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留宿
车停在门口，夏悸刚下车就看到了坐在收银台的自家爷爷，只一眼就又钻回了车里。
欧阳思睿看她又坐回来了，眉梢微挑，“怎么了？”
“我爷爷在那，”夏悸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有些头疼，“还以为他在房间，他身体不怎么好，我这样回去不得把他吓死？”
“……那怎么办？”
夏悸看了眼手表的时间，她今天下课就走了，到现在也没十一点，但爷爷看店一般十一点半没多少人了才会上楼。
夏悸揉了揉鼻子，“不然……去……你那？”
“……啊？”
“你……不是住酒店么？要不……收留我一天？”
欧阳思睿舔了舔嘴唇，把口罩往上拉了拉，浑身都不自在地往后挪了点，“可我、我住的……是大床房……”
“好吧，是不太方便，”夏悸认命似的叹了口气，掏出手机，“那我问问老谢。”
“……谢涛？你睡他家？”
“嗯……”夏悸一边打字一边解释，“我们之前是邻居，他妈妈人也很好，偶尔去玩都会叫上我们，睡他那也好解释，他们家的客房应该还空着，我问问——先让车开去你那吧，我到时候再打车。”
五分钟后，夏悸关了手机靠在车窗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舅舅在，没多的房间了。”
夏悸看向欧阳思睿，“就一晚上好不好？我睡沙发也行，等明天我换了干净的衣服就回家。”
欧阳思睿看了看她的衣服，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我那还有干净的校服，你可以换了再回去。”
“……”
“真的不太方便……”
欧阳思睿住的酒店在一个大商场旁边，离市中心有些远，但有直达三中的公交车，地铁口也就在旁边，隔壁就是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
夏悸让欧阳思睿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买了点一次性用品和两瓶饮料。
这个点已经没什么人来往了，大堂的沙发上还坐着一两个人对着电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夏悸跟着欧阳思睿进电梯，电梯门关上，欧阳思睿似乎怕她赖着不走，“你……换好衣服就回去啊。”
“……我觉得我可以睡一晚沙发。”
“我可以再送你回去。”
“……”
欧阳思睿住的房间很宽敞，和他说的一样是大床房，桌上堆着题集和卷子，床头柜放着一个ipad，深棕色的窗帘紧闭着，透不进半点外面的光，黑色的沙发靠窗放着，睡下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夏悸还想再争取一下留宿的事，欧阳思睿递过来一件干净的校服t恤和一条五分裤，“换完我送你回去。”
“可是很晚了啊，回去就更晚了，我今天题还没刷完，明天还要竞赛，现在回去可能一两点才能睡了……”夏悸两根手指夹着他的衣角扯了扯，“就一晚上吧？好不好？我睡沙发，就一晚上。”
不知道是撒娇起了作用还是这伤起了作用，又或许都有，欧阳思睿最后还是同意了。
夏悸洗完澡出来，欧阳思睿正戴着耳机在听课，ipad立在旁边正播着讲课的视频。
夏悸也没打扰他，从包里拿出一沓卷子，抱着去了沙发，沙发边上有个小桌子，但头顶是小灯，有点暗。
“你坐这里啊，”欧阳思睿摘了耳机看着她，指了指旁边给她空出来的一半书桌，“你坐床上，这里有台灯，那边光线不好。”
于是夏悸乖乖拿着卷子坐到了欧阳思睿对面，他这才继续听课。
以为欧阳思睿是哪里没听懂，但夏悸瞥了一眼，看到他面前摊着的是地理书，托着下巴低头专心做自己的题。
他的文综夏悸想帮也帮不了多少，能提高多少几乎全靠他自己，她只能帮他问一些重难点。
平时在家里写题，夏悸能从椅子写到桌子上，在床上坐着只会更不安分，起初夏悸只是靠在床头，没多久就咬着笔爬上了床盘腿坐着，坐着坐着又躺下了。
短裤尺码是欧阳思睿的，穿上虽然不长，不刻意扯也不会掉下来，但裤腿很宽敞，她一屈膝裤腿就顺着往下滑，所以躺下是躺下了，倒也躺得安分。
听完课，欧阳思睿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夏悸还躺在床上打着哈欠，卷子盖着她的脸。
已经快一点了。
“你困了就睡床上吧，我睡沙发。”
夏悸默了瞬，麻溜地从床上爬起来，拿过桌上的一沓卷子蹦到了沙发上躺下，“不用，说好我睡沙发的。”
“着凉了你明天的竞赛怎么办？”
“你睡就不会着凉了？空调调高一点就好了啊。”夏悸抬眼看了看欧阳思睿，勾了一下嘴角，“不然睡一起？”
跟她说这些，她只会想着把你往沟里带，欧阳思睿说不过她，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欧阳思睿吹完头发再出来的时候，夏悸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欧阳思睿把电话线插上，问服务员要了一床被子，放下听筒就又把线拔了，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
这沙发大是大，就是窄了些，又有些热，夏悸半夜从沙发上滚下来的时候，动静虽然不大，还是把欧阳思睿惊醒了，几乎在她落地的下一秒床头的灯就亮了起来。
欧阳思睿是被上次躲在他床底下的人吓怕了，但这次坐起来看到夏悸裹着被子坐在地上眯着眼睛一脸迷迷糊糊的样子，呆愣了片刻后又有些想笑。
夏悸有点睡懵了，往后捞了一下头发又看了眼时间，默默爬回沙发上嘟囔了一句：“好热。”
“……要不要……睡床上？”
“……嗯？”
欧阳思睿把另一边的被子往自己身边拢，空出半张床，“别又掉下去了。”
夏悸抱着被子爬上了床，枕头和床都软得要命，但想到旁边的是欧阳思睿，脑子又清醒了几分，困意慢慢褪去。
床其实足够大，大到他们躺着连彼此的头发丝都碰不到，但夏悸就是觉得心跳有些快。
别人做梦都不一定有的位置，现在真真实实的躺着一个她。
“……你睡得着？”
欧阳思睿转过头看了看她，满脸疑惑，“以前我们三个挤在一张床上睡，这床这么大，怎么会睡不着？”
夏悸看了他一会儿，转头盯着天花板自我怀疑。
“快睡吧……”
欧阳思睿说着正要关灯，夏悸突然翻了个身，两只手撑在他耳边，看着欧阳思睿的两只大耳朵迅速烧红，满脸得意，“还睡得着么？”
欧阳思睿怔了片刻，捂住她的脸别开头，“别闹了，快睡觉。”
夏悸伸手关了灯，“说好睡沙发的，不跟你抢床。”
说完又翻身下去，抱着被子回沙发上躺着。
“我明天八点才出门，你起来了就先走，记得拔卡就是。”
后半夜谁都没睡好。
夏悸醒的时候房间里还是黑的，让人分不清现在几点了。
欧阳思睿正好拿着从楼下打包的早餐回来，见她醒了就把房间的灯都打开，温声道：“起来吃早餐了。”
灯光很刺眼，夏悸拧着眉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桌上的手表的时间，又闭上了眼睛。
她平时都是七点四十才起床，但现在才七点，整整早了四十分钟。
十分钟后豆浆放凉了些，欧阳思睿走到沙发边上揉了揉她的头顶，“起来啦。”
连哄带骗地磨了夏悸五分钟，比叫他妹妹起床还难。
夏悸不情不愿地走进了卫生间，洗漱完出来看见窗帘依旧没被动过，揉了揉头发，忍不住开口：“唔……天亮了为什么也不拉窗帘啊？”
刚睡醒，她说话的语速比平时慢了不少，尾音还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慵懒又惬意。
“怕被拍，习惯拉窗帘了……就这样吧，有灯。”
夏悸盘腿坐到床上，欧阳思睿打包了很多，面包油条包子豆浆，应有尽有。
“平时这个点你都去学校了吧？”
“平时只是怕人太多了会影响别人上学，要早点去，今天晚点也没事，不会迟到……伤口还疼吗？”
“没事儿。”
夏悸吃得很慢，欧阳思睿观察了几分钟，又觉得她慢得很神奇。
她嘴里塞着吃的，一会儿眼睛不知道盯着哪里在放空，一会儿又低头刷视频，她刷的视频大部分都是有趣的实验，偶尔插进去一些小猫小狗，然而她刷着刷着又会打开计算器。
好像干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干。
欧阳思睿盯得实在太明显，夏悸一脸疑惑地抬起头，“你看我干嘛？”
“……你……你平时几点起？”
“七点半或者七点四十左右，问这个干嘛？”
欧阳思睿愣了愣，三中走读生没有早自习，一般八点才上课，她这吃饭的速度七点半才起，到底是怎么赶上八点的课的？
“没什么，只是你这吃饭的速度快赶上我妹了。”
夏悸挑了挑眉，“什么意思？你想当我哥？”
欧阳思睿有些无奈，低头笑着，“不是，只是在想你平时去上课是怎么吃早饭还不迟到的。”
“嫌我吃饭慢？”夏悸把手机丢到床上，专心吃早餐，“我竞赛九点半才开始，又没那么快走，你急着去学校就去嘛。”
“我没有。”欧阳思睿歪着头看着她，露出两个梨涡，“我就说说。”
“我平时也不吃早饭，也就前段时间给你带早餐的时候起得早一些，偶尔给班里的人带吃的也会起得早一些，然后顺便吃一点……路上就能吃完。”夏悸咬了一口油条，目光有些幽怨，“我又不是吃不快，昨天晚上都让你先走了，今天还非得拉我起来。”
抱怨完了，夏悸又在某人一脸无奈的笑里没了脾气。
他的梨涡是真的好看，笑起来还有卧蚕。
他打包回来的豆浆好像有点甜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