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影帝
贺开家和欧阳思睿在同一个小区,他年初有工作,和家里人待了几天他们就回去了,今天有空才过来看看欧阳思睿的。
夏悸洗完碗欧阳思睿就告诉她,贺开带走了她两根棒棒糖。
欧阳思睿靠着沙发扶手在看书,夏悸过去看了一眼,里面讲的都是他喜欢的艺术类的东西,每个字都认识,但组成一个句子又完全不在她的理解范围里。
夏悸在旁边的扶手上趴了很久,欧阳思睿终于忍不住转头看了看她,“怎么了?”
夏悸看着他笑了笑,“你女朋友明天不上班,今天晚上想睡客房对面的两米大床,可以么?”
欧阳思睿默了瞬,慢半拍地眨了两下眼睛,别开头,目光落在书上,“好,那我去客房睡。”
夏悸:“……”
“你为什么要睡客房?”
“你不是要睡大床么?”
夏悸再次被噎,这人又在这跟她卡bug呢。
咬着牙挤出一个笑,夏悸上楼拿了换洗的衣服在楼上的卫生间洗澡。
睡觉前,欧阳思睿还帮忙把猫洞锁上,自己进了对面客房。
他房间很宽敞,自带卫生间,深色的被单和窗帘,窗帘敞开着,有个大飘窗,视野开阔,能看到不远处的公园。
墙上很干净,书桌上的东西也很整齐,床有些软,很舒服,被子里也都是欧阳思睿身上的味道,关了灯,天花板上是星空图,仿佛置身宇宙里。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机。
π:我很占位置么?
π: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和女朋友住在一起,放着这么大的床不睡还要跑去客房么?
十分钟后,门被推开了。
夏悸看着天上的星星都快睡着了,欧阳思睿放下电脑,慢慢走到床前看着夏悸道:“你确定么?叫我过来。”
“……要确定什么?你的房间你的床,放着不睡跑去客房睡?”
“生气了?”欧阳思睿掀开被子坐上床,好好跟夏悸讲条件,“你之前睡沙发都掉下去了,我腿疼,你不能踹我。”
夏悸看着他,气笑了,“我怎么可能踹人?”
欧阳思睿慢慢躺下,夏悸看着天花板会动的星空图,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悸才转头看了看同样没睡的欧阳思睿,低声开口:“贺开说的你的那些事,听着好有意思……”
欧阳思睿侧躺着看着她。
“……临大没有鹅,但教师公寓那边有人养鸡,我们宿舍离得近,一大早那鸡就在楼下打鸣,一个接一个。”
“我们那也有流浪猫,只是我一个都没摸到过,喂它们吃的也不让摸,吃完就跑,有只猫跟我舍友熟也死活不让我碰。”
四年里,夏悸记得清楚的只有数不尽的实验和剖不完的小动物,还有没课的时候赶回宿舍给别人上课的匆忙。
那些她以为不记得的东西,在欧阳思睿的注视下好像慢慢清晰起来,说出口又能描绘得绘声绘色。
夏悸说了北门两边和三中很像的黄桷树,说了篮球场边上总有情侣来往的小树林,比三中的更隐秘,还有她参加的那些社团和团建。
她当过节目策划,也会和社团的人上台表演,团建和人拼酒,偷偷混进化学系的实验室做实验,结果有次因为实验出了点错,差点伤到人不仅被记了过,开学还被拎去太阳底下迎新。
“你知道我那次迎新,第一个接的是谁么……”
夏悸转过头的时候,欧阳思睿已经睡着了。
夏悸撑着脑袋侧躺着看着他,很轻地笑了一下,心里软成一片,拿过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多久没有这种困意了,欧阳思睿也记不清了,迷迷糊糊里只感觉有人撬开他的唇,唇上一片温软,带着熟悉的气息。
欧阳思睿睁开眼看了看她,轻轻扶着她的腰肢,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在回应着,呼吸之间是清凉的薄荷味。
他大概是真的困得不行了,夏悸笑着退开几分,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晚安。”
晚安,我的小星星。
抱着个大暖炉,夏悸这一觉睡得极香,就是醒的时候脑袋依旧是蒙在被窝里的,挣扎了半天才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看看似乎还没醒的欧阳思睿,又看了眼桌上的电子闹钟。
窗帘透着薄光,书桌上的闹钟正好变了一下时间。
十点整。
夏悸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儿,低头把脑袋埋进被窝里,靠着欧阳思睿又睡了回去。
再醒的时候是被楼下一下一下磨人又不熟练的切菜声吵醒的,她只多睡了一个半小时。
夏悸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看了眼手机,伸手够来了床头柜的相机。
相机和高三那年他教她用的是同一款,她想看看里面的照片,但相机没电了。
夏悸坐起来扫了一眼房间,爬下床试了一下桌上的几根数据线也没有能匹配的,无奈最后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抽屉没有数据线,但摆放着几盒药,夏悸看着盒子上的字愣了愣,呼吸一滞。
她学医,什么药能治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别说还在医院实习了那么久,常用的药算来算去统共也就那么几种。
安眠的、缓解焦虑的、治疗抑郁的,欧阳思睿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翻他抽屉,拆了的和没拆的药都在这藏着,生产日期也都是新鲜的。
在别人的地盘夏悸会有种分寸感,不会因为好奇就四处乱看,未经允许也不随意进别人房间、不会动别人东西。
但她知道做什么欧阳思睿不会介意,比如说看看他的相机或者找找充电的数据线。
面对这些药,夏悸拉开了下一个抽屉,拧着眉把抽屉都拉开过一遍,最后是在衣柜里的抽屉看到了她要找的东西。
抽屉里有欧阳思睿腿骨的片子,报告单和病历单堆了厚厚的一沓,从六年前开始就有陆陆续续的诊断书判定他是中度抑郁。
三年前开始频繁问诊,哪怕是隔了几个月的测试结果也都是重度抑郁,伴随着严重的焦虑症和失眠。
目光扫过一张张报告单,不止一张上面写着“自杀”。
六年,不但没变好,反而加重了。
夏悸想起之前他害怕人群,他性格本来就闷,待在一起那么久也完全不知道他有抑郁症。
而她做了什么呢?
在他病情加重的那段时间,他需要她的时候,她为了不让自己去找他,选择了一声不吭地跟他玩失联。
夏悸想到那天在病房他看她的眼神,想起昨天他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样子,那句带着请求语气似的话突然就变了味。
他把他的角色扮演得很好,那个外冷内热的欧阳思睿,几乎没有破绽。
夏悸的拖鞋声踢踏踢踏的从楼上下来,穿过客厅停在厨房门口,欧阳思睿看着她靠着门框看着自己,切菜的动作一顿,歪了歪头,“怎么了?”
夏悸抿了抿嘴角,心疼得难受,走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腰,卫衣质地柔软,带着洗衣液残留的香味。
明明是男生,腰却跟女生一样细。
夏悸蹭了蹭他的背,叫他名字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洛洛……”
欧阳思睿放下刀转过身低头看她,手背抬起她的下巴就见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轻轻皱了皱眉。
“怎么了?怎么哭了?”
夏悸低头埋在他怀里,猫似的蹭了蹭,欧阳思睿站着没动,任她抱着。
夏悸抬起头,下巴抵着他的胸口看着他,“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