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平静
虞翠搬到了荣华堂后院那一排的耳房里，薛老夫人是薛家的定海神针，两位爷去了后薛家动荡，都是薛老夫人出面稳定，才保住了薛家最后的元气。薛老夫人本身亦是大家之女，乃皇商王家的女儿，要不是看中薛老太爷有出息，王家怎么舍得把自己的小女儿嫁到当时还不似现在煊赫的薛家。
薛老夫人出嫁时才是真正的十里红妆，二夫人的十里红妆只能说是含水量极高，老夫人光陪嫁的陪房就有八户，更别提带的伺候丫鬟，足有十二个。这么多年来生儿育女，虽然得了薛老夫人恩典放还身契的不少，但留下的人也够组好几个足球队了，大部分都在外面替薛老夫人打理嫁妆中的产业，少部分一直留在薛老夫人身边服侍，荣华堂伺候的人都是薛老夫人自己的人，虞翠算是不折不扣的外来户。
“你暂先和我住一起，等别处有了空床再搬。”荷香从库房给虞翠领了一卷新的铺盖被褥，还有一整套洗漱梳头的物件儿，又看她一身空的进了荣华堂，就把自己的一个樟木箱子和一个藤编箱子都给了她。
“梳妆台咱俩共用，衣柜也共用，你得了什么好东西就锁在我给你的箱子里。虽说咱们荣华堂的丫鬟们最是规矩不过，但保不齐有那猪油蒙了心的，干出那些偷窃的下作事儿来，还是自个儿藏好方才安心。”
虞翠和虞美人之前住的小院被二夫人强拆了，自然什么都没有留下，虞翠走的时候不敢被人发现自己要留在金田寺为虞美人守灵，只是收拾了一些细软和小物件，其他大件的东西没有动，否则不好交代。就是高估了二夫人的极品程度和下限，也幸亏虞美人的骨灰寄存在了无依塔，要真是土葬，二夫人说不定能干出刨坟掘棺的丧天良事来，就没见过这么蠢毒的人。
荣华堂又大又漂亮不假，但宽敞是给主子们的，下人们住的依旧是低一截的耳房，三等小丫鬟们住的是大通铺，二等的是四人间，一等的两人间。虞翠本来应该住四人间的，但她因为过往的“残暴”而被荣华堂的丫鬟纷纷拒绝和她成为室友，无奈只能荷香接盘。
也是正好，和她一样是大丫鬟的莲香到了年岁，不久前被老夫人放还了身契，如今已归家备嫁。老夫人不是吝啬的人，薛家的丫鬟们哪个不想进荣华堂伺候，只要安分守己，不起坏心，哪怕做不到大丫鬟的位置也能攒下一笔钱财，无论放还还是配人，老夫人都会给一笔嫁妆银子，而且从老夫人院子出来的都更好说亲，莲香嫁的夫家就开着一座油坊，家境殷实，后半辈子的生活也就无虞了。
虞翠凶名在外，身世又微妙，丫鬟们既不敢惹她，又不想和她接触，只能求到荷香头上，让她千万别把虞翠分到她们屋子，所以哪怕虞翠住了一等丫鬟才能住的大屋，她们也只是嘴上酸几句，绝口不提让她住二等丫鬟该住的屋子。
“谢谢荷香姐姐。”虞翠眼睛弯弯，笑起来的时候真像画中的小玉女，荷香一时都被晃花了眼，可立刻就被虞翠在荣华堂撒泼的回忆给碎了个干净。
这哪儿是什么温柔可爱的小玉女，明明是能把大她好几岁的人都摁在地上锤的天魔星，不信邪的菊香有次就和虞翠干上了，然后被小小的虞翠来了一个过肩摔，瘸了够半个月，把大丫鬟的脸都给丢尽了。
荷香抖了一抖，感谢她干娘平日里的积德行善，这小天魔星没在她们娘俩身上逞过威风。但她对虞翠的观感其实一直不错，至纯至孝，恩怨分明，否则她干娘也不会每次在关键时刻不动声色地帮一把，是个好孩子，就是命差了点。
“明日起正式当差，我会带你几天，等你上手之后老夫人的书房就交由你打理，我记得你应该识字”荷香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虞翠点了点头，“识字，也会写，就是字丑。”
“真好。”荷香很是羡慕。
别看她是老夫人身前的大丫鬟，可她是不识字的，她是凭厚道和踏实能干，又认了常嬷嬷做干娘才成了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整理书房这件事本来是莲香负责的，她是老夫人身边唯一认得几个字的大丫鬟。
她看了一眼虞翠那边的东西，觉得没什么缺的了，胭脂水粉这些虞翠小孩子家家的用不到，就准备回到薛老夫人身边伺候，她虽领了安顿虞翠的活计儿，但也不能一下午都耗在这吧？不像话。
“那你自己慢慢收拾，我先回老夫人那儿伺候着，要是有什么缺的，晚上回来告诉我，我给你解决。”
虞翠“嗯嗯”点头，“荷香姐姐你去忙吧，我能收拾得了。”
荷香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郑重嘱咐道:“荣华堂是有自己的小厨房的，到了饭时自会有小丫头送过来，你别误了就行，可千万别再去大厨房了。”
别撒泼，老夫人丢不起这脸。
“荷香姐姐你这话说的，有了小厨房谁还去大厨房啊。”虞翠笑意盈盈，“只要饭菜正常，我也没理由闹啊，我这个人还是很讲道理的。”
至于饭菜不正常，呵呵……
荷香默然，她还是去叮嘱小厨房一下吧，她预感不是很好。
屋子差不多有十五平，放了两张榆木架子床，荷香睡的那张挂着银红色的蚊帐，床角放着一个不大的红木小箱，上着铜锁，想必就是荷香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虞翠铺好新被褥，准备找个时间让干娘给她缝一床新棉被，耳房潮湿阴暗，冬天不会好过的。
薛老夫人把她拘在荣华堂，想来也是怕二夫人不管不顾，她身上毕竟流着薛二爷的血，老夫人不可能无动于衷，但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她这张脸。
娘和她说过，她的眉眼和薛二爷相似了六七分，如果和薛家那几位小姐站一块儿，她跟薛静姝倒更像一对姐妹，二房那四个小姐，都随了亲妈。薛二爷如果放到现代，就是那种很流行的笨蛋美人，有种清澈的愚蠢，他并不嫌弃娘的过往，除了好色无能，他真的算一个好人，娘当时挑选目标也不是瞎选的，可惜就是短命。
菀菀类卿有时候用好了绝对是一个大杀器，只要你没有心，他爱他的白月光，你当他atm冤大头，渣男演深情，你正好现场吃瓜看戏，多欢乐！薛老夫人爱她的儿子，她不好好利用一下岂不是很亏二夫人不爽了，她就爽了，就是这么的睚眦必报。
虞翠挂好蚊帐，嘴里还哼起了小曲儿。
“善恶皆会得报应，祸福自然有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