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喝完水以后,众人的精神都恢复了大半,马匹得了水和粮草,兴奋得不时吼叫,狼吞虎咽着不一会儿就吃完了散在它们面前的粮草。
护卫们看到那一袋子白花花的面粉,各个都干劲十足。他们把空箱子从载货马车上搬下来,扣在地上,等素叶把面粉和水的比例弄好就开始围坐着揉面。
另一边几人劈了几块木头,准备开始生火。
“谭才这个遭瘟,居然还把火石给我们顺走了。”一个头上绑着布条的短发男人怒骂着。
另一个眼下乌青的年轻男子笑道:“得要捡些枯草钻木取火了,老夏你能不能行啊。”
“嘁,不就是钻木取火,手里头转快些就行,对我这种男子汉来说没难度的。”
这话一出,众人开始起哄:“哟,老夏那你赶紧来一个,给你五次机会,点不着的话就说明你不行。”
哄闹着,夏明起了势,开始活动手指,然后蹲下身去,先把一根较粗的木片平放在地上,然后在木片周围放好干草和碎木屑、木块,然后双手合十,把那根削尖了的干木头夹在手里。
“看好了,我要开始了。给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十个数燃火。”
其余人也都坐到地上去,目光聚集在那根细细的干木头上。
“我们给你数着。”
“十、九、八……”
几个数下去,夏明双手搓得飞快,木棍尖在木块上疯狂转动。
他们数数的声音越来越大,把一边揉面的,喝水的、还有素叶、裴清舒这几个小姑娘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眼见着数到了一,愣是半点儿火星都没有。
“啧啧啧,老夏你还是不行呐。”众人嘘声
这动静把陆宇也吸引了过去:“你们在玩儿什么呢?”
他刚刚和邓闸喂完马,听着热闹就一起围了过去。
“谭才那个龟孙子把火石拿走了,我们钻木取火呢。”有人回答陆宇。
夏明累得手腕酸,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不算不算,多少年没钻这破木头了,我再来一次!”
“老夏你这就没意思了,让开来我试试吧。”
夏明把着不放手,又试了一次,他迅速前后交错搓动木棍,憋得脸通红,结果吼叫着坚持了一会儿,还是因为胳膊酸疼木棍脱手飞了出去。
他喘着大气,伸手去揉两边肩膀:“不行呐,怎么就是打不出火星子来。”
折腾一番下来,只见木片和木棍尖端交接处已经发黑了,但他力气用尽,实在搓不动。
陆宇来了性质:“看起来还挺好玩的,我也试试。”
他自小也还算是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怕是厨房都没去过几回,更别说钻木取火了。他一番试探下来,速度慢得还不到夏明的一半。
不仅是围在旁边的护卫们,更是惹得素叶和银台她们都齐齐笑了起来。
姜玥看大家笑得开心,心中竟然也生出了别样的情绪,这么久以来,大家好像还是头一次聚在一起欢笑,即便只是生个火而已。
围着木头堆的男人们一个接一个的试,有几个弄出火星来的,但那火星子落到枯草上就灭了,根本燃不起来。
本来在给小灰顺毛的阿律曼看不下去了,她长长叹了口气。
“让开让开,你们怎么连生个火都不会。”
阿律曼走到人堆里,把长发束在颈后,撩起袖子,蹲下身去。
只见她拿起一根短竹竿,微微掰弯,然后用麻绳紧紧固定两头,做成一个弓状的小物件。然后把削尖的木棍卡在麻绳中间,最后捡了块石头垫在手心,放在尖木棍顶部。
最后,阿律曼轻轻地前后拉动弓钻,尖木棍就开始飞快地转动,且因为她手心在顶上的固定,小木棍也并不歪斜,不出几下,木片上就升起了细弱的烟,有火星蹦出,点燃了旁边堆放的小枯草。
一群人兴奋起来:“着了!着了!”
阿律曼摇了摇头,喊道:“别愣着了,快把火种放到干草堆里燃大呀。”
护卫们纷纷答应起来,于是一群大男人围着一个小小的火种,小心翼翼地放进枯草球里。然后他们轻轻用嘴吹,直到火苗燃成火球,又把火球放进木块堆里。
眼见着火球点燃了木头,火堆燃起,他们才欢呼、击掌起来。
裴清舒小步跑过去,看到那熊熊燃起的火堆,连忙抱住了阿律曼,惊讶道:“阿律曼你好厉害啊!我还以为我们今天要啃生面团了。”
她在阿律曼肩上蹭了又蹭。阿律曼嫌弃推开:“你整天哭哭哭,脸蛋都腌咸了,过去玩儿,别把我的衣服腌入味儿了。”
看着裴清舒一脸委屈的模样,素叶连忙向她招手:“过来,我教你包糖饼。”
“来咯。”裴清舒又回来。
幸好她们这里还有糖,不然吃了那么久的干粮,实在是难熬。
生完火的护卫们架好锅,在一旁闲坐着吹牛聊天。刚刚揉好面的护卫们则是坐在原处,摊着大手跟素叶学做糖饼。捏出来的东西那叫一个大小不一、奇形怪状。
最后烙好了饼,还烫手就被抢光了。
银台让他们分了一小堆火在一边,支起药罐熬姜玥带回来的连翘。她的烧还没有退干净,还指着这棵连翘下火。
直到入了夜,众人分出两处篝火,挨着围坐在一起后。
姜玥和阿律曼才说了图乡山匪的事情。
原本还算是欢快的气氛一下跌至冰点。
“我们没办法往后退,也不能绕过去,所以只能跟他们碰上?”邓闸神情严肃。
“是。”姜玥回答。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大家纷纷开始骂起了谭才:“这个畜生,小姐对我们这么好,他还狼心狗肺地抢了东西跑,连火石这种东西都不放过。”
“他把所有的水和粮草都带走,不就是打定主意不想让我们活了。”
“这山贼怎么不直接一刀捅死他,听说山贼这种东西大捞一笔以后起码喝个好几天的酒,若是他没把我们卖出来,说不定我们还能阴差阳错地潜过去。”
“祸害遗千年嘛。”
怒骂谭才的背后,有着一个大家都不愿意面对的事实,他们这样一个元气大伤的队伍,即将面对一帮膘肥马壮,穷凶极恶的山贼。
陆宇问:“你们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吗?”
“肖大说围攻他们的有二十几号人。”姜玥回答,她想了想,又补充到,“但是不能确定,因为除非有可靠的消息,不然山贼们不会全数出动,还有一部分会留在老窝里。”
夏明看着火堆,咬牙道:“不怕,咱们也都是当过兵的人,还能比几个荒郊野外的山匪弱不成,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他的话激发了护卫们的斗志,大家精神振发,斗志昂扬。
“对!咱们跟他们拼了就是!”
“就是!咱们可都是上过战场,在阵前厮杀,死里逃生活下来的人!”
“我可以冲前头!宰了这帮贼寇。”
邓闸起身,走到姜玥面前,右膝跪地,用手护在胸前。
“小姐,我之前当过队正,我可以带领大家。”
姜玥伸手将他扶起,又扫视了众人一圈,郑重道:“现在谭才在他们手里,那些贼匪知道我们的情况,我们处于劣势,我们的目的不是剿匪,而是活下去,所以我们不能有勇无谋地往前冲。”
陆宇想起之前姜玥做的那些小机关,问道:“阿玥,你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姜玥起身,用目光数了数她们现在还可以利用的物资。十匹马、七辆马车、每人一件兵器,五车货物。
实在是太少了。
“我之前在兵书上看到过一个战术,或许可以一用。你们可愿意听我安排?”
洪亮的齐声响起:“好!”
姜玥点头:“那我们今晚好好歇息,明日午后直抵图乡。”
——
清晨,图乡。
屋里值守的光头山匪听见动静,立马提着刀走了出去。苍鹰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东方,却只看见一匹马正奔腾而来。
马儿跑到门口,又径直进了马厩。
光头眉头紧皱,朝屋里吼道:“妈的,你们什么时候把小八放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儿疯跑回来,一进马厩就开始吃了。”
屋里的人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回着:“估计是前头搬东西没人管吧。”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个脖子上有一道长且深的骇人刀疤的男人。
刀疤男人不耐烦地说:“那孙子不是说他们后头还有人吗?怎么两天了都不见人来?”
倚在门上的男人唾了口唾沫:“那家伙不是说把水和粮草全拿走了吗,有没有命活着过来都是回事儿呢。”
“三哥!三哥!”
东方有人踏马而来。
派出去的探子回来了,下马跑进屋里,喊道:“三哥,她们人来了!还有四里地就到了。”
刀疤男握起立在一边的大刀,大声喝道:“走!去埋伏着。”
他们出来的一共二十几人,一半埋伏在村口,另一半由刀三带着在最靠近主路的山坡上。
他们身上的衣服多是土黄、灰褐两色。
藏在山上稀疏的灌木、石头后,叫人根本无从察觉。
忽然,有声音响起。
“三哥,怎么跟那孙子说的不一样啊?”有人质疑道。
只见远远而来的那支队伍,并没有谭才口中的二十个男人之多。
而是两个女子披着白色麻衣走在前头,后面跟着的五个人为三男两女,他们身型佝偻、清瘦、两颊消瘦,走起路来有气无力,给人一种老弱病残之感。
一行人共拉着三辆载货马车,死气沉沉、慢慢地向前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