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章 前尚书落魄在此处
阿荇和颜悦色道：“白公子，饭食已经准备好了，你车马劳顿了几天，快来吃饭吧。”
阿荇笑如春风满面，与刚才那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完全不同，白深有些错愕地点了点头：“额……好，多谢姑娘，我马上就来。”
阿荇又催促了几句，然后忙不迭地想到什么，急匆匆地走开了。
白深去前院看了云羽一眼，只见他拿着一根秃毛扫帚，双手快速挥动，扫把一挥一舞将满地落叶堆积在一起，一顿操作下来，他早已满头大汗。
见白深前来，他把手中活一停，对白深说：“院子积水多，小心别摔着了，你先到屋里坐会，我马上就扫完了。”
白深接过扫帚，道：“要不我来帮你吧，你一个人还不知道要扫多久。”
云羽护住自己的扫帚，一个劲摇头：“不行，我的工作怎么好让给你做？你这么干净等会把你弄脏了怎么办？还是我自己来罢，我马上就扫完了。”
见云羽执意如此，白深也只好作罢。两人交谈之际，阿荇端着菜肴从走廊走过，看两人还在院子里，便道：“陈奶奶叫你们过来吃饭了。”
听到要吃饭了，云羽地也不扫了，拉着白深火急火燎进了屋子。霎时间，刚才还热闹的院子现在一个人都没了，只剩下院子里的枯木孤零零伫立在萧瑟的庭院中。
寂寥的冷风中冉冉冒着炊烟，枯败的庭院中偶尔可以听见人们交谈的声音，青石板上长满了青苔，此刻的屋中却是一片温暖。
阿荇挑了几根灯芯，点燃了几盏油灯，四方桌下还摆了一个大大的火盆子，黑色的炭中不停跳跃着热烈的火苗，四个人挤在这小屋中，显得逼仄却又温馨。
云羽是个很爽朗的人，一到桌上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而阿荇是一个习惯“窝里横”的小姑娘，碍于有客人在面前，她不得不大家闺秀一回，连拿筷子的动作也要轻拿轻放。
陈老夫人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她满脸皱纹，老态龙钟，面上总有驱散不开的惆怅，但她仍然挂着温和的笑容，让白深不禁红了眼，想起了自己的祖母。
一顿饭下来，白深从陈老夫人那里得知，陆谕这两天便会出关。
老夫人身子很是不好，听她说，自从从京城来了澄梁，她身子就迅速衰败了下去。受了澄梁的潮湿寒气，她的腿一动便会酸痛不已。
这不，才没多久，陈夫人就感觉身体不舒服，叫阿荇再添了些木炭。
火盆中的炭火星子跳跃着，升起冉冉白烟，叫人有些胸闷。
吃完饭后，老夫人又回床上躺着了，让白深不禁感慨了起来，当初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到现在这般境地，守着苍老的身子蜷居在山间一隅。她似乎很孤独，有时外面寒鸦声都能让她发呆好久。
云羽告诉白深，说其他的客房已经潮湿得发霉了，被褥枕头之类的也生出了小小的蘑菇，于是当天晚上，云羽便和白深挤着睡。
云羽很是不安分，一会转个身，一会拉着白深讲奇闻怪事，结果白深没吓到，自己倒缩进被窝躲起来了。
折腾了半夜，云羽才精疲力尽，他抱着白深，昏昏欲睡道：“你身上好香啊，真好闻。”
稀里糊涂说出这么一句话，云羽便抵挡不住困意陷入梦乡了。
睡了的云羽没有醒时的活泼，显得房间都安静了几分。
白深看着他恬静的睡颜，觉得有这么一个有趣的人在耳边玩闹也是一件乐事，他不禁轻笑道：“真是一个活泼开朗的人。”
但是到后半夜，他就不这么想了，因为云羽睡觉很不老实，他腿夹在白深的大腿上，手臂也随意地放在白深的胸口处，像只粘人的大猫，偶尔还说着叽里咕噜的梦话，在白深的胸口上到处乱蹭，扰得白深心绪不宁，久久不能入睡。
外面夜凉风大，白深却觉得热得不行，云羽像个小暖炉似的，浑身热乎乎的，身上挂着这么一个小暖炉，白深也热得出了点薄汗。
睡不着怎么办？白深也只能闭着眼发呆，他想起远在京城的乔韵，不知道她把钱袋子给了宋元儿没有；还有那个恃强凌弱的张印，不知道事情是不是像他想的那样发展；还有高大人，不知道他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
正当他想事情的时候，云羽一个翻身，半个身子都露出被子外，他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冷风一吹，他便瑟瑟发抖起来，似乎是感觉到旁边有个温暖的身体，他紧紧地抱住白深不撒手。
云羽的手游离在白深紧窄的腰腹之间，有时不小心碰到他的腰窝，害的白深不禁痒得笑了起来。
再看看不老实的云羽，白深好笑无奈地拉过被子，小心地替他盖住身子。
他又躺下来思索着过往种种，这凄冷的夜中，外面阴冷又潮湿，两个人挤在一起倒还算温暖。
没了白日的人声，反倒是风声开始喧嚣起来。
风吹落叶的声音，细雨打枯枝的声音，以及瓦片哒哒的响声和院子里时有时无的异动。
白深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敛气屏息，绷着身子警惕地感知周围的异动。他方才清清楚楚听到有脚步踩瓦顶的声音，还有院子里也有一些响动。
大概两息时间，异动声才停止，再也没出现过了。
白深仍然不敢松懈，轻轻摇了摇旁边的云羽。
摇了好一会，才把他给摇醒。云羽揉着惺忪的睡眼，哈欠连连道：“怎么了啊？你还没睡吗？”
白深轻声道：“我刚才听见屋顶有脚步声，很轻很细，是不是有人来……”
“我早就说过这栋宅子经常出现怪事，时不时会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我都听见过好多次了，应该是些夜猫子之类的东西吧，别放在心上啦，哪有鬼啊，都是我编的，就算有鬼，也是一个小鬼，它不会害人我们就不要管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