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第五十七章
但这番话并没有完全纾解向晨曦此刻的负面情绪。
她说：可我还是觉得这是你安抚我的说辞。
她有点神经质地打字：明明对你们男人来说，这件事很重要，甚至关乎尊严。
安子元似乎在组织措辞，过了好一会才回复：但我们首先是人，其次才是男人和女人。
他诚恳道：我承认，我曾为此失落过，但我绝对没有因此对你产生过任何怨怼。
安子元说道：如果欲重于爱和尊重，那么性也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向晨曦将抱枕紧紧地搂在怀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此时汹涌复杂的情绪得到宣泄。
她轻轻地吸了吸鼻子，以缓解此刻鼻腔内浅浅的酸。
向晨曦慢吞吞打字：我感觉我真的糟糕透了。
安子元说：没有人是完美的。
向晨曦屈指碰了碰鼻尖，说：不是的，我好像失去了曾经为爱不顾一切的勇气。我好像对浪漫过敏了，我没办法在爱里坦然、无所顾忌了。
安子元只发来两个字：等等。
向晨曦一怔，不明所以地对着屏幕眨了眨眼。
过了一会，就在她思考他要她等什么时，手机屏幕忽然暗下去。下一秒，页面一切，一个电话接了进来。
看到来电显示“安子元”三字，向晨曦错愕地瞪大了双眼，几乎秒接。
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因为骤乱的心跳叫她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电话那头有隐约的钢琴乐，安子元说：“我到酒店了，刚跟同事们分开，现在正要进电梯。”
向晨曦微滞，旋即轻轻地哦了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新听到了他的声音，她的心情也慢慢变得轻盈起来。
安子元再度开口：“因为电梯里信号不好，怕再像上次那样突然没网络，所以才用电话跟你说。”
向晨曦一下想起了那次在广城，他们隔着马路的对望。
她心口忽然变得潮涩，软声问：“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想跟你说，”安子元语气变得认真，“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地想要抱住你。”
仿佛真的有一双臂膀将她紧紧环绕。
向晨曦下意识屈指抵唇，默了两秒，才听见自己在问：“为什么？”
安子元说：“我想驱赶你的不安，再没有比拥抱更好用的武器了，可惜我现在不在你身边。”
向晨曦眼眶在发烫，在此之前，她还觉得自己在坠落。可此时此刻，一双强健的羽翼托住了她，并且将她温柔地包裹其中。
向晨曦抿了抿唇，跟他约定：“那你回家后第一时间就来抱我好不好？”
安子元笑着承诺：“好。”
向晨曦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
结果第二天醒来再想起昨晚的深夜emo，她又觉得自己无语透顶，像极了一个不谙世事无理取闹的戏精，也亏得安子元那么耐心地包容她、开解她。
向晨曦一边耻于回忆昨晚的细节，一边又忍不住沉溺于安子元细腻的爱意，甚至出门上班前，还特地翻出昨晚两人的聊天记录，来回翻看。
等她在公司楼下停好车，安子元刚好又发微信过来，问她：心情好点了吗？
向晨曦连忙重整旗鼓，若无其事说：拜托，你女朋友不是没经历过风雨的小女孩。
看出她话语间的故作强硬，安子元改发语音过来，虽然在笑，但语气却很认真：“可我还是想做你的铠甲。”
向晨曦动容，可发语音时却故意冷冷淡淡：“我很强壮好吗。”
下一秒，安子元又换成文字：我刚刚发现了一件事。
向晨曦一边看路，一边打过去一个问号。
安子元说：我今天好像比之前更爱你一点了。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接受他的情话洗礼了，可向晨曦还是觉得脑中烘地一下，像是一下炸开漫天烟花。
她使劲憋着笑，跟随人群走进电梯，这才打字：哦？为什么？
安子元回：大概是因为你在觉得痛时，第一时间告诉了我。
向晨曦一愣，很快想起元旦跨年时，那段独属于他们两人的记忆。
那句“痛就要说出来”，一下子在她耳边回响。
电梯缓缓上升，向晨曦无端有种灵魂也在跟着轻盈上升的感觉。
她眼眶微热，使劲抿了一下双唇，才把因为感动而涌上来的潸意逼退。
向晨曦在屏幕打字：这些话为什么不发语音？如果亲耳听你说出来，一定比现在更美好。
安子元说：感觉用文字交流时，你的情绪会更直接更真实。我不想让你在跟我聊天时，还处于下意识的防备警惕状态。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将向晨曦从一刹那的意外和动容中唤醒。
她极轻地舒出一口气，忙按灭屏幕抬头走出去。
直到在工位坐下，她才重新点开聊天框，缓和了一下高涨的情绪，故意怼安子元：今天上分太多了，罚你整个上午都不许跟我聊天，免得扰乱我工作状态。
安子元多半在笑：好。
向晨曦下意识地观望了一下四周，见同事们七零八落还未到齐，也没人往她这边看，一路过来忍到酸疼的苹果肌才终于肆无忌惮地鼓起。
坐在电脑前平复了一下心情，她才托腮点开邮箱。
可心里却忍不住想，爱情真的好奇妙啊，能让她的心情在昼夜间于低谷和高空跌宕，也能让她勇敢地直面内心恐惧。
向晨曦心中似裹上了一层巧克力酱。
到周五，安子元终于结束差旅回宁城。
晚上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如先前微信里承诺的那样，用力将向晨曦拥入怀里。
向晨曦觉得，这个拥抱甚至比接吻和□□的裸裎相对更加亲密。在被他抱进怀里的一瞬间，她感知到了彼此灵魂的震颤。
也不知是不是情场得意带动了整体运势。过了几天，向晨曦先前在展会上撒出去的网总算有了小收获，几个目标客户或多或少地开始回应她的邮件。
在与客户交涉这块，向晨曦向来拿手。
摸熟几个客户的做事模式后，她更是如鱼得水，在六月底就拿下其中一个大客户的试单，可以说如果试单成功达成长期合作，她今后的“荣华富贵”就有了保障。
因此，向晨曦一度沉浸在工作终于有起色的亢奋中无法自拔，以至于六月最后一天跟安子元一同去参加高中同学会时，先前徘徊在她心里的那些顾虑也成了过眼云烟。
同学会就定在宁城市中心一家高档酒店。
恰逢周末，又是傍晚高峰期，路上交通状况不好，两人一路走走停停，差点迟到。
等到了酒店门口，停车场早已被前来参加各个准大学生谢师宴的宾客车辆填满。
向晨曦不由感慨，一年一度的毕业季，果真是各大酒店创收的旺季。
安子元查了一下导航，发现近一公里处的游泳馆停车场还有空位，便提议让向晨曦先进去，自己单独去停车。
向晨曦原本还想跟他一起，可一看距离，立马改变了主意，对安子元说：“那我先进去占座。”
安子元点头：“好。”
应完他又忍不住嗤笑出声。
向晨曦正要下车，见状又看回他，好奇问：“笑什么呢？”
安子元眸中笑意闪烁，对上她视线说：“原来你对我的爱还抵不过一公里路程。”
“神经。”向晨曦笑着在他胳膊拍了一下，“现在这个天气，让我踩着高跟鞋走一公里，我脸上的妆还要不要了？我可不想在老同学面前露出狼狈相。”
安子元忙说：“开玩笑呢。”顿了顿，又抚着被她打过的地方，轻笑，“奇怪，我好喜欢你打我。”
这男人恋爱脑起来真是让她自愧不如。
向晨曦差点朝天翻白眼，一把按住他侧脸，推过去，迫使他面朝前方：“赶紧停车去吧。”
说完，她便笑着下了车。
走进包厢，向晨曦才发现人已经到了大半，盛延平也到了，与几个男同学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见她进来，大家的视线都默契地在她与盛延平之间一转，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倒是向晨曦面不改色地与大家打招呼，包厢里才重新热络起来。
就在她站在桌边挑选合适座位时，高三跟她做过一年同桌的女生担心她落单难堪，热情跟她招手：“晨曦，这有个空位，坐我边上吧。”
向晨曦刚好看中两个连排的空位，便朝那走过去，还笑着婉拒曾经的同桌：“谢谢，我坐这里就好。”
说完，她又顺手把手包放在了隔壁那张空着的椅子上，帮安子元占座。
也是凑巧，她这一落座，便和盛延平面对面形成了对角线的两端，老同学们再度在尴尬与看热闹的兴奋中反复横跳。
盛延平不动声色地挑了下嘴角，继续和身边男同学聊把工厂开到东南亚的事，俨然一副事业如日中天的模样。
刚才那位招呼向晨曦就坐的女同学心生怜悯，隔着几个位置，伸长了脖子给向晨曦捧话题：“诶晨曦，听说你现在在「探险者」工作是吗？这家公司还挺难进的诶。”
向晨曦笑着接下她的好意：“也还好吧，反倒是进去了之后，就得靠硬实力说话了。”
女同学道：“看你现在容光焕发的样子，肯定做得不错啦。”
向晨曦但笑不语。
盛延平隔桌眺了她一眼，一时没了跟老同学聊天的兴致。
这时又有人清点人数，问桌上众人：“你们谁有安子元微信，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到，就差他了。”
“那肯定是延平了，”一个男同学看向盛延平，“延平，你快问问他。”
盛延平应声点开手机。
向晨曦平静开口：“不用问了，他去游泳馆那边停车，应该快到了。”
盛延平指尖一顿，心中忽而浮现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想。
那男同学又看回向晨曦，好奇：“你们刚才遇上了？”
向晨曦笑说：“不是，我们一起来的。”
盛延平蓦地攥紧手机，大脑似被重物撞击一下，一时陷入怔然。
“啊？你们一起来的？”桌上众人齐齐陷入疑惑，纷纷猜测多半是这曾经的三剑客因为向、盛离婚有了隔阂，而安子元则站队到了向晨曦这边。
也就是这时，包厢门被推开，安子元阔步走了进来。
大家目光齐刷刷地朝他转去，其间有个以前跟安子元一个篮球队的男同学跟他招手：“安子元，坐这儿来，咱俩叙叙旧。”
说着，还让旁边的同学依次往左挪一个位子。
安子元忙笑着抬手往下一压，示意大家不用劳师动众。
随即脚步不停，直接走向向晨曦身边的空位。
而向晨曦也适时拿起空椅上的手包，目光追随着他，红唇弯起任何热恋中的女人看见爱人那一刻都会有的甜蜜弧度。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安子元绕过向晨曦身后，亲昵地揉了一下她的后脑勺，这才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盛延平听见自己全身血液凝结成冰又顷刻碎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