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向死心魂
巍巍九天天主是罄竹难书的憧限？
任这种罪名落到谁的身上，必定都会幡然大怒。可他是天主，至善之念幻化而成的、荣辱不惊的天主。
即使面对如此指责，天主亦波澜不惊，他的视线淡然瞥离芜愿，看出大殿道：
“九天之主，从未理会过旁者看法，亦从不在意是非评说，无论今朝你们如何看待、诋毁与我，我皆不会怨恨、怪罪与你们…”
听闻天主此言，一直沉默的那个憧限，顿时现出阴冷一笑，随即，蓦地抬手，蓄力击向他自己的头顶！
他要，自毁！
芜愿仿佛早有预料一般，侧目看着憧限此举，悠的手指轻叩！
指尖传来一声清脆，憧限头顶的红丹顿时幻出一只手臂，即刻将憧限的手掌拦截，而后将其牢牢控制！
芜愿当然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憧限，他只是被憧限的恶煞所控制的一个傀儡罢了。
他想死，那是因为接受到了憧限的指令。
芜愿当然不会让其得逞，瞥回天主道：
“憧限，你是不是心急了些？你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要他代你去死？…难道，你不该让大家看一看，这个“憧限”究竟是谁？！”
说罢，芜愿抬起左手，五指聚力！
那红丹忽然嗡嗡晃动起来，刹那间，“憧限”周身所有恶煞系数涌入红丹！
他蓦的倒地！
芜愿手腕一颤，红丹悠然飞回掌心！
冷凝迈步走近倒地的“憧限”，落眉将他搀扶起来。
那缓缓抬起的一张脸庞，刹那惊讶了大殿众神！
他，不是憧限，就是斥候！
殿内一声整齐震惊的“啊”过后，芜愿看都没回头看一眼。
因为，芜愿早就知晓他的真正身份，眼望着天主，芜愿背影对斥候道：“斥候，你没有话要说么？”
斥候挑起眼帘又蓦的落回，素日常挂着笑意的双眸，此时却满眼失望，久久低沉不语。
“你是？…斥候神司？”
“你果真是斥候？！”
“怪不得九天一直找不到斥候的真身，原来他就是本尊啊！”
“可是，你怎么会变成憧限的模样？”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沉默了许久，斥候终于开了口，“天主…你到底是谁？…”
怔怔的看向高殿上的九天之主，斥候道：“你为何身怀恶煞？…你为何能够驱使煞气？…为何？…”
即便曾亲眼目睹了发生过的一切，可斥候依旧亦不敢相信，那个对自己下毒手的九天天主，就是憧限。
“斥候！外界胡说八道，怎么连你也诋毁天主？！”
“诋毁？…那日，我听命前去面见天主，却见他身前黑雾翻滚，随即，我便失去了对自己的所有控制，变成了一具被恶煞湮没的傀儡…纵使我百般不愿、不敢相信，但，事实容不得我置否…他，不是天主…而是…憧限…”
天主就是憧限？
旁者如是说，诸神未必相信，但斥候神司竟也如此说！！
斥候话一落，所有的目光“唰”的看向天主，等待着他的回应。
天主稳坐在高椅之上，如水平静的看着芜愿道：
“域尊，你杀了魍魉，它自是臣服于你，方才我亦看到了你对它的自如掌控和驱使，既然你已能控制这世间所有恶煞…眼下，谁又能辨得清…”
说着，天主看向斥候道：“方才的他，与现在的他，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被恶煞所控？…是否，他刚刚所言为实，而眼下，反倒是虚？”
芜愿冷笑一声，“你可知，即便你不肯承认，即便你一心想保住你的天主之位，但憧限，这最后一子，你必定无法落棋”。
随即看向大殿后方，芜愿略高声道：“还不现身？”
谁？
让谁现身？
诸位的屏息以待中，殿侧徐徐踏上一个身影。
他，挺拔而如山，气势如虹，而真正令所有在场者惊讶的是，他，竟与魑域尊主长相一致！
但，在他行走间，九天上的至善之念八方飞来，泱泱涌入他的体内，须臾不过，他的容貌瞬息变幻，青丝染白，胡须生长，挺拔如虹渐成仙风道骨，他仿佛须臾之间苍老万年，鹤发银须但却仍是少年之颜，而且，此时此刻，他俨然是，天主的模样！
“诸位，他才是被憧限抢夺了天丹、被困在诀别门虚幻之境的千余年的，九天真主”。
诸神一眼看向言语的芜愿，一眼看向另一位天主，错愕道一丝声响都发不出。
众目怔怔注视下，走进来的那位天主看向高椅上的“天主”，平静开口道：“憧限，一别千余年，我的天丹，你可还用得惯？…”
“天主？！”
“怎的有两位天主？！”
“他们到底…谁才是？！…”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的元神早已被我打散！没了天丹、没了元神！你不可能还活着！！”
突然间，高座上那和蔼淡然的天主，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瞬间骤然变得狰狞、愤怒、暴躁！
真正的天主并没有死，且还出现在面前，憧限已然无法隐藏在天主的面具之下，真实身份，昭然若揭。
而千余年前，诀别门内，到底发生了何事，是时候一见分晓了…
真正的天主道：
“虚幻之境里，你不顾我的劝阻一意孤行的同魍魉签下了恶魔之约，为了阻止你一错再错，为了阻止你将至恶带出诀别门，我必须将你的那颗恶煞之心毁灭，可是，在打斗中…”
天主看向燎烈，继续道：
“恶煞之心的一个残片机缘巧合的飞出了诀别门，情急之下我分出一半元神随它而去，以确保它不会祸及苍生…而它，就是后来的无尽炼狱…”
燎烈的眼神忽的一怔，时过境迁，他终于知道了鬼域的大患竟也是拜憧限所赐！
蓦的，燎烈终于意识到了一点，“尽管炼狱给鬼域带来了无穷灾难，但深渊中的恶煞却始终没有逃离炼狱，原来，是因为天主的元神禁锢…”
说罢，燎烈拱手俯身，虔诚一谢，“燎烈拜谢天主对鬼域浩恩！”
“不必言谢…算来，无尽炼狱也终究是由我而起况且…我的那半元神日日饱受恶煞折磨，终是生了绝望之念，最后，竟化出成一缕向死心魂…”
向死，心魂？！！！
繁霜蓦的看向芜愿，“芜愿…”
芜愿就是那缕向死心魂！
所以，芜愿与天主的相貌，才会别无二致
所以，芜愿才会有着向死魂魄，向死而生
三生三世，千余年，繁霜终于知道了芜愿的由来…
他不属于五界，他不是妖鬼人神，他是在日复一日的没有尽头的折磨中，生出的绝望心魂…
回想芜愿的往昔到如今…
他所遭受的一切…
让繁霜的心，疼到出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