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捉妖师
无论是当日还是如今，繁霜都不知摊主的那句话是对谁说的，但回忆起那顶白羽面具，繁霜此刻才后知后觉，面具后的那双眼眸，分明，就是芜愿。
芜愿，原是举世山万魄阵，并非你我初见。
“儿子！想起来没～”
“没”，繁霜不得已再次回到那天
“彦云！你看这个！”蓝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跑到了前面去，手里拿着一支蓝色步摇，问向彦云。
彦云在繁霜和羽瞳身后，翻了一个白眼懒得回应。
蓝笑放下步摇，磨蹭到他们三个身前嘀咕道：“好看是好看，就是没有银子~山里有的是，怎的忘了凿些带来~”
“忘了又有何法～难道你还想抢不成？小心惹出祸端，天界饶不了你！”，彦云听得有些不耐烦，搬出了天界来。
“不行，我必须想个法子把它弄到手！”
蓝笑忽然直直看向人群，发现行人都纷纷绕道而走，放眼望去只见有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满眼色眯眯的搂着一个年纪尚轻、妖艳轻浮的女人，两个身后还跟着五六个家仆随从，各个手提木棒，满脸的狗仗人势、凶狠霸道。
他们一众人正向蓝笑的方向走来。老男人一身绸缎锦衣，腰间挂着一个明晃晃的金色钱袋。
他边走边道：“跟着老爷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醉生梦死~”，说着还用手摸索着女人的脸颊。
女人扭捏道：“老爷~这么多人呢…”，嘴上这么说，身子却一头扎进了男人的怀里。
“呸！老不死，臭不要脸的！那么大岁数了，还调戏人家小姑娘！”蓝笑骂道。
彦云回身看了一眼道：“人家两情相悦，干你屁事？！”，一个老不正经，一个轻浮不检点，这不正好绝配么。
蓝笑眼珠子一转，迈步走了过去，和那老男人擦身而过。
那老男人的随从即刻喊道：“瞎了你的狗眼！滚远点！”
平日里嚣张的蓝笑却对他们的嚣张没做任何理会，反而回转掉头，一路跑巅着站到了彦云身边，瞄了一眼走过去的老男人，蓝笑晃着手里的金色钱袋，一脸得意道：“这银子，他出了！”
彦云道：“你还有这本事？！～”，居然还会神不知鬼不觉的偷东西。
蓝笑道：“那你看～”
忽然！
一只手握在了蓝笑的小臂上！
一身黛色衣衫的女子站在蓝笑身边，她头发利落的束在头顶，梳着高高的一记马尾，身后背着一柄长剑，腰间挂着一个镂空花纹银囊。她冷冷的握着蓝笑的手臂，说道：“还回去”。
蓝笑用力挣脱了几下，但手臂仍旧死死的被她攥着！“松手！要不是本姑娘封了灵气，非得一掌把你打飞！”，自然，封锁灵气蓝笑说得小声至极。
黛衣女子微微侧耳，想必仍是未能听清楚，问道：“你在说什么？”
蓝笑仰脖道：“关你屁事！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女子道：“还回去！”
蓝笑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讨人嫌！”
女子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偷人东西！”
蓝笑气道：“他一个老色鬼，偷了又怎样！”
女子道：“一码归一码，你偷东西也不比他好哪去！”
“竟然拿我和那个色老头子比？！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姑奶奶是谁！”蓝笑另一只手眼看着就要点向丹田！
羽瞳见状急忙推了一下彦云！
彦云紧忙迈出两步，握住蓝笑伸向丹田的手，“行了”，他又低声道：“不是说不能招惹人的嘛…”，招惹了人就是招惹了天界，这是蓝笑自己再三嘱咐他们的。
但彦云说了什么，蓝笑可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顾低眉错愕看着自己那紧被彦云握着的手，脸红到不行。
“蓝笑！”
直到彦云再次催促，蓝笑才缓过神儿，瞥了一眼那女子，一掌划开她的手，将钱袋扔向那女子，道：“要还你去还！”
说罢，扬长而去！
“真是扫兴！”，蓝笑走着还不忘回头看了又看那支蓝色步摇，“我那美丽的，漂亮的步摇，等我～”
彦云抱着双肘，念道：“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啊，没想到你蓝笑也有今天~”
蓝笑道：“你闭上！要不是你多嘴，我早把她打到她妈都不认识她！”
彦云道：“哎呦，那可使不得，我看那姑娘长得还挺标致的！打伤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蓝笑瞪向彦云，“想不到你也是个好色之徒！”
彦云道：“诶~这话就不对了，向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来好色之说！”
蓝笑道：“强词夺理！我看你是找打！”，说罢提起一掌向彦云抡了过去！
彦云伶俐的一躲，道：“哪有说不过就动手的！！”
…
繁霜和羽瞳在前面把他两落下了一丈多远，可这两位竟然基本原地未动，在那磨磨蹭蹭，吵个没完。
走着走着却忽然发现后面没了声音，回身望去，见几十个行人围成一圈在看着什么，那人群的最外面，有一个蹦着脚、一窜一窜、抻着脖子往里看的，正是蓝笑。而她旁边那个就是彦云，彦云倒是个淡定的看客，抱着胳膊事不关己。
可越过人群，繁霜的目光再次落在了一人的身上。
人头熙攘，往来穿梭，但，繁霜又看到了他。
他立在长街之上，高于周遭所有人，虽无法看到他的全身，但可见他半束着发，一半黑发束在头顶，另一半青丝垂落肩旁，脸上带着双翅形状的白羽面具，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定，仿佛在等待着注视着心爱之人一般，磐石不移，缱绻悱恻。
但，眨眼间
白羽面具便没了踪迹，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繁霜，你看”，羽瞳道。
繁霜这才看向人群当中，是那个色老爷和他的随从，还有刚才阻止蓝笑的那个黛衣女子。
色老爷手里拿着钱袋，坏笑道：“你说不是你偷的，那是谁偷的？~”
女子道：“是…是我捡的”
这女子倒是仗义的很，没有道出蓝笑偷窃的实情。
老爷怎能相信，阴阳怪气道：“哦~捡的？”
一个随从道：“我跟在老爷后面怎么没捡到？！赶紧承认得了，免的受皮肉之苦！”
“诶~别对姑娘这么凶嘛”，老爷看着女子假惺惺道：“别担心，有我在，你安全得很~”
女子显然不吃他那一套，“既然物已归原主，告辞”，说罢，迈出了步子。
老爷立刻伸手拦截道：“诶~不要着急嘛，你要去哪儿，不如，陪老爷我喝两盅～”说着伸手搭上女子的肩头。
女子即刻侧身躲过他的手，冷道：“请自重！”
老爷道：“呦呵，还挺能装~”，“大爷我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一开始都是不要不要的，后来，还不都是乖乖的言听计从~”
老爷说罢又向前迈了一步，一脸坏笑的靠近女子身前，闭眼低头仔细闻嗅着，“这个香味很是特别啊…”
“老爷！”，“大胆！”，“老爷！”
随从们几声惊叫打断了老爷的陶醉，他猛地睁眼，“吵什么！”可一侧头却看见，一柄长剑就架在自己的肩头！
他即刻满脸贱笑，“姑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说着一手轻轻的抬起，试图推开长剑。
那女子却用力振了下剑身，长剑“噌”的从肩膀滑到了他的脖颈！
他立刻拿下手臂，笑道：“消消气，请姑娘见谅，见谅…”
瞥了一眼他满脸堆笑的褶子，女子收回长剑，骂道：“滚！”
长剑一离身，老爷紧忙退到随从身后，却马上变了脸，大喊道：“我堂堂洛府大老爷，岂能让你个小女子戏耍威胁！上！给我打！”
几个随从听罢，纷纷抽出腰间的木棒，虎视眈眈的向女子走去。
“住手！”蓝笑大喊一声，吸引了所有目光。
想必这洛府在南城是赫赫有名，不然这些吃瓜行人怎的会“哄”的一下子退出了老远，只剩下呆在原地的蓝笑和彦云。
蓝笑左右看了看徜徉着向前迈了几步，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糟老头子！人家姑娘好心好意帮你要回了钱袋，你反而诬赖人家偷！竟然还要调戏人家！！”
“调戏不成，竟然还要对人家动粗！真给爷儿们丢脸！”
彦云帮忙补刀，可蓝笑却毫不领情，她看着彦云道：“回去！没你事儿！还想英雄救美不成？！”
彦云道：“上次？不算~”
蓝笑道：“不算？…你是说你不是英雄？～”，她忽地明白过来，追着彦云就开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不美？！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老爷看着这自己打起来的两位，一脸茫然，“滚远点儿，不然连你们一起揍！”
繁霜知道他两一时半会儿都停不了手，便看了看羽瞳，一起走了近去。
羽瞳道：“这位老爷，今日之事你确有不对，这位姑娘着实受了冤枉。依我看，不如你给姑娘道个歉，姑娘定会海涵，你们就此作罢岂不甚好”。
老爷“哼”笑道：“你们几个又算哪颗葱？！竟敢在我面前指手画脚！来啊，给我一起揍！”
话落，几个随从再次奔了过来！
羽瞳和那女子即刻和他们打到了一处，彦云和蓝笑一看，这才停下了追逐，加入了战斗！
但这几个随从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即使封了灵气，他们也是习武中的高手，岂是这几个家仆能比拟的。
一个落单的随从拿着木棒，左看看，右看看，见繁霜一直站在原地未曾出手，便忽地抡起木棒子，直奔繁霜而来！
还未等繁霜有所动作，一个不知何处飞来的石子“蹭！”射在了他的膝盖处，他即刻趴个狗吃屎！
他刚挣扎着站了起来，彦云便几步追了过去“梆！”的一下敲在他握着木棒的手腕上，他手受疼一松，木棒顿时“当啷”掉落在地！
“梆！”彦云又敲向他的胳膊，“敢打他！敢打他！”
直到羽瞳、蓝笑、黛衣女子都已结束战斗近到了身前，彦云还在那儿“梆！”“梆！”的敲打着，边敲边振振有词“你再打！你再打！”…
虽是没用全力，但这左一下右一下，恐怕全身的穴位都让彦云击打个遍儿~也是够那个随从的呛。
羽瞳见状制止道：“行了，彦云”。
彦云这才收手，扔出木棒，道：“还不滚？！”
那个随从可能是被敲蒙圈了，愣了一刻，这才呲牙咧嘴的跑走！
再看那老爷，早就跑没影儿了。
“散了吧”，“走吧，走吧”，“打完了”…一圈老远躲着的人，纷纷离场…
黛衣女子看向几位，拱手道：“多谢几位出手相助”。
羽瞳道：“姑娘不必客气”。
蓝笑道：“我也是看你刚才算是够义气，没出卖我！今个儿起，咱们就算是朋友了！”
女子微微一笑道：“好，朋友”。
羽瞳有礼道：“在下羽瞳，敢问姑娘芳名”。
女子道：“在下姓展，名莫素”。
羽瞳低声道：“莫素…”
蓝笑道：“我叫蓝笑，这头鹿…”，羽瞳即刻瞪圆了眼睛！
蓝笑嘿了一声，道：“这个愣头青叫彦云，这个冰块儿是繁霜”。
愣头青，冰块儿～
展莫素不禁笑了出来，觉得这个蓝笑不似寻常女子，甚是直爽有趣。便自然的加入繁霜几位，一起向前而行。
蓝笑和展莫素一直走在前面，她似乎开始欣赏起这个女子来，一路聊天聊地，问东问西。
“展姑娘，这七月七，你可曾遇到心仪的男子？”
展莫素道：“我无心考虑情感之事”
蓝笑道：“为何？不是都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么，你这年纪也该考虑了”。
展莫素道：“我独身一人四海漂泊惯了”。
蓝笑道：“你四海漂泊~那你家人呢？”
展莫素目光忽然暗沉，道：“我父母是捉妖师，他们，都被妖害了…”
蓝笑道：“哦，你也别难过…”
忽然，她停住了脚步！问道：“你父母是捉妖师，那你是？…”
据说，捉妖师后代的血可是极其厉害之物，就那么一滴滴，就能把妖烫出个大窟窿！
展莫素道：“我自然也是…”
蓝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仍极力强装淡定，又瞥见展莫素腰间的花纹银囊，她不由心里道：奶奶的～！我刚才怎的没发现这个搜妖铃？！我是疯了么？！一个妖居然要和捉妖师，而且还是二代捉妖师！！
若是她发现了我们都是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不行，得赶快撤！
蓝笑顿时停下了步子，回身看向彦云挤眉弄眼道：“我们得回去了，对吧？”
彦云头不抬眼不睁答道：“这才刚出来，回什么回？！”
蓝笑冲她好一顿呲牙咧嘴，彦云这才似乎明白了些，“哦…是，我们该回去了”。
蓝笑道：“莫素姑娘，我们先告辞了，后会有期，哦不，无期！”，说着拽上彦云一路小跑。
羽瞳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蓝笑突然要走，但礼数还是要的，他拱手道：“展姑娘，一切多加小心，我们他日再会”。
展莫素微微一笑，点头道：“再会”。
蓝笑跑得极快，不一会儿就看不见展莫素的影子，几位这才慢了下来。
回去的路上，蓝笑把展莫素是捉妖师的身份说了个通透。
彦云道：“可惜了，挺好看个姑娘”。
蓝笑道：“可惜个屁！你想干嘛？”
彦云道：“我能干嘛？我杀她，天界不干！她杀我，我不干！”
羽瞳望向前方说道：“为何不能和平共处？”
“妖和捉妖师能和平个屁～”，彦云又道：“羽瞳，你怕不是看上她了吧？”
羽瞳加快了步子，“无聊”。
“儿子！你说这老小子是不是看上那个捉妖师了？！”
繁霜绕过彦云向前走去，“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