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他们该死
山巅的吵闹声大抵是惊动了芜愿。
把暮朝当作第二个家的芜愿，悄然落在了繁霜身侧，环视了一圈便把眼前局势了然于胸。
芜愿和繁霜相视一眼，他们皆不是好信儿的性子，如今倒是都做了看客。只因为，这与恴念有关，那个被双亲抛弃、自小被囚禁在魔窟中的可怜女子。
芜愿搭上繁霜肩头，轻轻拍了拍，繁霜知道，芜愿这是要自己放宽心，圣长不会轻易给恴念定罪的。
无论是当日彦云指责她就是内鬼，还是今日初林言之凿凿她就是枉杀了数位长老的黑衣女子，圣长都会坚信不是恴念所为。
果真，听闻初林所言，圣长震怒。
“初林！百年朝圣之际，你当众臆想杀你父者乃暮朝武妖，此等有损暮朝颜面之事我尚未追责与你，而今，你却站在我面前，无端污蔑恴念，你可知罪？！”
面对圣长的赫声斥责，初林没有丝毫胆怯，依旧无畏道：
“圣长，并非初林无端污蔑，当日那黑衣女子虽头戴面纱、未露真容，但，却是我将她引进山中、亲自带到父上面前。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止，我皆铭记在心，不敢忘怀！”
圣长瞥了一眼初林，“笑话…你仅凭记忆中的言行举止就断定她是凶手，也未免太过草率…妖界诸位长老被害一事，我定会彻查清楚，一旦确认凶手，我必绝不姑息！今日，你且先退下吧…”
初林听罢急道：“圣长！一切已然清晰，不必再查！前日，我曾偶遇这位恴念姑娘，我一眼便认出她就是凶手，而且，她自己也亲口承认就是她杀了我父上！”
亲口承认？？
繁霜蓦地侧头看向恴念，惊诧不已！
而恴念，却早有预料一般平静的走到圣长身前，面对圣长低眉道：“确实不必再查，是我…”
圣长刚刚承诺初林，若查出真凶定不姑息，必严惩以待，可转既，恴念便认下了自己就是凶犯！
圣长的面容上闪过左右为难，高声道：“恴念！…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
繁霜知道，圣长是想再给恴念一次机会，无论，凶手是不是她。
只要恴念否认，即便初林不肯罢休，圣长也会强行干预，必定撤去恴念的一切嫌疑。
可恴念却对圣长的用意置之不理，再次道：“是我”。
“你！…”
圣长有心放恴念一码，但她却执迷不悟。
圣长被气到语塞，可初林一见恴念供认不讳，即刻俯身道：“初林代山下所有惨遭毒手的家眷，恳请圣长，严惩凶手，为我们亲友的无辜故去主持公道！！”
恴念亲口承认了一切，如何还有回旋的余地？！
即便是堂堂圣长，也再无计可施
未闻初林的恳求，无尽的失望挂满了脸面，圣长满目疮痍，“恴念，你到底为何如此？！…”
恴念悠的挑起眼帘，看向圣长道：“他们，该死”
该死？！
初林瞬间气愤填膺，“你因为修炼世元归一，强行夺取了数百性命！你不但为祸妖界，而且竟然与两次围攻妖界的鬼域燎烈结交甚好，因为你，他还重伤了我山中数位妖灵，我问你，到底是谁该死？！！”
听罢初林的一连串指责，看着愤怒到双眼通红的他，圣长却只重复道：“燎，烈？…”，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间。
见圣长似乎不肯相信，初林解释道…
前日，初林协同一众妖灵正在赶路，偶然见到另一方向走过来一队身影，而一袭黑衣的恴念映入了初林的眼帘。
他即刻回忆起，这似乎就是百年前出现在山下的那个黑衣女子！
初林急忙走近，横在他们身前，红眼看着恴念道：“我们可曾见过？！”
恴念瞥了一眼初林，未作理会，欲继续走去。
初林不肯放弃，接着追问道：“你可曾去过日月山？！”
听闻日月山三个字，恴念果真顿了脚步，再次看向初林。
初林又道：“你可曾见过我的父上？”，见恴念仍没有想起的迹象，他一字一顿道：“孟极族长—初，风”
初风？
恴念似乎记起了什么，冰冷回道：“如何？”
燎烈听罢警觉的走在恴念身前，对这位不速之客初林怒视道：“你，到底有何贵干？”
初林未闻燎烈的质问，因为他确定，恴念就是当年那身黑衣，他怒目圆睁，对恴念质问道：“是你杀了他？！”
恴念收回目光转向前方，冰冷道：“是，那又如何？”
初林听罢顿时暴走，伸手幻出一柄白剑，挥臂刺向恴念：“如何？！！一命还一命！”，随即，初林身后的随从们，也一拥而上！
未等恴念有所反应，燎烈迎着初林白剑，掌心即刻掷出一记丝线梭镖！
暗铂丝线一绕在剑身之上，燎烈随即用力将剑甩飞！
一见鬼王燎烈出手，燎烈身侧的鬼将们瞬间冲向初林一众！
双方在恴念的冷眼旁观中，陷入了混战
回忆至此，初林看着圣长道：
“我亲眼见到了杀父真凶，本该拼死复仇，可奈何自己根本不是鬼将的对手，十余个妖灵，各个伤势惨重，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和燎烈离去！…无奈之下，我只能派遣两位伤势较轻的随从暗中跟紧她们的去处，这才发现，她果真走进了暮朝山！…”
而初林的这一番回忆和指控，圣长似乎又只听到了燎烈的相关言语，她沉默了片刻，缓缓看向恴念，怔怔道：“你心里的，不是繁霜，是燎烈？！！”
听闻此话，恴念的双眼忽地放大，刚想说些什么的她蓦地侧目看向繁霜，又硬生生的把话，咽了下去，闭口低眉不语。
“荒唐”
耳边传来芜愿的一句轻语，繁霜不禁侧目看向芜愿，不知这“荒唐”二字因何而发。
见恴念沉默不语，圣长高声道：“恴念！！他说的，是否属实？！这几日，你是否一直同燎烈呆在一起？！他是否为了你出手重伤了孟极一族？！是与不是？！！”
既然恴念不肯回答那个如此直接的问题，圣长便换了一种问法。
可，这两问的答案是肯定的。
燎烈从高空救下恴念后就一直陪在左右，并且执意将恴念送回暮朝。
所以恴念回道：“是…”
“住口！”
圣长赫声制止，随即一掌击在恴念的肩头！
毫无防备的恴念瞬间被掌力震出一丈！
恴念一路受力划过，渐渐踉跄停定
她一手捂着肩头，嘴角坠下了一道鲜血…
“孽缘”
圣长微微扬头望向半空，无论因何缘故，她此生最不想看到的便是燎原、燎烈父子俩，最不想听到的就是鬼域二字。
可近日，先有朱诺勾结鬼域陷害繁霜，现有恴念倾心燎烈，那一瞬间，圣长突然感觉她此生都无法摆脱鬼域的纠缠羁绊
想及此处，圣长顿觉急火攻心，“恴念！你可知错？！！”
恴念低眉回道：“恴念，无错…”
无错？！！
圣长的身前即刻现出百道银针！根根泛着愤怒的寒光，震动悬浮在半空之中，蓄势待发！她看着不知悔改的恴念，目光如炬！
“恴念，恣意杀害妖灵，倾慕鬼域燎烈，时至今日仍妄言无错，不知悔改！…现，散你修为，夺你法力，自今日起，禁足暮朝山，终身，不可踏出半步！”
散尽修为，削去法力
如若这般，恴念就会变成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怕是连活着都困难，还何谈踏出暮朝
制裁之声，铿锵有力，响彻石台…
恴念听闻圣长的发落，她自然知道自己将面临着什么。
但她没有一丝惧怕，也没有一丝后悔，只是徐徐放下了捂在肩头的手掌，嘴角弯起一丝复杂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