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百官栋梁百姓根基
他猛然一悟,心中层层疑云腾起,他细思刚才尚书大人的那番话,虽然尚书大人口口声声为他儿子求情,但字字句句无非不是将这所有的一些归罪于他儿子一人,不免费有些引导的意味。
明明可以推罪于他人,偏偏要自己将那祸事揽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又岂是尚书大人的作风?
从尚书的语气中,也可以感受出他对儿子的疼爱,他老来得子,一生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自然是要当成眼珠子来疼。
但到底是为了隐瞒什么,不惜以自己儿子的性命为赌注也要将那事掩藏下去?
高瑾言心中思虑重重,面上确是不显。再看高瑾彻,虽然面色还是不好,但相比刚才,怒意消减了不少。
高瑾彻沉声道:“户部尚书陆谕之子陆绪未成重任,赈灾不力,即刻起发配边关,守城十年。陆谕管教不力,隐瞒赈灾真实情况,包庇亲私,本该降官除俸,今知罪孽深重,请求辞官归田,许。明日离府入舍,安于澄粱城郊。”
老者摇摇欲坠,神情如同破裂的墙檐,虽然在他说出口的那时候,他就做好了准备,但当这一切真正来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恍惚,为这高位,他像着了魔一般去争去抢,去留恋这权力带来的一切,到头来,他所拼命向往的一切,如同幻影般消逝在眼前。
他面无血色地谢了旨,随即就被殿外的侍卫拉了出去,像个木偶般没了生气。
高瑾彻还想问罪,借着这件事,他可要好好肃一肃这朝廷,却被高瑾言打断。
高瑾言淡淡地说道:“圣上,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北方的荒灾。”
高瑾彻不悦地看向他,虽然很恼这人,但他的话才是今日的重点。想要发作却拿这人没办法,实在叫人懊恼。
“将军可有什么提议?”高瑾彻看见他就烦,语气也不由冲了一点。
高瑾言却是轻哂道:“圣上可是为难臣了,臣一介武夫,又怎懂这些?”
高瑾言又说:“朝中大臣们各个文才俊杰,比臣不知高明了多少。圣上何不号召大家共同商议,集思广益?”
高瑾彻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嘲讽,看看这跪了一地的朝臣,哪有一点点文才俊杰的样子?
高瑾彻越想越气,随手拿起手边的一道奏折就砸了下去,砸到了一个臣子身上,那臣子虽然被砸了个满头血,可一点都不敢呼叫出来,战战兢兢的,将头放得更低了。
“朕养你们这群废物何用?”高瑾彻大声怒吼道。
百官中终于出来个人,他身着大科紬绫,其色紫,饰用玉,面容英气,应该就是那户部侍郎了。
“圣上,为今之计,是将那亏空给补上。”
侍郎虽然一副好容貌,这计策却平庸得很,挖坑去填另外一个洞的做法,实在是治标不治本,这样也只能拖缓一阵子。
虽然这办法粗浅,但暂时也只能这样。北方干旱,水利之事定是行不通的,再加上近年来大熠国况日下,开拓粮道,迁徙百姓等耗资巨大,更是无可能的。
皇帝沉思一通,思考这其中的可行,斟酌损益,良久,才缓缓开口:“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传我诏令,任户部侍郎厉褚安为户部尚书,由司农寺司运寺使协助处理此事。……”
皇帝还在那里念叨,高瑾言却觉得有些枯燥,百无聊赖,一双如寒潭般的眼睛似闭微闭,整个人散着一种随性的恣意。
“圣上这次可要好好看管这些粮食,这么肥厚的油水,可不少人盯着呢”,高瑾言漫不经心地说了说。
“将军所言甚是。”高瑾彻客套的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便不再看他。
高瑾言低声笑了笑,看向这满朝文武,闭目敛息。
古话说:构基少栋梁,成屋多瓦木。帝国如此,皇帝高官是这帝国的肱骨,百姓才是帝国的根基,官场也是这样,所谓丞相等高官制定国家的决策,决定国势的走向,可其他千千万万的小官小吏才是其根本,他们构成王朝的制度体系,承载着王朝的根基。
虽然先帝在世时,给高瑾彻留下了不少忠实的老臣,但放眼朝野,这些新晋权贵,寒门官吏,哪些不是高瑾瑜和他的人?
老臣制定决策,可实行起来,却少不了这些小官的推动,官吏体系从来都是小官居多,那些老臣手底下,必然也是有许多小官办事,这些人中,不可能完完全全是自己人。
高瑾言提拔新人,培养势力,他提拔的人也如他一样提拔更下级的人,如此滚雪球,终成了三分朝堂的一大势力。
原户部尚书虽是中立派老臣,但他手底下可是有不少高瑾言的人,虽然都是一些小官,比不上侍郎这种大官,但人数众多,想要做什么手脚也是再容易不过。
就拿这次赈灾款来说,尚书也参与了这次贪污,但只拿了小头,大头都被底下这些大大小小的官员给贪了,这些人,正是高瑾言的人,也就是说,这次的大头,都倒向了高瑾言那边。
更不用说平日里其他国库里拨出的款项了,必然也是贪了不少。
高瑾言明面上还是那个正气的长明将军,背地里可是借了这些势力揽了不少钱财,真是什么好处都占完了。
反观高瑾彻,掏钱赈灾,大头却被他向来看不惯的兄长给占了,实在是花钱还遭罪。
那为何高瑾言要将北方赈灾不力的情况上奏出来?
这次赈灾不力,导致近千人饿死,必然会被人爆出来,与其等,不如先发制人,早日上奏,还能落得个体恤民情的好名声。
高瑾彻生来富贵,受尽宠爱,不懂官场这些弯弯绕绕,但他也不是傻子,经过此次事件,必然会察觉到一丝猫腻,从而更加严格监管,想要再次贪污可谓是难上加难。
高瑾言提醒高瑾彻注意有人做手脚,其实并不是只给高瑾彻一人听的,他在朝廷上根基遍布,他说这话,也是警告他的人:以后行事更加小心一点,皇帝已经有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