牙行这是规矩,否则就是畏罪潜逃。”

    这就是牙行没有后门的原因,寓意不走后门,法理不容。

    虞翠很想冷笑,口口声声说她是罪奴,可官差怎么就知道她是罪奴呢她根本就没见过这个官差,她脸上也没有刺印,开口就断定她是罪奴,必是伥鬼。

    柳玉莺看到围观人群多了起来,声音立马抬高了好几个度,“哎呦我的官爷哎!我在牙行做了这么多年的牙婆还能不知道牙行的规矩罪奴是不能出牙行,但那只是针对还没卖出去的罪奴,这个可是上午刚被人买走,要不是这丫头孝顺,非要安葬了她娘才愿意跟主人离开,她上午就能跟着走了。”

    官差眉头皱的更紧了,“是哪家买的”

    该死!煮熟的鸭子还能飞,这让他回去如何跟大人交差。

    “官爷,这丫头是罪奴,”柳玉莺语气幽幽,表情莫测的看着他,“您这是在打听买家的消息知府大人知道您这样办案吗?”

    官差自知失言,能屈能伸,当即抱拳行礼,“牙婆莫怪,是在下一时嘴瓢,既然这个罪奴已经有了买家,那自然是可以出牙行的,但身边还是有人盯着为好,万一逃跑,牙婆你也要被问罪的。”

    柳玉莺眉头一挑,风情万种,“这还用官爷您提醒”

    她拍了拍手,门后瞬间出来八个大汉,都是牙行养的打手,那么多奴婢呢,跑了一个可还得了

    “他们会一直跟着这丫头的,官爷您就放心吧,一定跑不了。”似是有意又无意,“我们牙行出了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孝女,我可得好好跟我们主管说道说道,说不定还能给我们牙行挣一个‘节孝’牌匾呢。”

    官差的脸黑了。

    最后官差心不甘情不愿的让了路,虞翠背着赵氏的尸体到了棺材铺,一路指点,却也一路皆知有孝女背母寻棺,孝心可嘉。

    下葬的时候虞翠全靠薄荷油催泪,没办法,求名的阵仗搞得有些招摇,吸引了不少情感丰富,富有同情心的百姓自发来送葬,她必须得哭得漂亮。

    泪眼婆娑中隐约在人群末尾看到了一脸感动和欣慰的房妈妈,她还扶着一位头戴帷帽,身姿袅娜却能看出瘦弱的高挑女子,衣衫素净,但腰间佩着的双鱼玉环彰显了尊贵。

    她哭得更厉害了。

    没白做戏,就是掐大腿的时候劲儿使大了,疼死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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