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下水道的美人鱼

    人们常常说孩子的心灵是最天真纯善的，却常常低估了他们心底的恶。

    恶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渗透在一些人的骨血里，加之外界的推波助澜，他们不是单纯的利己主义，有时也会为了陷害他人费尽心机。他们视他人为可笑的玩物，玩着猎人与猎物间血腥的屠戮游戏。然而，一个人的猎杀太过无趣，独角戏的冷落嘶声难逃离放纵湎沉。所以，他们强迫其他孩子加入，成为同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人。

    这部影片实际上有很深远的教育意义。孩子之所以被培养成暴虐成性的性格，他们的父母有不可推脱的责任。影片给出了这群孩子从人变为恶魔的缘由：魔鬼般的父母与家庭。基本上，这个镇子上这三种不同类型的小孩，都是被诅咒的一代。他们从野蛮无知的父母处继承了恶的基因，将其发扬光大。

    他们的父母完全不明白“教育”为何，只用拳脚来暴力地对待犯错的孩子。这个镇子就是暴力至上的化身。电影的结尾非常恐怖，不仅视觉上，心理上也一样。这些孩子们今后长大了，就是今天他们的父母，而他们的下一代则会成为过去的自己，恶性循环，周而复始。这才是真正的恐怖。

    还有一部禁片让柳然印象深刻。

    《下水道的美人鱼》控诉了在工业时代，在人类对大自然肆无忌惮的玷污与践踏下，清澈的小河变成了肮脏的下水道，而象征着美丽、梦幻的美人鱼则因感染病毒而变得丑陋不堪并凄惨地死去的故事。也反映了一种悲剧性的爱情，凄惨而绝美。这种“美”是相对性的，因为人鱼的身体残破不堪，灵魂却纯净无比。

    精神抑郁的画家在去下水道中寻找灵感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条人鱼。而这条人鱼竟然是画家曾经在河中遇见过的。美人鱼说她活不了多久了，要画家把她病变的过程给画下来。画家开始为人鱼作画，而此时才发现人鱼的腹部因为某种原因而溃烂。长满了大大小小的脓包和肉瘤。

    然后画家将人鱼带回家养在了浴缸里。画家买来药为人鱼治疗，但人鱼拒绝了。人鱼要求画家为自己作画，人鱼腹部的烂疮慢慢扩展到全身并进一步恶化。先是慢慢向人鱼的乳房扩展，然后流出各种颜色的脓水，各种蛆虫，长短不一，五颜六色，伴随着黏液从人鱼身上的脓包中喷射而出，混成一团，布满了浴缸以及浴缸周围的地板。而浴缸里的水也呈现出一种复杂的颜色，甚至变的粘稠。在人鱼的悲呼下，画家抖抖嗦嗦用手带蛆一条条揪出来。

    最后，脓疮蔓延到人鱼的脸上，布满了整个半边脸，也涌出了脓水和蛆虫。此时的人鱼已经变成了令人作呕的怪物。最后人鱼开始呕吐，吐出来的也是蛆虫和粘稠的脓水，美人鱼死了。画家看到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疯狂的拿着刀去砍人鱼身上的蛆，砍了整整一夜。

    楼下的邻居在吃饭时，见到血水从天花板上滴出，他们冲到画家的家里，惊骇的看着画家面无表情的在剁尸块，地上还有个婴儿的胚胎!画家被警察以谋杀妻子的罪名逮捕，画家被关进牢里，一片人鱼鳞片成了他永远的相伴。

    有人说画家患有精神分裂，被肢解的是他的妻子。他的妻子得了胃部肿瘤，长期卧床不起，所以在画家的幻象中是不能走路的鱼尾，胃部肿瘤变成了外化的腹部溃烂，美人鱼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说话，不如说干脆是画家臆想出来的。

    根据邻居的台词，他的妻子死了一个多月，所以美人鱼长蛆其实意味着尸体的腐烂，而肿瘤中流出的七彩脓水很可能意味着由死亡激发的灵感。但同时，那片鱼鳞又是一个模棱两可的隐喻义，似乎人鱼真的存在，而不是活在作家的想象里。

    这大抵只是个简单的精神分裂的故事，导演试图在这部片子中呈现的是画家精神坍塌的过程，他的妻子死去，他在幻想中制造了一个美人鱼，但是随着现实的映射，他的幻象也逐渐变得可怕不堪，片子用种种恶心离奇的意向营造了一个幻想的世界，就好像《黑天鹅》中用神秘莫测的手法营造了一个惊悚的芭蕾境界，《穆赫兰道》中用诡谲骇人的手法营造出一个丑陋的梦境。

    艺术家的创作灵感是来自他的生活，当社会变腐烂，生活被污染，曾经从河流中得到灵感的画家转而从下水道中寻找灵感，象征人生慢慢被环境腐化，从追求美变成追求丑，纯净的童心逐渐被欲望污染。画家说曾经拥有的漂亮东西都被冲进了下水道，像下水道的美人鱼。

    他想籍由绘画美人鱼来重新找回那些好东西，但是下水道也同样不留情面的带走了美人鱼，留下一团脓血污秽。下水道的人鱼，人鱼是美，下水道是丑，人鱼终究变成下水道的同类，象征着人们从精神之美到欲望之丑的腐化，下水道的钟表没有指针，意味着没有未来的腐烂、绝望与死亡。

    影片是对人类工业化进程以及其中人与自然关系的反思。其中还有对人类的污染行为进行批判的意味。人鱼是大海里美丽的精灵，然而将其置于下水道这一伴随人类文明进展而出现的特定环境中，就注定了影片中的悲剧。可以理解为原本美丽的自然一经人类的玷污就会变的丑陋无比。

    另外一点，片中对画家的刻画亦十分深刻。从开始的对人鱼迷恋，到后面对已经异化的人鱼所表现出的关怀都体现出画家的勇气，虽然面对一些场景表现出了恐惧和犹豫，但他依然去做了，这可以理解为爱情中的人格魅力。诚然，这是一场壮烈而悲剧的爱情。

    柳然看完这部禁片，久久没有缓过神来。诚然，电影中的画面十分血腥，甚至有点恶心。看到开肠破肚、全身腐烂的美人鱼身上钻出一条条蛆虫时，柳然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几乎崩溃了。但之后剧情的走向渐渐趋于明朗，当看到这一切只是精神障碍画家的臆想，柳然又忍不住有些遗憾。人鱼的幻想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