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第五十八章
参加同学会的足足二十人，可就在安子元走向向晨曦到在她身边坐下的这几秒钟，包厢内却静得落针可闻。
两人的亲昵互动让在场老同学都目瞪口呆又心生躁动，有人悄悄打量向晨曦和安子元，有人将视线投向了坐在两人对面的盛延平，还有人在这三人的对角线之间来回看……当然，也有人直接把大家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比如曾经的班长。
班长保持着高中时期大大咧咧的人设，笑看着安子元和向晨曦：“你们俩这是……”
不等向晨曦解释，安子元已经率先开口：“我们正在交往。”
他语气平静又自然，却一下子叫盛延平如坐针毡。
众人屏窒一瞬，旋即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开始拍桌嚎叫，喔声不断，成功将这几近死寂的局面打破。
等大家重新安静下来，盛延平才若无其事地看向两人，笑道：“恭喜啊。”
向晨曦抬眸看向他，亦回以浅笑：“谢谢。”
她唇角的弧度似一把弯刀，盛延平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她的笑弧剜了一下。
刚好向晨曦那位同桌天生刺头，尤其喜欢在男女发生矛盾时，无条件站女方。
因此，向晨曦话落没几秒，她就开始真情实感地给向晨曦撑场子：“晨曦你真的太牛了，找的男人一个比一个优秀。”
这话一出，桌上不少老同学开始战术性喝水，而盛延平更觉如鲠在喉。
偏偏她这话说得也没错。
论家境，盛延平和安子元可以说是旗鼓相当；而论个人能力，两人除了皮囊好看得各有千秋之外，安子元在个人能力方面简直完胜。
向晨曦听出同桌的善意，莞尔：“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吧。”
说着，她又扭头看向安子元，与他相视一笑。
有其他女同学“咦~”一声，玩笑道：“你们哪是来参加同学会的，根本就是来屠狗的！”
安子元轻笑：“可别这么说。”
他看了眼向晨曦，又看回女同学，适时结束这个话题，“她这人不爱高调，你们再逗下去，她回家肯定要跟我生气。我才上任两个月，都没过试用期，你们别害我同学会结束就下岗了。”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却颇大。
把恩爱秀得明明白白不说，还坦荡公开恋爱时间线，直接从源头堵住了悠悠之口。同时，话题也被委婉地终结于此。
一桌人之前还替向晨曦觉得尴尬可怜，却没想到人家事业爱情两得意，人生熠熠发光，压根不是他们想象中灰头土脸的失婚妇女，反倒叫他们心生艳羡。
在场的也都不是二五仔，很快有人提议让服务员上菜，其他人也都附和着，一起将焦点转移了。
盛延平忍不住在觥筹交错间偷觑了向晨曦一眼。
女人闲适地坐在椅子上，面容娇艳，身姿婀娜。
坐在她旁边的安子元一只手搭在她的椅背上，看上去像极了展臂将她拥在怀里的姿势。
两人旁若无人地低声说笑，偶尔与过去打招呼的老同学敬酒致意。他们的周围似有一层谁都无法挤入的粉色结界。
盛延平收回视线，他曾期待在同学会上看见一个色厉内荏与他较劲的向晨曦，可很显然，他的幻想破灭了。
反倒是他自己，还在试图与前妻争个输赢，而他的前妻，早已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可是她居然跟他们共同的好友安子元在一起了，这实在叫他觉得难堪。
他恍惚想起去年母亲崴脚去医院，他在大厅门廊下看到安子元与向晨曦说说笑笑走来的那一幕。
一瞬间，更多高中时的记忆也冒了出来。
再看向安子元时，盛延平忽然产生一种诡异的错位感。这种错位感由浅至深，渐渐地幻化成讶异、错愕、难以置信、心有不甘……
宴席过半，盛延平借口去外面醒酒，独自走到酒店正门外的喷泉旁，给安子元发去一条信息。
安子元看到微信，思忖几秒，还是跟向晨曦说了句去趟洗手间，便出门往喷泉走去。
两个男人在夜色中相遇。
风鼓起安子元身上的白色衬衣，他没有说话，只无声地看着盛延平，而后歪了歪头，像是不解。
盛延平别了别脸，开门见山：“你们真在一起了？”
安子元似是好笑，浓眉轻挑：“不然？”
话一说出口，他忽然感觉到一丝畅快，一种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向全世界，包括盛延平，表达对向晨曦的爱意的畅快。
盛延平顿觉讽刺，面色不虞，目光逼压：“这世上女人这么多，你跟谁在一起不好，非要找向晨曦？你们真不是串通好故意在同学会打我脸吗？”
“首先，这世上确实有很多女人，但向晨曦独一无二。”安子元唇角轻抿，分毫不让地回视他，“其次，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幼稚。”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再开口时语气似凝了一层冰：“要不是看在高中三年的情分，早在知道你背叛她的时候，我就揍你了。”
盛延平冷笑一声，不无嘲讽：“是吗，我还以为你会感谢我让你有机可乘。”
安子元眸光凝结成霜：“你在为你的背叛寻找托词。”
盛延平一手抄入裤兜，扭头看向身旁的喷泉，舌尖抵了抵腮帮，才重新看回安子元说：“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成为别人的女朋友、妻子，这种滋味不好受吧？这十年，真不知道你怎么熬过来的，可怜。”
“你一直知道？”安子元眉心微蹙，目光幽深。
“不，是刚才灵光一闪，突然意识到的。”盛延平似重新占据制高点，目光不乏同情，“也怪我那时年纪小太粗心，当年要是知道你喜欢她，我可能就把她让给你了。”
顿了顿，他像是意识到什么，又扯扯嘴角笑说：“也不对，毕竟她当年一心一意喜欢的人是我。而你，只能在十年后捡我用过……”
话没说完，他忽然迎面遭受重击，电光火石间，安子元已经拎起他衣领，一拳揍在了他的嘴角。
盛延平趔趄后退，勉强站稳之后，才抬起手背抹了一下嘴角，难以置信地瞪视安子元，仿佛不敢相信那样温文尔雅的一个人，居然会跟他动粗。
安子元脸上的戾气尚未完全收敛，但他仍克制地将双手抄入裤袋，人也往后一站，似是鸣金收兵。
“记住，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要再让我听见任何侮辱她的话。”他下颌紧绷，目光幽冷，仿佛看着一摊没有感情的垃圾，“你为什么找我而不找她，是因为你知道你在她心中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柄利剑，将盛延平当胸刺穿，亦将他辛苦堆砌起来的高地摧毁得渣都不剩。
安子元最后朝他微微颔首，轻描淡写道：“从今天起，我们就只是老同学的关系。下次再挑衅，我不会饶你。”
撂下话，他转身就走，彻底视身后震怒与惊愕交加的盛延平为无物。
而另一边，向晨曦抬起腕表看眼时间，见安子元出去好久也没回来，便跟旁边同学打了个招呼，起身去外面洗手间找他。
沿着走廊到底，来到洗手间外的时候，却听见女洗手间传出交谈声。
“难怪说毕业多年后的同学会都是修罗场。诶，你说他们仨不会尴尬吗，跟排列组合似的。”
向晨曦怔了怔，很快意识到里头被议论的主人公就是她、安子元以及盛延平。
她下意识放轻脚步，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蹑手蹑脚地走到门框后，把摄像头伸了出去。
屏幕上很快出现两个女人的身影，双双立在洗脸台前整理妆发。
向晨曦看不清脸，直到将镜头拉大，才终于清晰认出其中一人就是以前造谣她的室友张丹丹，而另一个女人是当年跟张丹丹特别要好的隔壁寝室女生。
其实向晨曦之前也没怎么留意同学会名单，是今天在包厢坐下后，才发现张丹丹也来了。
当初虽然由安子元一番震慑制止了谣言，张丹丹也就没被公之于众，但这个过节他们这几个当事人都心知肚明。因此，今天在同学会碰面后，向晨曦和张丹丹也只维持着表面的客套。
张丹丹这时一边对着镜子补口红，一边笑着接话：“他们三个还有什么可尴尬的，高中就一直不清不楚，你瞧瞧向晨曦那贱样。也不知道安子元是不是脑子坏特了，那么好的身家条件，非要找个跟好兄弟结过婚的女人。”
另一个女生说：“可是他看向晨曦的眼神好深情的诶。”
张丹丹笑容一滞，撇嘴阴阳怪气道：“我公司一个搞情感专栏的小姐姐说过，离婚这种事会形成惯性的。”说着，她哼笑一声，“看他们能好多久。”
向晨曦面无表情地保存视频，发到高中群里。
随后，她收起手机，阔步朝洗手间的两个女人走去。
张丹丹还在和边上女人嬉笑着说些闲话，忽地听见一串高跟鞋声哒哒哒哒地由远及近。
不等她循声望过去，向晨曦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她面前的镜子里。
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头皮蓦地揪痛。向晨曦一把薅住她头发，用力将她掼至洗脸台上。
她甚至来不及发出尖叫，腮帮子就被向晨曦掐住抬起，头发也被猛地往后一拽。
张丹丹被迫以一个扭曲的姿势仰起脸，在镜子里对上了向晨曦冰冷的视线。
“你公司的小姐姐有没有跟你说过另一句话，”向晨曦似笑非笑，“嘴贱、多事，是会倒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