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我后悔了
生日当天谢涛他们就回临清了,眼看就快过年了,夏悸和王佳两个待在医院的半社畜还不确定能不能走。
马不停蹄的在科室和手术室两边来回跑了一天,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夏悸才感觉脚终于沾到地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办公室休息。
老师前辈们的爱太重,夏悸有点消受不起,趴在桌上看着今天记的笔记,心里默默算着还有多久才能轮到下一个科室。
生日当天医院员工有蛋糕能领,夏悸到食堂领蛋糕的时候才知道这蛋糕只有四寸,从里到外都是巧克力味的,光是看着都觉得苦。
夏悸换回自己的衣服,把蛋糕拎到了十一楼住院部的办公室,让她们帮忙把蛋糕分了。
护士们看着分毫未动的蛋糕,一脸奇怪,“咦?巧克力味的不好吃吗?”
夏悸爱吃糖她们是知道的,她偶尔参与查房回来都要偷偷吃一颗,吃完饭也吃,从对面带过来的风也带着一股糖的香甜,好像随时都能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来。
爱吃糖的大多也都喜欢巧克力,然而夏悸只是摇了摇头,“太苦了不喜欢,你们吃吧,别浪费了。”
看她们分蛋糕,夏悸舔了舔嘴唇,小声打听了一下欧阳思睿的情况。
护士说这一整天都只有他一个人在,快过饭点的时候才一个人拄着拐杖吭哧吭哧地往食堂走,然后又拎着一点打包的面一个人吭哧吭哧地瘸着回来。
夏悸听完有些心疼,疲惫地掐了掐眉心,上一秒打了声招呼,下一秒就逃似的进了电梯。
光是闲下来的这点时间,光是知道他离得不远都跟疯了一样的想见他。
如果这几年的事能跟他说清楚……
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夏悸愣了一瞬,蹲在电梯角落看着门上的自己,自嘲地笑了笑。
路是你自己选的,恶人是你要当的。
当初闹着在一起的是你,斩断他和你的联系的人也是你。
他昨天什么样子你没看到么?
你怎么还有脸想着去找他?
夏悸走出医院的时候才看到,北京又下雪了。
她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路灯下纷纷扬扬的雪花,美得像电影里的片段。
不知道站了多久,雪越下越大,飘到夏悸身上,没多久就化成了水。
夏悸的手指有些僵硬,从口袋里举起手机拍了张照,微博私信发给了欧阳思睿。
他的头像旁边立刻就弹出了一句话:“我也想你”。
夏悸看着那行自动回复,目光不自觉的温柔下来。
“洛洛,下雪了。”
这次没有自动回复,往上都是她发的消息,都是一些琐碎的事,同一个时间段发的也只会有一个回复,都是重复不变的“我也想你”,夏悸看了一会儿就关了手机,低头往嘴里塞了颗奶糖。
有些咸,有些苦,也有些甜。
夏悸和王佳是在家门口遇上的,王佳拧开门,低头看了看她,夏悸抬起眼对上她的目光,兔子一样无辜。
夏悸呆了一瞬,“怎么了?”
“我才要问你怎么了?”夏悸换了鞋,王佳关上门道,“你这几天好像都不大高兴。”
“……有吗?”
“之前一中的钟铭升说你变了很多,我本来还不太相信,但我前两个月刚来就感觉……大学这几年你真的变化好大。”
所有人都这么说。
周天棋还说以前他们几个待在一起都是他们俩在讲话,现在就靠他一个人撑起整个气氛组。
王佳打开房间的暖气看向夏悸,不知道在说她还是在说冬天的北京,“冷冷的。”
王佳是前两个月才搬进来的,那时候虽然觉得夏悸变化大,但没钟铭升说的“跟个佛祖一样无悲无喜”那么严重。
周天棋后来告诉她,高考那年暑假夏悸的爷爷去世之后她就这样了,但现在其实比刚搬进来的时候好多了,至少会偶尔怼他两句,不至于像个只会说“好”“还行”或者“谢谢”又或是“随便”的机器人。
夏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他们说的没错,她现在好像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王佳把她推到阳台的玻璃门前,指了指外面满天飞的雪花,“你前几天像这里的冬天,这几天像临清的冬天。”
夏悸从玻璃的倒影看了看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王佳就继续道:“这里冷了会下雪,但临清不会。”
北京有美得如画的风雪,而临清只有湿冷刺骨的寒风。
夏悸忽然感觉眼眶微热,皱着眉垂下眼,低头抱住王佳,席卷而来的温暖让她的眼泪猛然决堤,溃不成军。
王佳没见过夏悸哭,被抱得有点发懵,一脸无措地拍了拍她的背,另一只手不知道该放在哪,就听到夏悸哭着说:“是我混蛋,我后悔了……”
哪怕当初直接告诉他,也比晾着不理更好收场,大不了有机会了就再追一次,可是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她却连追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只要是她,不管怎么样好像对欧阳思睿来说都不公平。
北京的风雪也冷,比任何地方都冷。
王佳是头一回碰到这么大个人像个小孩一样,能抱着她把自己哭到一抽一抽的。
大概是憋了太久,这次一哭像是把前三年的眼泪都哭没了,怎么被哄着睡觉的夏悸也已经不记得了,整个晚上几乎都处于一种缺氧的微醺状态,断断续续的梦里都是欧阳思睿。
有他看萤火虫的时候眼睛里亮晶晶的模样,有被她唬得面红耳赤的样子,有他在墓前哄她,背着她走路时候的样子,也有他拉着她的手腕低声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就走了。
她说她没走,他说他不信。
夏悸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枕头已经湿了,眼睛是肿的,王佳和她的上班时间不一样,在微信里让她记得拿冰袋敷一下眼睛。
闹钟比她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夏悸拿了冰袋敷在眼睛上,把枕头反过来继续躺着,脑子里还在回忆着昨晚的事和那些梦。
明明刚才还记得梦里的事,现在闭上眼却全只有欧阳思睿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样子。
眼角划过一滴温热,夏悸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擦干净眼睛,吸了吸鼻子,去想昨天看的几场手术,嘴里一遍遍重复着那些步骤。
现在这样都是你咎由自取,你自找的,再哭今天就真的见不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