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渐入情海不自知
白深吹灭火把,找了块没剪完的破布将还在冒烟的火把头给包了起来,然后拿着这个火把边走边藏往外面靠近。
“你要干什么!”高瑾瑜高瑾言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白深没回话,这黑黢黢的洞中只余下两人的轻喊声:“快回来,回来。”
外面夜黑风高,这一去,不知道会出何种变故,两人皆是担心不已,他们又劝道:“别出去,咱们在这洞中等一晚,每天早上会有人来寻我们的,你现在出去,无异于白白送了条性命。”
高瑾言又威胁道:“你死了没关系,但是一想到你死了我身上就搭上一条贱命我就硌得慌,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也不想欠人什么,所以,回来!”
白深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那些人应该已经找过来了,我们现在就如瓮中之鳖,与其坐在这里三个人一起死,倒不如搏一把,别担心我罢,我命硬着呢,那么多次都没死,这次也不例外。”
说着,他轻悄悄地贴在石壁边,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石洞,一会就听不见他的声音了,连火把留下来的烟味也被遮了个严实,一会就散去了。
“该死,这小子,连我的话也不听了。”高瑾言愤怒地砸向乱石中,块块石头咚咚作响,他本来满身是伤,这么一砸,手上的伤口划剌剌流出鲜血。
“你疯了?人家不顾危险给你把敌人引走,你倒好,还在这自暴自弃自悲自吟。”
高瑾瑜怒骂一通,高瑾言冷冷瞪了他一眼,不过也没再弄出什么动静来。
高瑾瑜道:“事到如今,咱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
高瑾言不置可否,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洞口,寒夜森森,时常有冷风飕飕而过,但是始终没再见到白深的影子。
“他是个聪明人,没那么容易死的。”高瑾瑜道。
高瑾言转过去,发现高瑾瑜早已躺在石头上休息起来,双手枕头,敛目垂息。
“你不担心?”
“担心有什么用?不过徒增烦恼罢了。若他没死,等他回来,他的恩情我定当铭记于心,好好待他,他想要的一切,他想达成的一切,我都会满足他,若他死了,我会给他广建庙宇,抄经颂德,再不然,赔了我这条命又如何。”
看他一副轻飘飘的样子说出一番轻飘飘的话语,好像这一席话不过是在聊些“今天晚上吃了什么”“昨天晚上吃了什么”之类的,很难想象这种淡然的语气下会有这中决绝的心情,高瑾言不禁看了他一眼。
随即又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原本他躺着的地方已经被一大堆滚下来的尖石头铺满了,高瑾言无法,找了块平整的空地,将白深给他找的那块光滑的石枕头抱了过来,枕在上面小憩了一会,不过翻来覆去怎么也合不拢眼睛,一闭上眼,心里想的全是刚才白深离去的背影,甚至联想到白深被黑衣人分尸的场景。
或许是他联想到白深的死状太多惨烈,他冷汗淋漓,更加睡不着了。只好坐起来,偶尔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得他站起来查看。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始终都是一片漆黑,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或许是过了一盏茶,也或许是过了一个时辰。
“呲呲~”
有脚步踩过草丛的声音,高瑾言马上起身查看,高瑾瑜也站了起来。走近一看,高瑾言失望了,不是白深,而是一只鸟儿脚被缠在了草结上。那小鸟见两个“庞然大物”凝视着自己,怕得扑腾扑腾展翅欲飞,不过还是被草节束缚住了,只能胆战心惊楚楚可怜心如死灰假死。
两人见只是一只黑不溜秋的小鸟,失望了一阵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又不知过了多久,外边又有声音传来,又是一阵脚步穿过草丛的声音,如果说刚开始还只是一个人的脚步声,那么渐渐的,有更多的人的脚步声,踩得草丛簌簌作响。
高瑾言又起身查看,又见到那只鸟儿,那只鸟正不知死活地扑腾着,想要挣脱草结。
又是一阵无功而返,高瑾言有些失落,拖着遍体鳞伤的身子正要往返回去,突然听到有人正呼唤着他的名字。
“将军。”
漆黑的石洞立马明亮起来,高瑾言转头一看,见崔玄樱满脸疲惫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立马鲜活起来的神情,以及后面手持火把站立的一大群侍卫,而白深就站在这群侍卫里面,只穿着一件外衣,仪容不整,与这些人格格不入。
崔玄樱立马上前,看见高瑾言遍体鳞伤的样子,眉头皱了起来,担心不已,这伤留在他身上,拉扯着她的身体,划剌着她的心脏,光是一想想他身上这几十上百道伤,她就能感受到这无尽痛楚。
“高大人。”白深见高瑾言这边已经有人去关心了,而高瑾瑜这边仍然是孤身一人,连个问候的人也没有,凄惨得紧。
高瑾瑜道:“唉,我真是可怜,这么久了连个寻我的都没有,我的好大哥那里全是人在嘘寒问暖,而我孤身一人,实在可怜。”
崔玄樱这才注意到这洞里面还有一个伤员,不过眼下高瑾言要紧,她没那么多心思去管另外一个人。她将高瑾言的手搭在自己肩上,小心翼翼地扶着他,问道:“这样疼吗?”
高瑾言摇了摇头,崔玄樱这才敢扶着他走。崔玄樱小步小步地走着,那群侍卫也跟在她后边一个一个地出去了。
高瑾瑜歪了歪身子,靠在白深肩膀上,语气凄惨无比,道:“唉,大哥都有人惦记,而我……算了,不说了,连个扶着我的人都没有,要不你扶着我吧。”
白深呆呆的嗯了一声,像崔玄樱扶着高瑾言那般小心搀扶着高瑾瑜。
高瑾言看到两人一副相交甚欢的模样,心情彻底低沉下来,狠厉地盯着两人。
白深头皮发麻,这种感觉如芒在背,转头问道:“高大人,将军这是怎么了?”
高瑾瑜呵呵一笑,一双手将白深搂进自己的怀抱,白深不明所以,只听见他轻语道:“那个人阴晴不定,指不定在发什么疯。”
白深的脸紧紧地贴着高瑾瑜的胸口,能感受到他胸腔中热烈跳动着的心脏,鼻尖处甚至能闻到他一贯的冷香与浓重的血腥气。
这个姿势实在是暧昧,就算两人都是男人,白深也不禁红了脸颊。
他轻咳一声,从高瑾瑜怀里挣脱开。
高瑾言彻底冷下脸了,他死死地盯着高瑾瑜,一言不发。
崔玄樱似乎也察觉到几人间的剑拔弩张,但眼下离开这是非之地最为重要,于是轻声唤了声“将军”,高瑾言这才收回目光,不过他面色仍然阴沉至极。
那只鸟儿还在叽叽喳喳的,在那里挣扎了许久也没飞出去,可怜巴巴地缩在草丛里,白深看着小鸟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不由一笑,伸手把它脚上的草结给解来,小鸟重获自由,绕空盘旋几圈,欢快地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