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月黑风高杀人夜
这世间的是非对错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到底孰是孰非，不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高瑾彻认为苏明鸢错了，认为她不体谅自己，认为她心硬如石，冰冷无情，像个假人一样毫无生气，而在对方看来，他意气用事，行事不着边际，这何尝不也是一种错误？
但两人似乎各有不同的看法，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虽然两人还没到形同陌路的地步，不过做夫妻做到这种地步，也是罕见了。
宴会结束了，宾客也全部散完了。
白深和高瑾言两人走在夜色中，出了喧闹繁华的内城便是冷清空寂的外城了。内城灯火通明，外城却是一片惨淡。
高瑾言还是皇子的时候，在京城内城有一座皇子府，但是成年以后他也不怎么去，那座皇子府便渐渐荒废了，但是他还是不得不经常到京城来，索性在城郊重新修建了一座别院，那座皇子府除了陈旧腐朽的木头外，再没有一点人气了。
外城没多少人，周围全是大片大片的空地，白深也是惊奇，原来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么破旧的地方，以前他在玊园做管事的时候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对皇城知之甚少。
周围都是漆黑一片，只能借着月色模模糊糊看清楚路的大致轮廓。
白深跟在高瑾言身旁，高瑾言喝了不少酒，酒气甚重，不过看他的样子倒是没怎么醉。
想到今天酒宴上的那一出意外，白深问道：“将军，圣上和皇后娘娘关系看起来不是很好，他们是发生了什么吗？”
高瑾言转过头，淡淡地开口道：“高瑾彻和苏明鸢两人自幼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少时情谊比金坚，两人顺理成章结为一对夫妻。苏明鸢理智，高瑾彻幼稚，两人诸多不适，大大小小的事积累过后便成了矛盾。”
白深不解道：“但是我觉得皇后娘娘是一个非常善解人意，温婉体贴的人啊，怎么会和别人发生矛盾呢？”
高瑾言道：“苏明鸢可是个很无情的人。”
“可是……”白深还想问，但高瑾言不欲多说，所以他也闭嘴了。
行至城门时，两人见一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老乞丐面前摆着一个豁口的破碗，身上裹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破茅草，整个人臭气熏天，隔着老远都闻得到她身上发馊了的汗味与馊水的味道。
城门下倒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好地方，城门处的火把也驱散了一点寒气。老乞丐似乎想在城门处睡下，但她刚一躺下身子，就来了两个骂骂咧咧的守卫。他们手持棍棒，将吓得哆嗦的老乞丐给赶走了。
两守卫捂着口鼻，嫌弃地大骂那老乞丐，骂她不知好歹一个下贱的肮脏人也不怕把城墙给弄脏了，又骂她净找事害的两人大晚上还要出来赶她走。
老乞丐颤巍巍地伸手去拿她面前的破碗，两个守卫笑嘻嘻地将那碗踢来踢去。破碗滚来滚去，老乞丐佝偻着身子去捉住它，但是碗儿一下子滚到这边，一下子滚到那边，她怎么也捉不到。
两人也觉得这要死不活步履蹒跚的老太婆没意思，将她赶走后就回去了。
老乞丐睡在一棵老树下，她缩在茅草里，抱着那只碗不知道想什么，她忽而抽泣了起来，流下来一滴浑浊的泪珠，着实可怜。
白深也看不下去了，他从全身上下搜刮出来二两碎银，全送到那破碗里。
老乞丐难以置信，抬起头看着他，然后哭得更大声了，嘴里一直叨叨着“谢谢”“感谢”之类的话。
高瑾言冷冷地看着他，白深不敢多留，不少片刻便回到了高瑾言的身边。
高瑾言抿着唇，不悦道：“你倒是滥好心。”
白深不赞同他的说法：“这怎么能叫滥好心呢？一个人总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况且这只是举手之劳，能帮便帮了，说不定哪天我也沦落到需要靠别人帮忙的地步了，我先积点德，或许还能得一个福报呢。”
高瑾言也没有再说什么，他向来不信因果报应这些东西，对于白深的话也是嗤之以鼻。
两人越走越远，直到出了城。白深还纳闷，为什么夫人还没有派人来接应他们。
他想着想着，一不小心撞到高瑾言的背后，高瑾言一动不动，身体紧绷。白深感到奇怪，想问些什么，但高瑾言给了他一个噤声的手势。
白深心惊胆战，不知发生了什么，周围一片漆黑，除了风吹草动的声音外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高瑾言俯在白深耳边道：“一会我说跑，你就往林子里跑，不要回头，听见了吗？”
他的语气严肃，白深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的心已经绷得像根弦似了。
“跑！”高瑾言的声音在夜空中炸开，一如划破天际的惊雷。
他用力一推，将白深推向林子处。白深跌跌撞撞，回头看时，只见高瑾言一人已经被层层叠叠地围住了。
又是一群黑衣带着银纹面具的武者。
武士的脸看不清，但是那层泛着冷光的面具下，似乎若有若无冒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武士锃地一声拔出腰间剑，一言不发，空洞的眼神透过镂空的面具恶狠狠又警惕不安地看着被包围在众武士中的那人。
这些人阵势这么大，看来有些人对高瑾言真的是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白深不敢走远了，悄悄躲到一堆灌木背后，他肯定没有那群黑衣武者那般了解高瑾言的实力，这么多武士也不知道高瑾言是否能摆平。
能摆平最好，如果摆不平的话他就算冒着被人砍的风险也要将高瑾言带出来。
冷风戚戚而过，黑衣武士剑随风动，周围呈密不透风之势向高瑾言袭来，包围圈越缩越小，一圈寒光冷幽幽如同催命恶鬼。
高瑾言久经沙场，征战百余场，虽然武功高绝，但在这么多人的层层拦杀下也不敢保证能全身而退。
他踮起脚，借着脚底的力向空中腾跃而起，落下时用手肘往几名黑衣武者颈部一刺，那几名黑衣武者当场血流如注，在地上一动不动，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