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元伫战皇帝起疑心
早晨的昏暗消散，临近日中，整座明京皇城笼在苍白的明亮中。
雪色压不住皇城的繁华，晌午时分，皇城尽是一片熙攘景色，车水马龙，吆喝叫卖之声不绝。
明京地处中原腹地，平旷无垠，但唯一的缺点就是河流稀少，历代皇帝注重水利修建，挖掘运河，兴修水坝，历朝历代的积累，才造就如今琼林玉殿仙山绕，罗户百姓安乐生的盛世之色。
文武大臣，此时都已经散去，上朝时，那些大臣如被割了舌头般鸦雀无声，现在人群散去，与刚才也没有什么不同。
皇帝本想发难一通，却被高瑾言搅黄了，心情非常不顺。
召高瑾言到偏殿，高瑾彻坐在主位，高瑾言却还是站着。
高瑾彻挥一挥衣袖，示意高瑾言坐下，还未动身，两人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夹带着金银步摇抖动的金银碰撞的清脆声音，高瑾彻朝外望去，只见进来了一个极为美艳的女子，华丽张扬，不是崔玄樱又是谁？
玄樱一进门来，便笑着唤了一声“将军”，仿佛不见高瑾彻一般，自顾自地就坐了下来，高瑾言神色柔然，找到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高瑾彻面色已经非常不好，崔玄樱才慢悠悠地望了他一眼，很是惊讶，似乎才发现他，做作地起身，行礼道“：参见圣上。”
高瑾彻也没小心眼到要跟一个女人计较的地步，但语气中还是有着一丝不悦，简单地应了一声。
“将军此次凯旋，战况如何？“高瑾彻不急不慢地询问着。
高瑾言端坐着，腰杆伸得笔直，一双手却是不闲着，帮崔玄樱整理着耳边的碎发。高瑾彻一顿气结，高瑾言才缓缓悠悠地说：“凯旋算不上，不过是险胜罢了。娄邑人生于大漠，长于大漠，对战起来自然费劲。对方兵三万人，我方三万五千人，赢了也没什么面子，圣上莫降罪我就好了，哪敢谈什么凯旋。”
他嘴上说着求圣上莫降罪，说出来却是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
皇帝听了这语气也不气恼，倒是令高瑾言有些意外。
皇帝思忖片刻，又拿起了手边的人偶，似乎高瑾彻格外喜欢这种人偶，大大小小的宫殿内的案桌上都放着一两个，惨败的娃娃裹着一身白衣，渗人得很。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高瑾言，用一种探求的语气说道：“将军是军事奇才，谋略过人，多亏了将军挽缨破敌，力退蛮荒，才保边疆一方安定。”
高瑾言隐隐约约听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果不其然，高瑾彻又说：“将军打了胜仗那是事实，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听前线传来的战报，此时元伫之战，打得极为漂亮。娄邑人熟悉边疆的地形，善会隐匿，尝尝出其不意击溃我军，于是越发猖狂，隐隐有攻破合川关的趋势。这次长明将军镇守边关，给了这蛮人一拳头，击退敌军数里，实在是英勇无双啊。朕是天之骄子，也想如将军般尽忠报国，征战沙场，无奈有心无力，将军可否与朕讲讲打仗的胜况？”
果然皇帝在这里设了陷阱等着他呢。皇帝虽然行事不着调，但脑子还是灵光。
但这次前来，高瑾言并没有时间与替他传信的人通气，他刚一回来，就被召进了宫里，就算回了邺城一天，而传信人却还在边境的合川，两人相互联系的话信件也要好几天才拿的到，兴许皇帝早疑心他了，才马不停蹄地召见他。
高瑾言面不改色，心里却烦怎么应付这多疑的皇帝。
皇帝顶着一张与他三分像的脸，面上却是诡异地笑着，如同白幡鬼一样。
高瑾言欲起，玄樱素手轻放在高瑾言身前，她转过身来，朝他轻轻一笑，高瑾言便没有起身，静静等待崔玄樱的下文。
崔玄樱面朝皇帝，道：“想不到圣上也是这般热血少年郎。”
皇帝不明所以，接着又听见她说：“臣妇仰慕夫君，夫君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但不能常伴身旁，让臣妇甚是苦闷。夫君怜爱臣妇，常常写信告诉我一些边关轶事，这次元伫之战，夫君力退强敌，臣妇无比自豪，不如让臣妇为圣上讲一讲这大战如何。”
还不等皇帝说什么，崔玄樱却是悠哉悠哉地开始说了，“合川沙石遍地，草木不生，条件恶劣，少有人居，却是大熠的北大门，商经之路，地理环境可谓优越。”
说着说着她“呵呵”一声，谢罪起来：“臣妇话题唠嗑远了，圣上见谅。”
高瑾彻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元伫之战，娄邑来势汹汹，约五万兵力，且这娄邑人常年生活在大漠，我军出去驻守在边境的老兵，其余大多是从中原地区调过来的，突然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肯定不适应，再加上我方兵力少于敌方，两方差距更是悬殊。”
高瑾彻鼓了鼓掌，颇为赞叹道：“将军夫人不愧是延昭将军之后，分析战况头头是道。”
“谢圣上。”崔玄樱面无表情，放在裙上的手握的紧了一些，高瑾言感受到她的情绪，轻拍她的手背安抚她。
崔玄樱心情平复了些，接着说：“再说回来，我方与娄邑直接对上，可以肯定地说，我们必输。”
皇帝似乎来了兴趣，问：“边疆传来的战报只说了当时战胜的情况，对这些细枝末节并未多述，将军又是如何退敌军的？”
“正面硬刚不行，只能拆而分之。将军将我方分成三股，一股五千人，一股七千人，分别骚扰娄邑边境，娄邑兵被动拆为三股，分而化之，然后将军抽走合川大部分剩余的兵力，只留下五千人驻守，将主战场转移之午戈一带，从侧面进攻娄邑主军。娄邑军不疑有他，认为将军还驻扎在合川，侧面进攻的士兵是大熠到来的援军，从而失了士气。”
皇帝笑着看了看她，虽是笑着，眼神中的阴冷却藏匿不住，崔玄樱被这眼神看得头皮发麻，这种感觉，好像是被毒蛇盯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