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处分
廖燕得知一班三人组在东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架的时候,差点没背过气去。
“夏悸打架!你们两个也打架?怎么了?都要高考了你们还能闲得去打架!”
丁主任在办公室扯着嗓子,四个参与者站了一排。
夏悸往前挪了半步,“报告,谢涛和周天棋只是扶了我一下,人是我打的。”
“你一个女孩子,主动打架挑事还有理了?东门的监控不是摆设,昨天晚上东门还那么多人,都有眼睛,都看到了!”
“三个一班的,一个挑事,一个踹人,还有你周天棋,知道的是你们同学闹矛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混黑社会的呢!”
“你们有什么矛盾就不能好好说吗?非得动手?还在校门口动手!丢人都丢到校外去了!”
夏悸脸上贴着创可贴,刘源齐脸上也有擦伤,青一块紫一块的,“明明是她先动手的,我还手有什么错?”
夏悸瞥了他一眼,周天棋先笑了,“是~你嘴那么臭,给你撕了都没错。”
“够了!”丁主任瞪着周天棋,“你跟夏悸,你们俩是姐弟吗?啊?顶起嘴来一模一样?”
阴阳怪气,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眼看着快高考了,他罚也不是,不罚也不是。
“临近高考,你们是觉得作业少了还是卷子少了?”
“还有夏悸和谢涛,你们两个的保送名额是不想要了是吧?周天棋你也不想争取了是吧?”
夏悸看了看谢涛,往前又挪了半步,“报告。”
“说!”
“东门有监控的话,为什么学校不管校外那些每天蹲着的人?我还以为那里没监控呢。”
“学校既然看了监控的话,那应该也看到了昨天晚上某人偷人东西出去卖,凭什么只骂我们?”
刘源齐急了:“谁她妈偷东西了?”
周天棋越过谢涛看了他一眼,“狗别对号入座。”
“不问自取视为偷。你问问七班的欧阳思睿,问问他知不知道他的题集被人拿走了?”
夏悸和周天棋一人一句,没两句话就又要吵起来了,丁主任听着太阳穴突突地跳,颤着手摸了摸头顶所剩无几的头发。
一直没说话的谢涛突然开口:“丁主任,我们动手的确有错,但是刘源齐骂人在先,他也还手了。同为学生还偷同学的东西出去卖,这事怎么说都是他的错更多。”
夏悸身上多的是擦伤,而刘源齐脸上多的是淤青,这事其实怎么说都是夏悸打得更狠一些。
但谢涛说得有理有据,这里没人帮刘源齐,他也的确偷了东西。
丁主任喝了口茶平复了一会儿。
“夏悸,打架你是第二次了,我之前说过,再有就下处分。刘源齐也是,打架、拿同学东西,一犯犯两条。”
“谢涛和周天棋,警告一次。”
“你们四个,回去写份五千字的检讨,明天交上来。”
这个时候下处分就意味着,夏悸的保送资格没有了。
她倒是不在意,周天棋觉得可惜。
因为这么一个傻逼丢了个保送名额,一点都不值当。
“反正都处分了,找个时间给他套个麻袋,拖到东门的林子里再打一顿算了。”
回教室的路上,周天棋一直在两人耳边说这事,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忽然问了一句:“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你昨天那件校服是哪来的?你下去上自习的时候不是还只穿了两件吗?”
夏悸睨了他一眼,心说你这想起来还不如没想起来呢,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弟弟,姐姐的事你还是少管吧。”
这个年纪的男生,往大了叫不行,往小了叫那是万万不行。
“草?谁是你弟弟?”
“丁主任说的啊,他说咱俩顶起嘴来一样样儿的。”
夏悸脸上笑嘻嘻的,带着伤,看着有些痞。
“不过说真的,快毕业了,要是我哪天又跟谁打起来,你俩还是离远一点吧,特别是你老谢。”
“我这已经丢了一个了,你要是再丢,传出去对三中名声不好。到时候丁主任那边,我怕他和老廖被气死。”
“不可能不管的。”谢涛转过头看她,“如果真的不想我们也被处分,最后两个月,少冲动。”
夏悸怔了怔,风吹过窗边的树叶,她恍然间想起昨晚站在路灯下的少年,被微凉的夜风带到她耳边的那句话。
“夏悸,以后别打架了,很危险。”
周天棋赞同道:“对,等毕业了再打一样的,套上麻袋往小树林里一扔,揍得他连亲妈都不认识。”
刘源齐偷欧阳思睿东西出去卖这件事,到了下午人尽皆知,夏悸动手动得突然,唯一能让人想到的理由就是欧阳思睿。
这个年纪的人最好八卦,夏悸早上送早餐,自习还特地去找他,刘源齐拿他东西出去倒卖,被她撞见了,冲冠一怒为蓝颜,基本就是坐实了那条传言。
夏悸喜欢欧阳思睿。
周五没有晚自习,下午放学的时候就听到丁辉在聊这个,听得人头大。
“要不还是直接说了吧,赌注的事,这样搞得人家挺尴尬的。”
夏悸不想那么快回去,虽说爷爷醒了,爸爸在医院照顾着,但店里还有阿姨在,她顶着这一脸淤青让她们看见了,回头又会告到她爸那去。
“他尴尬什么?人小姑娘给他塞情书塞零食他不也收了嘛?也就不收你的早餐,你是不是对尴尬有什么误解?”
周天棋把包甩到肩上,打算回宿舍,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人家大明星,什么场面没见过?你贴他那么多天,他昨天在东门屁都没对那姓刘的放一个,你还担心他尴尬?”
夏悸咬着笔,闻言皱了皱眉,“谁贴他了?”
“哦,你天天自习下去找他,还不算贴?你给他买早餐,站在他的角度,你这一早一晚的,哪个不算贴?”
夏悸张了张嘴,补课的事到嘴边又被憋了回去。
“你给他他说不要,结果你让人给他带上来,他全吃了,多清高啊。”周天棋看着她摇了摇头,“随你怎么贴,反正别真的喜欢他就行,小爷带谁玩都不带他玩。”
周天棋一走,教室就彻底安静下来了,夏悸盘腿坐在椅子上,摸出包里的mp3开始写检讨。
自己的生活都一团乱,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双鞋,夏悸顿了顿,抬起头。
欧阳思睿站在桌子旁边正看着她在写的检讨,夏悸摘了一只耳机,下意识用手挡住上面的字。
没有宽度限制的草稿纸,她字能写得很大,五千字她能写好几页,字和字之间几乎不怎么断笔,一眼看过去就像在爬,歪歪扭扭的,特别丑。
“你怎么还没回去?”
夏悸把腿放下去,看了眼时间。
现在离下午放学一个多小时了,天也早就黑下来了。
“你被处分了?”
夏悸放下笔,随手拿了本书挡住那页写了一半的检讨,抬着头看着他,“嗯。”
欧阳思睿轻轻吸了口气,“之前听说你可以被保送的。”
“我之前犯过,这是第二次,吃处分也正常。多待一个月挺好的,没什么区别。”
欧阳思睿轻轻皱着眉看着她,快一米八的大高个站在那,一脸看着似乎在委屈的表情,夏悸觉得好笑,“干嘛?被处分的是我又不是你,怎么看着感觉你比我还委屈?”
看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夏悸想到丁辉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叹了口气,“不会还觉得跟你有关系吧?”
“她们乱说的,你别在意,我还不至于为了几个不认识的女的动手……”夏悸垂下眼,抓起笔转着玩,“我只是听不惯他说的话。”
良久,欧阳思睿才问她:“为什么还不回家?”
“晚点。”
要等店里忙到没人会注意到她的时候再回去。
他站着没有要走的意思,夏悸看了看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来都来了,刷两题再走?”
她说,欧阳思睿真就在她前面的位置乖乖坐下,“今天学什么?”
夏悸笑着摇了摇头,把耳机塞回耳朵里,“只是让你刷题,可没说教。”
“……那我回去了。”
看他又把书包拉链拉回去,夏悸勾住他的后衣领,沙哑的声音带着笑意:“别啊,说说而已,怎么还气上了?”
夏悸有些无奈,平时都是别人哄着她,没见过还要她哄的男生。
“语数外你想写哪个都行,我都可以。”夏悸收回手,撑着脑袋继续写自己的检讨,“你刷题,我写检讨,不会的翻书,不懂的先圈起来堆着,等晚点给你讲。”
检讨写完写卷子,一个小时谁都没说话。
前面的人的脑袋突然靠过来叹了口气,夏悸看着那毛茸茸又有点像刺猬的头发呆了瞬。
谢涛坐他前面三年,没有把脑袋往后靠在椅背上的习惯,但这个脑袋靠过来,看着好像手感会很不错。
欧阳思睿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夏悸呆呆的看着他,欧阳思睿倏地抬起头,回过头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忘了后面有人……”
夏悸握着笔的指尖动了动,低头清咳了一声问:“你题写完了?”
“算……是吧?”
“这么快?你们发了几张卷子?”夏悸勾了勾手指,“拿来我看看。”
欧阳思睿把写好的数学卷子给她,题空了几道,圈了一堆。
“数学有六张。”
“这……”
之前都是一题不会讲一题,但现在一下子堆起来那么多,夏悸看着被圈出来的题号,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不会打击到他。
夏悸深吸了口气,有些无奈。
都快二模了,怎么还有那么多题漏了。
“你明天有空吗,我带你去挑几本题集。”
欧阳思睿愣了愣,“啊?”
“不方便?”
“不是,有空。”
“金华街那边有一条巷子里面都是书店,九点去看看?”
夏悸低头用铅笔圈出题目里的关键词,欧阳思睿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不去书店吗……新华书店什么的……”
九点,街上都是人。
夏悸耐着性子解释:“那边的店主都是大爷大妈,老街了,便宜,店面小,但书摆得很满,有好几家。去那边的人都盯着书,不怎么看人的。”
“你要是怕被认出来,到时候口罩帽子一戴,没人会注意到你。”
夏悸把书摞成一堆,敲了敲桌子,“坐过来点,我给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