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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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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安子元踏上电梯,顺势朝扶手外望了眼,楼下早已不见向晨曦的身影。

    他拿出手机,拨了向晨曦的语音电话。

    接通那一刻,手机在掌中嗡嗡震动两下,向晨曦有些意外:“安子元?怎么突然打我电话,有事吗?”

    听见她沙软的声音,安子元不自觉扬唇:“有。”

    向晨曦更意外了:“啊?那你刚才怎么没说?”

    “刚没想起来。”安子元笑了下,走下三楼,转了个弯,继续踏上下行二楼的电梯。

    “是之前那个钥匙扣,”他语气平静,脚步却不慢,“那个钥匙扣被美食街的保洁捡到了,就在棉花糖车那边,我一想肯定是你的,就拿过来了。”

    “真的?”向晨曦话语间有了失而复得的惊喜,似兴奋的小朋友。

    安子元被她不经意的稚态逗笑:“现在在哪,我给你送过去。”

    向晨曦直说自己已经在地库,还报了具体车位号。

    不过下一秒,她又犹豫:“可是你电影快开场了吧,会不会太麻烦你。要不我上去找你算了。”

    说话间,安子元已来到一楼。

    闻言他更快了些,踏上去地库的电扶梯后,干脆顺着电扶梯小跑下去。

    “不用。”他说,“我已经到地库了,钥匙扣在我车上。”

    向晨曦也就不再推托:“那好吧,麻烦你了。”

    挂断电话后,她就在车位原地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循声一望,只见安子元一路朝她奔来。

    向晨曦忙举高手挥了挥。

    等安子元到了她跟前,她忍不住笑说:“我刚才看你跑过来,一下子就想起我们高中那会。”

    安子元不解抬眉。

    向晨曦仰头望着他,皱了皱鼻,说道:“你不记得了吗?那时候每次校运会你都参加五千米,终点线多少女生等着给你送水送毛巾!”

    安子元露出个恍然的神情,跟着轻笑:“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顿了顿,忽然凝眸看她,“不过我记得,你是不是每次都不在。”

    向晨曦眼中笑意更浓:“我那时候都——”

    她骤然顿住,笑意似退潮,急遽从她眼中散去。

    不过,她还是弯着嘴角,语气却不自觉平淡:“——跟别的女生一起,在跳高赛场看盛延平。”

    安子元多看了她两秒,心下微动,脸上倒是仍若无其事笑着,戏谑:“所以说三个人的友谊,总有一个要落单。”

    向晨曦摸摸鼻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提到了盛延平,她喉间忽然变得哽塞。

    她忙清清嗓子,转移话题,朝安子元摊手:“我的钥匙扣呢?”

    安子元右手举平,手一松,向晨曦便看到那枚安琪拉钥匙扣晃晃悠悠地挂在他食指上。

    她再度弯起双眼,从他手中取下钥匙扣:“谢啦。”

    安子元抄兜,说:“客气。”

    话音刚落,附近不知哪个车位,忽然响起一声鸣笛。

    向晨曦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本能地一缩肩膀。

    安子元下意识上前,展臂护住她,自己往车位内侧让的同时,将她也往内侧带了带,远离过道。

    他身上浅淡的香水气息一下萦绕在她鼻尖,像是香根草或雪松木的后调,清新雅致。

    向晨曦有片刻失神。

    直到那辆鸣笛的黑色轿车从附近车位出来,慢腾腾地碾着过道而去,她才醒过神来。

    两人挨得极近,她的心脏似乎还未从刚才那声突如其来的车鸣中恢复,心跳微促。

    向晨曦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安子元似也意识到不妥,手臂撤回,人也跟着往后站。

    面面相觑片刻,两人又各自别开脸笑了起来。

    向晨曦率先打破窘境,看回他,调侃:“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是高中那个小姑娘,什么事都得你带一下。”

    安子元望着她,眼神专注,却笑得云淡风轻:“一下子没想起来,我们都已经长大了。”

    向晨曦有瞬间怔忪,望着他双眼时,似是看到了曾经那三个纯粹清澈的少年,莫名生出鼻酸眼涩之感。

    她眨了眨眼,压下心中异样,将钥匙扣放回随身的手袋里。

    结果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钥匙扣被他一路攥着带过来,明明都已经到她手里有一会了,她仍觉得这上面好像沾染了他的体温,酝在掌心,像是在跟他牵手似的。

    向晨曦也不知怎么会冒出这种离谱联想,顿觉尴尬,胡乱地将钥匙扣塞进了手袋。

    “那我就不耽误你看电影了。”她似缓解心绪,抬手拨了拨头发。

    原本绑成低马尾的茶棕色微卷长发不小心被她指尖勾下一缕,晃晃悠悠地浮在她颊侧。

    安子元看着那缕头发,嗓子眼像被蚊子叮了一个包。

    他清清嗓子,旋即点头:“好,正好我也要上去了。”

    向晨曦颔首:“好。”

    安子元又看她一眼,之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极轻地点点头,转身走了。

    向晨曦一路目送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她才开门上了车。

    坐进车内,她却忽然有种惶惑感,像是站在高层楼顶往下望,两只脚都是虚的。

    好在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不多时,她便搓搓额头,发动车子往地库出口开去。

    --

    安子元回到影厅,大荧幕上还在播放广告。

    母亲何玉润侧头看他,笑道:“刚才那个高中女同学,走了?”

    安子元淡笑,对上母亲视线,又在她目光中别过了头,这才说:“你怎么这么八卦。”

    何玉润嘴角笑意加深:“关心儿子感情状况,怎么叫八卦。”

    安子元嘴角微勾,没有说话。

    何玉润凑近他,低声打趣:“你年纪也不小了,有个把喜欢的人不是很正常吗?跟我聊聊,说不定我还能给你出点主意,怎么追人家女孩子。”

    安子元眼神狐疑:“你说你能帮女生追男生我还相信,要说帮我追女孩子,我就有点不信了。”

    何玉润拢了拢鬓发:“你看你就是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女人最了解女人。有时你们男人聚一起瞎猜女孩的心思,倒不如找个女性朋友问一问。”

    安子元挑唇笑了下,翘起长腿,右手指尖在膝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何玉润瞧他一脸莫测,眉梢轻抬:“怎么,还是信不过我?”

    安子元无声一叹:“倒也不是。”

    何玉润眉梢一挑:“哦?”

    安子元没有看她:“她已经结婚了。”

    何玉润顿时目露同情:“哦。”

    过了会,她好心开解儿子:“我在这方面对你没什么要求,只要你幸福就好。所以你将来跟谁结婚,对方男的女的都无所谓,头婚二婚也没关系,但你不能找个没离婚的。倒也不是站在道德高地指责你的意思,就是怕你吃感情的苦。”

    安子元只觉嗓子眼那颗蚊子包又痒了一下。

    意外母亲开明至此的同时,他也有意岔开话题,笑说:“我找个男的结婚,你是无所谓,但我爸怕是要跟我断绝关系。”

    提及他父亲安藏青,何玉润脸上的浅淡笑意便渐渐散去了。

    她伸手,握住安子元膝上的手,正色说:“你爸就是古板了点,严厉了点,但他心里还是爱你的。”

    安子元眸光浮动,默了几秒,才笑着开口:“这话你都说多少年了,我早就不是纠结爸爸到底爱不爱我的小屁孩了。”

    话音刚落,大荧幕上恰好跳出龙标。

    安子元说:“好了,看电影吧。”

    何玉润看着他的侧脸,轻叹一息,这才坐正身子看电影。

    谁知电影剧情稀碎,安子元看到一半,注意力就飞散开去,想起了高中的一些事。

    约莫是月考后的那次请客,他、盛延平还有向晨曦就慢慢熟络起来,比同桌前后桌关系更深些,有点小团体好友的意思了。

    之后没过多久,他们就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运动会。

    安子元擅长长跑,初中还得过省级的奖项,因此体委大笔一挥,给他报了五千米。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正式比赛时,五千米赛场围满了应援的女生。

    安子元举目一扫,发现向晨曦不在其中。

    他也没多想,猜她或许在偷偷用功,呆在教室里温书也说不定。毕竟她极其看重成绩,一直将那些顶尖大学当成奋斗目标。

    跑过终点之后,安子元婉拒女生们送上来的饮料和毛巾。等体力恢复些,他拿着自己的水,径直去跳高赛场找盛延平碰头。

    谁知刚到那边,便看到向晨曦挤在一群女生中间,一瞬不瞬地看着准备助跑的盛延平。

    安子元似一下被蒙住了脑袋,来不及厘清闪过心间的各种情绪,人已经朝向晨曦走过去。

    他从她身后拍她肩膀,等她回头,他才笑问:“怎么在这?”

    向晨曦说:“来看盛延平跳高啊。”

    安子元看着她的眼睛,说:“为什么不来我那边?”

    向晨曦上下看他,顿时恍悟,涨红了脸愧疚道:“你已经跑完啦??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你是下一场!”

    说完,她又从手中的一袋小零食中找出巧克力和运动饮料,双手递给他,“补充一□□力,我特意为你俩准备的。”

    她眼中似带水光,安子元看出了几分小心翼翼的示好。

    他心中的怏怏逐渐消散,朝她抬了抬嘴角,便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

    就在这时,围观同学中骤然爆发一阵喝彩。

    安子元与向晨曦齐齐看过去,只见盛延平奋力一跳,似鱼跃龙门。

    向晨曦顿时跟着尖叫,眼眸剔亮如星辰。

    安子元看回她,刚才过来时那一瞬间的蒙昧忽然清明起来。他意识到什么,视线又转向盛延平,眸光晦涩。

    盛延平已被女生们团团围住,各种小零食如花束般堆到他眼前。他似乎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有条不紊地应对着。

    向晨曦被挤到人群外,试图扒开黑压压的人群重新往里挤,不时朝盛延平挥手。可人实在太多,盛延平压根没看见她。

    向晨曦满脸失望。

    安子元看着她,不由轻叹一息。

    随后,他浓眉低压,仗着身高优势眺向盛延平,唤他:“盛延平。”

    喧嚣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不止盛延平,就连围在他身边的同学也回头看过来。

    见是安子元,人群再次骚动。

    两大校草汇聚一堂的效果堪比当红爱豆的舞台,甚至有女生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安子元却视若无睹,盯着盛延平,言简意赅:“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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