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无意间道破此行意
王元生忍不住数落了汉子几句：“老胡啊，你说你，跟一群小姑娘计较什么，把她们都吓着了。”
那个叫老胡的汉子不屑地说道：“一群小丫头片子，还拿乔起来了。老子没给她们吃猪食就不错了，还这样那样的。”
胡布眼睛一转，想到刚才那个美人，心头的春水忍不住泛起涟漪。他拍了拍王元生的肩膀，打听道：“王元生，你家那个高高瘦瘦的美人叫什么名字啊，长得还不错！”
王元生看懂了他眼里的意思，朝他猥琐地一笑：“那小娘子，名叫香莲。长得可真是花容月貌啊，我做这个生意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标致的美人。”
说着，他又可惜地说：“你可别想了，这些姑娘一个个可都是黄花大闺女的，比楼里那些残花败柳不知金贵了多少。以前我带来的那些女人可以给你碰一碰，但是这次的，你想都不要想，连我这一路上都忍着。如果你碰了她们，害的我赔了钱，我跟你没完。”
胡布心事重重，想着什么，道：“想一想总可以吧，我哪敢做什么呢，我就问问，哪个男人见了这么个美人不心动呢？”
“那可不。东家看见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美人，说不定还多给我点钱呢。”
胡布的心思又回到了那个美人的身上，脸上挂着淫邪的笑容，痴痴地幻想想着这群美人同他欢好的场景，嘴角还流下一滴滴涎水。
突然一个碗砸在他的脚边，迸出一朵朵瓷花，胡布一回过神，原来是那个妇人收拾碗筷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个陶碗。
他顿时火冒三丈，提着妇人胸前的衣服朝她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那妇人的脸顿时肿起来一大块。胡布想到刚才那群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再回头看她这张年老衰驰的脸，愈发觉得她低贱，“该死的老女人，做个简单的事都做不好。老子要你何用？”
说完，把她朝地上狠狠一摔，那妇人就像一个破烂的瓶子一样飞了出去，倒在犄角旮旯里。
王元生见状，连忙上前来劝架：“哎哟，老胡啊，她好歹是你婆娘啊，你别动怒啊，有什么事好好说。”
那胡布终究没有再动手了。
妇人咿咿呀呀，说不出个话来，像条死鱼一样在地上挣扎，好不容易起身，感激地看了王元生一眼，见汉子那副阴沉的样子，乖乖勾着身子收拾刚才的一片狼藉。
她收拾好后，捂着肿胀的脸跑了出去。暗处的楼梯间，站着一个人，正是白深，此时的他心里惊涛骇浪，他不过是下楼来讨杯水喝，却听见了这么耸人听闻的事。
那妇人捂着脸从他身边经过时，看见了他，不过她也说不出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跑出了屋子。
白深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原来这群姑娘到明京，不是去做什么小姐，是去做春娘小妓的！
他不淡定了，轻手轻脚跑回了房间。这时乔韵也还没有睡下，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道想些什么。
床间都是干草堆积而成，年久陈朽，散着淡淡的霉味，她见白深进来，便回过神来。
白深一把冲上来，语无伦次想说些什么。乔韵一看，问：“你这是怎么了？”
白深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尽量正常地说话，他急不可耐地说：“我们……你们不是去做什么小姐的！他……王元生是要把你们卖到香楼去做小妓的！我刚才亲耳听见王元生和那个大汉在屋子里说的！”
他急忙去拉乔韵，“咱们快逃，这些人不是好的，我还记得一些来的时候的路线，我们按原路返回。”
乔韵却是不动，他转过身来，问：“怎么了？我们快离开这儿啊？”
乔韵仍然不动，脸色苍白，面如金纸，白深以为她不懂这些小妓之类的话，毕竟这些姑娘大多是穷苦之地的孩子，应该没有听说过这些。
他严肃地说：“小妓，就是鸳鸯楼里的姑娘。一旦清白女子被送到那里去，便会沦为一些人的玩物，没有自由，没有尊严，就像笼中鸟一样供人消遣。姑娘们一旦进了那里面，这一生可就算毁了！”
“如此可怕，我们快快离开吧！对了，还有其他人，我们也去知会一声，我们一起逃出去。”说着，他又去拉乔韵，乔韵却是挥开了他的手。
“乔……”
还没等白深说什么，就听见乔韵冷冷地说：“说完了吗？”
白深不明所以，乔韵的神色暗淡了下来，垂着眉头，此时的她，悲伤得不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没有活力，只有哀叹，好像一瞬间就苍老了几十岁。
她眉眼无光，顾影自怜，冲着白深发火：“我又怎么会不知道王元生他们是做什么的，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要被送去哪里？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现在好了吧，你肯定会以为我是一个下贱的妓女，在你心中，我就是一个不堪的荡妇，是不是？”
乔韵红了眼眶，冲他怒吼道，好在门框足够厚实，声音传不到外边。
白深彻彻底底不知道怎么办了，结结巴巴地想说些什么，“啊……？没……我没有。”
“呵，对，我是一个妓女，一个下贱的东西，供人玩乐消遣的玩意。”乔韵哀恸不已，声音嘶哑，带着一点点颤音。
“你的爹娘呢，他们怎么会让你去……”
乔韵冷笑一声，“爹娘？呵，我娘亲手把我送到这辆马车上，她收了钱，交了人，连一点点留恋的目光都没施舍给我，她把我卖了！我家里穷，从小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都是我干，我昼出黎耕夜织布，外出做工拾内务，帮家里减轻负担，没有一丝怨言。从小，我就幻想着某一天我会嫁给一个我心爱的男子，我们一同生活，一起养儿育女，白头偕老，共赴黄泉，到了最后，却被我娘送去勾栏院里当那种女人，不过，我不怨她，我知道家里生活难，她养了我那么久，是该我偿还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