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血满石坛
山后岩洞。
一白将战神平放在一方浅水石坛中，静静的看着他的脸庞，心中早已做好了决定。
望着近在咫尺的战神，一白眼前历历往事，缥缈浮现，恍然如昨…
“天武，前生杀场一别，至今已过四百年有余，彼生便有太多话未曾与你讲，今生更甚，可你我，总是无法谈及半分…”
“想问你，你这向死心魂因何而生？…”
“想问你，前生你逝去后，因何重回天地间？”
“想问你，缘何成为了九天战神？”
“神司虽好，但你却记不得了一切，冷若冰霜…”
“我想找到你，自从那些片段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便想找到你，如同想见我母亲那般迫切…”
“你可知？…我曾错把旁人认作你…说来也奇怪，我找了那么久，可他真的在我面前之时，我却无比失望…仿佛冥冥之中我便无比确定他不是你…”
“良辰曾问过我，为何费尽心力找寻记忆中的那个人…我不敢否认，曾几何时我的确想找到那个夺走了我护心翎羽的人，拿回属于我的心头血，抚我两生心绞，还我未尽生命…但…”
“但当我知道那个人就是你的时候，我便知道，莫说取你的心头血，就连你眉眼间的一丝忧愁，我都不忍见它浮起…”
“回忆过去，我不知自己对你为何这般，直到，遇见了月和神司我才明了，原来她早已看透我对你的那种连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究竟为何…”
“所以，每每心绞泛起，即便再痛，我也会笑着…因为这是为了救你而留下的伤，而这痛便有了别样的感触…”
“即便，你根本不得我…即便，你怀疑我，甚至想要杀了我…”
“但…将军，天武，你要活着，这是我前世今生都要做的守护”。
“天武…我父上说过，苍鸾之血可解万毒…纵使血满石坛，我也必须一试…”
即使杜凉说过，苍鸾亦无法解除蚀骨之毒，但，一白没有别的法子，他只有这一条路，他愿意相信，更愿意固执的走下去…
因为一白，别无选择…
尽管一白舍不得这能够与战神独处的时刻，但一白更加担忧，一切都来不及
抽出腰间白羽匕首，猛然掷向空中！匕首利刃锋利划过手臂！
一白的胳膊上立刻出现了一道刀口！
一白将染血的伤口送到战神面前，紧紧的抵在他的唇上，泪眼轻声道：“天武…喝了它…”
可战神，早就失去了所有意识，任凭一白的鲜血汩汩流淌，战神的双唇，却一动不动…
见战神如此，一白变本加厉，挥匕接连划过双手的手腕，两道红血骤然迸射！他将双腕递进坛中，看着红血如溪驻进石潭，一白心满意足…
身上的鲜血淋漓，不再只是心口一处
石坛中的血液愈来愈高…
渐渐的，一白的脸色变得苍白，就连双唇也没有了一丝血色
意识渐渐混乱，温度迅速流失
血源源不断的汇入坛中，已然浸没了战神的身体…
一白的双眸，一直倔强的支撑着，直直的看向战神，不肯松懈…
他万分希望，能在自己离去之前，看到战神安然无恙…
但，一白却似乎无法撑到那一刻的到来…
迷离之中，一白不知自己在说着什么，只想趁着自己还在，将积压在心底两生两世的话语，统统说给战神听…
“天武…你可还记得我？…一白，我是一白啊…”
“前世今生，你皆威武披靡，可不知为何，在我心里，你一直是那个满脸淤青的惨小子…前生，你保家卫国，今世，你守护人间，可我只想，保护你…拼了命，也要守护你…”
“我不知这种情感该被叫做什么，可我知道…我的心，早已不属于我…我心甘情愿将它交给你…即使它残缺不全，即使它鲜血淋漓…”
“但我亦知…你不稀罕…”
“将军…我记起来了…所以，以后，你的军帐里能不能不放烛台…我总担心它会再烧到我的翅膀…”
“天武，为何你总是冷若冰霜？…你若醒得来，能否对我笑一笑？…能否信我？…若我们还有命往后余生，你能否允许我与你并肩作战？”
“起码你要醒来还好我死了，你不会难过”
“若我无法救下你若，你无法醒来还有我陪着你…”
“天武…”
…
一白的眼前渐渐毫无光亮，身体里的血，似乎也已经干涸，那手腕上的鲜红液体渐渐难以汇聚成滴，红色的晶莹在伤口处摇晃着，却无法落下…
“天武…”
一白颤抖着伸出染满红血的手指，将飞鸾玉佩费力解下，然后一停一顿的把它递向战神。
他想做最后一件事，把玉佩系在战神的腰间，可这一小小的举动，对于此刻的一白来说，却是如此艰难。他的视野时而通红，时而漆黑，他的手指、肌肉皆错乱到不受支配，努力了半天，还是未能成功打上结扣…
“父上，母亲…一白…没有心仪的女子，一白只想把它…交给天武…”
仿佛得到了双亲的辅助一般，在红与黑的间隙中，一白极力搜寻着一丝微微光亮，用尽全身力气，终于，将白玉系在了他唯一想赠予的战神腰间…
俯趴在坛边，一白的头，忽地歪倒在右胳膊上，双臂无力垂荡在血面上方，眼眸极力的再望一眼战神，而后，失去了所有意识…
山洞中，一坛红血，一身骨毒，一具血尽身躯…
唯一的遗憾是，没能亲眼看到他的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