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谈心
本以为第一天约会会是个好天气，但中午一过就开始下雨，到了晚上雨停了，半空中起了一层雾，连空气都是闷热的。
夏悸到的时候欧阳思睿已经坐在位置上了，他戴着帽子，两边的扶手放着大杯可乐，抱着大桶爆米花。
这个点只有恐怖片，来看的人不多，影厅里有些闷，夏悸脱了外套坐在他旁边。
因为怕被人注意到，夏悸买了最后一排中间的两个位置，周围的座位都是空的，影片开始了也只有前几排有人。
在暗到大部分时间都看不清旁边的人的脸的影厅里，最后一排的两个人十指相扣。
爆米花很甜，几乎都是夏悸在吃，欧阳思睿看电影看得认真。
国外的特效做得逼真，像这种恐怖片的取景和剧本也都比国内有感觉，这个年纪的男生似乎都更偏爱这些类型。
夏悸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着，欧阳思睿抓着她那根手指捏了捏，转头就见某个胆子比天大的人一直在盯着自己，低声道：“不是看电影？”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谁看电影啊？看什么电影啊？
“我在看啊，你喜欢这个？”
“……这才刚开始……”
“……”
夏悸默了瞬，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低头咬着吸管。
算了，喜欢看就看吧。
一场电影两个多小时，夏悸安分了很多，影片进入高潮的时候，坐在前面观众被吓得小声叫了一声。
其实也就是惊悚片里的套路，往往在主角专注找人的时候，就总有东西会出现在他们身后。
肩上倏地一沉，欧阳思睿愣了愣，转过头。
夏悸闭着眼睛抱着手，微低着头靠着他，呼吸均匀，看着睡着有好一会儿了。
可能别人觉得吓人，但夏悸从小孩子王，小时候没有网络，美剧在国内还不怎么兴起的时候她就经常跟几个人围在一起看僵尸片子，看多了对这种恐怖片也就麻木了。
加上这昏暗的光线，暖得有些闷的影厅，麻木之余就生了困意，课间补觉都成了习惯，不闹的时候在这种环境下睡起来反而更快。
欧阳思睿看着她。
他以为贺开失眠的时候看恐怖片入睡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这人让他出来看个恐怖片，结果自己一觉睡到了散场。
影厅的灯亮起的时候夏悸才醒，脑袋一动，脖子疼得要命，“嘶……”
欧阳思睿揉了揉已经麻了的半边肩膀，“醒了？”
“抱歉抱歉，我睡多久了？”夏悸扭着脖子，“你怎么也不叫我一下？”
“……我看你睡得挺香的。”
他在旁边把剩下的爆米花都吃了也没能吵醒她。
“都怪这厅太暖了，椅子也舒服……”夏悸摸了摸鼻尖，“那什么，我们出去吧。”
商场已经锁门了，从夜场通道出去外面就是美食街，凌晨一点多，已经没什么店开着了，街上零零散散路过几个人。
路口还有一两个三轮车的小贩，夏悸买了两份臭豆腐。
“呐，夜宵，算我不小心睡着的赔礼吧？”
“……笑什么？”
“有点意外。”
“什么？臭豆腐？”
“意外你会睡着。”欧阳思睿看着她，眉眼弯弯，嘴角的梨涡时隐时现，“好像别的女生都吓得不轻，只有你在睡觉。”
夏悸耸了耸肩。
“我小时候经常跟人围在一起看恐怖片，套路都摸透了，至于造型……可能是小时候吓多了，现在这些特效和妆容对我来说好像没多大作用。”
“哎呀，反正我其实不太适合在电影院看，坐在太暗的地方我容易犯困。”
“那你还说来看电影？”
夏悸嘴里塞着臭豆腐，口齿不清：“我就是看你最近压力有点大，叫你出来放松一下的，顺便我自己也出来玩玩。”
“怎么？你喜欢胆子小的？看鬼片哇哇大叫的？”夏悸歪着头想了想，“嗯……你要是喜欢那种，下次我可以勉为其难地装一下。”
欧阳思睿默了瞬，摇了摇头，笑得有些无奈，“不用。”
看电影的地方离夏悸家不远，走路也就十几分钟，路过商场对面的公园，夏悸朝旁边伸出一根小指，“小欧同学，想牵个手，给牵吗？”
欧阳思睿看了看四周，放在口袋里的手抽出来一只，轻轻勾住她的小指，带着暖意。
“回去了？早上还有课。”
“嗯。”夏悸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是雨后的青草味，暖暖的，“真好。”
夜风，路灯，潮湿的地面，有些闷热的空气，没有人会发现他们在一起。
“什么？”
夏悸摇摇头，“没什么，你高考后忙吗？”
欧阳思睿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考完我可能就得走。”
“这么赶？你们班的毕业聚会都不参加了？”
“……我也挺想去的。”
“我以前觉得不用费尽心思找理由就能拿到假条，然后顶着全班人羡慕的目光收拾东西，出学校还能被门卫放行这件事特别爽。”
欧阳思睿苦笑了一下。
“但现在在学校的时间少了又会怀念在教室里的时候……”
“这三个月我本来想家里复习的，工作室帮我筛了几个老师的联系方式，但临到工作结束，我还是想在学校试半个月，如果实在跟不上就不来学校了。”
“你来教室找我那天我本来写好了申请，打算第二天给丁主任的。”
夏悸垂着眼看着地上的石板，下意识地问：“那为什么又留下了？”
“……因为觉得你讲得很好，很细。你只是看了一遍我的卷子，就能帮我划出那么多提分的地方，我觉得你很厉害。”
“虽然那时候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但那天你让我写的那些题，让我觉得我好像也不用离开学校。”
两人的手跟着两人的步子轻轻晃动着，影子在身后被拉得很长，这是夏悸第一次听他说那么多话，语气不紧不慢，伴着温柔的夜风。
“所以我又给了自己一周。”
“……文科侧重于背，数学我本来只打算拿个四五十分就够了，别的我多背一背，总分也能提上去。”
“但那次周考的数学成绩让我挺惊讶的……你也是。”
夏悸忍不住咧嘴笑了笑。
夸她能让她开屏这件事在她这里似乎永远都受用。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应该是补课后吧……之前只是觉得你和别人有些不太一样。”
“……因为我不像她们那样围着你转？”
欧阳思睿笑着摇了摇头，他很清楚每个人都有选择喜欢谁的权利，他并不在意这个。
“还记得那天我给你递纸的时候吗？我看你那时候明明想接的，但后来又一副觉得我多管闲事的样子。”欧阳思睿轻轻笑着，“晚上我买了药准备回去，你却突然跟我打招呼。”
“之后几乎每天晚上都能碰到你，你老是主动找我说话，我也挺意外的，后来我才知道你大概只是……不想被人觉得你跟我扯上什么关系……或者你只是单纯的觉得逗我这个新来的很好玩。”
别人口中的夏悸，单纯就是一个仗着长得好成绩好就为所欲为，平时还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一样，三中出了名的刺头。
夏悸手指扣住他的指缝，笑得张扬，毫不遮掩：“其实都有。”
“但我可没觉得你多管闲事，你别乱说。”
她那时候只是记得这个人，想搭理一下又不能搭理，在那么多人面前，再怎么样也只是装出来的表情而已。
“晚上那个招呼其实也只是个意外。”
夏悸笑了笑，语重心长道：“但现在看来，这些也只能说明你我有缘。”
欧阳思睿看着面前的少女，笑容灿烂又明媚，像个小女孩，可爱极了。
如果不是见过她莫名其妙生气的样子，见过她把一个比她高出半个头的男生打得鼻青脸肿，欧阳思睿真的很难想象出这样的女生在别人口中会是个“刺头”。
欧阳思睿松开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夏悸忽然想到了什么，敛了笑，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毕业后你很忙的话，我们还会见面么？或者……联系？”
欧阳思睿默了瞬，舔了舔嘴唇，“你想找我随时都行，但我可能回得不及时。”
“我九号有个拍摄，十一号就准备集训然后要进剧组了，期间可能还会有别的行程安排进来，所以我也说不准每天的什么时候能回你消息。”
“能回就行，但不能吊着我。”夏悸正色道，“你要是哪天不想了就直接说，要是吊着我我会生气的，我这人生气的时候干什么不过脑子。”
欧阳思睿看着她，良久，低声开口：“不会的。”
“但你别哪天有另一个喜欢的人了，还要因为照顾我的情绪憋着不说。”
夏悸专注地看着人行道对面的红灯倒计时，绿灯的时候才转过头注视着他，一字一句认真道：“只要你别吊着我，只要你说，我就尊重你的选择。”
毕竟不是谈了恋爱就一定要在一起走到最后，夏悸很清楚这一点，就连她们这种普通人都说不定的事，更何况他是明星，未来还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在娱乐圈发展，遇见的人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