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哎！干嘛？我还没吃完呢！”
桌子上的盘子突然被摞到一起, 姜红玉一下子跳起来，不满地看向始作俑者。
“没吃完你就吃去！我家又没有菜！”
盘子里全是些壳，压根儿就没几样能吃的了, 姜红玉也不是在吃饭，手舞足蹈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逗得秋秋眉眼弯弯, 一双桃花眼都是藏不住的风情，要不陆杞年也不能一进门就掀饭桌。
姜红玉正说着大院里各家好笑的八卦努力逗赵秋苓笑呢，她姜红玉向来是有来有往的人, 赵秋苓带着她, 所以她才能有今天这一顿大餐吃，她没钱, 也没啥本事, 只能卖点儿力, 想方设法让赵秋苓高兴点儿, 争取下回有好吃的还能记得她了。
可惜这计划才进行到一半就让突然回来的陆杞年打断了, 姜红玉对此十分不满, 果然, 男人无论在外看着多么人模人样，在家里，都跟狗差不多，没事儿也要找事儿！
姜红玉瞪了陆杞年一眼,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小苓也没吃完呢？”
小苓？
跟你熟吗就叫小苓了？
陆杞年不满, 但见秋秋没有反驳, 反而笑吟吟地看着两人，默默憋闷一番，随即冷了脸对着姜红玉说：“她吃完了, 她早困了，你在这儿一直叭叭地说话，她是不好意思说你，赶紧走吧！隔壁去了好几个孩子，你再说下去一会儿东西都被吃完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惯常带着笑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突然冷下脸来的陆杞年气势一下子就变了，眼睛里跟带着刀子似的，冰凉凉的，姜红玉被吓得退了一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你！”回过神的姜红玉看着一脸嫌弃，就差直接动手赶人的陆杞年，他虽然依旧冷着脸，却不像刚刚那样吓人了，刚刚那股冷意快到让姜红玉觉得只是她自己的错觉。
再看赵秋苓，对方笑得开开心心但就是没有帮忙的样子，姜红玉有心不理会陆杞年，心里不知为什么又有些怕，纠结一会儿后还是咬牙说：“你等着！”
到底吃一餐好的不容易，姜红玉气得再咬牙切齿也怕东西被吃完，至于哄赵秋苓，还是下次吧。
不知道自己在姜红玉心里不值一餐大餐的赵秋苓坐在一边看了半天，等姜红玉走了才问：“你干嘛呢？”
唱的哪一出啊这是？
赵秋苓等着陆杞年开口，结果他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反而继续收拾起饭桌来。
“是出什么事儿了？”赵秋苓担忧地看了眼隔壁，立马就想站起来。
“没事儿。”陆杞年连忙按住赵秋苓，“你坐好吧。”
“真没事儿？是不是姜洋和杨如雪不高兴了？还是谁上郝家说了什么？”急急忙忙把姜红玉赶过去，赵秋苓只能猜测是不是姜家的事儿。
这次郝家请客是没有请姜家的，毕竟谁家也不会没事儿就请客，郝家和姜家的关系也就维持个客客气气而已，但偏偏多了一个变数姜红玉。
姜红玉成功打入了赵秋苓的姐妹团内部，并且以第一号姐妹淘自居，同样处于赵秋苓‘姐妹团’的郝大娘一下子就跟姜红玉熟了起来。
姜红玉又是个不知道客气，有好吃的就无比积极的人，下午帮着收拾这些东西也费了不少劲儿，吃饭怎么可能没有她？
姜家一家6口，请客就只请姜红玉这确实有些不大好看，尤其在赵秋苓家一家子都被邀请的情况下，虽然郝大娘象征性地送了一盘子生蚝过去，也难保姜洋和杨如雪心里不舒服。
“都没有！姜洋两口子是尤其要脸的人，就算不高兴也不可能闹。”
“那你还把红玉赶走？我一个人在这儿多无聊？她来还热闹点儿。”赵秋苓看着已经收拾干净的饭桌有些不满，她还没吃饱呢。
“我陪你吃！”
啊？
“你等会儿，我再给你拿点儿东西过来。”陆杞年说完，不等赵秋苓回答，匆匆走了。
没一会儿，他就跑了两趟，带了四个盘子回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敷衍姜红玉和郝大哥的。
陆杞年重新摆好桌子，又回房拿了瓶上次剩下的汽水，给自己倒了一杯从老家带的自酿山葡萄酒，还特意走到院门口把门拴上，这才安心坐在了赵秋苓对面。
直到这会儿，赵秋苓才品过些味儿来，“你在吃姜红玉的醋？”
斜阳已经归家，弯月才刚爬上山头，羞答答的半遮半掩，橘红色的烟霞从天际滑落后，天地间呈现出的是灰与白之间的一抹烟色，少了水一般的透亮，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感。
这股若有似无的烟色笼在了陆杞年的眉宇间，像是笼了层轻纱，模糊了视线，让赵秋苓产生了他眉眼中似乎有些羞赧躲闪的错觉。
怎么可能呢？
陆杞年一贯脸皮厚。
举起汽水瓶喝一口，赵秋苓笑笑，这是无酒人自醉吗？居然起了这么不靠谱的念头。
陆杞年没答话，垂眸看向一桌子的吃食。
螃蟹孕妇需要少吃，陆杞年便没要，其他的东西多多少少都装了些，陆杞年洗了手，自顾自拿起稍微有些扎手，但是赵秋苓似乎挺爱吃的皮皮虾开始剥了起来。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隔壁的热闹隔着院墙，恍惚间却好像隔了一个世界，赵秋苓恍恍惚惚听着，视线却落到了眼前人身上。
陆杞年的手指修长，手型很好，但细看，手指上布满细细小小的疤痕，手心满是厚茧，个别指节已经显得有些粗大，这是一双放在后世绝称不上好看，却有着别样的力量感和性感的手。
难以想象，原来玩枪灵活的手指，放在剥虾上，也异常灵活。
赵秋苓看着看着，碗里的虾就开始堆积，不知不觉就堆满了一整碗，有将要满出来的趋势。
瞬间，赵秋苓就被拉回了人间，“好了好了！你也吃啊。”
赵秋苓赶紧叫停，一面感慨着自己果然不是当女主角的料，人家电视里到了这个时候关注的都是男主的体贴、女主的感动、气氛的浪漫，到了自己，想的是一会儿虾掉出来就浪费了！
啥人啊！
赵秋苓自嘲的同时手也不慢，把放在她前面的碗和蘸碟放到了桌子中间，方便陆杞年蘸取。
陆杞年停了下来，拿过一只剥好的虾又蘸了蘸料却并不吃，而是递给了赵秋苓，等她接过后才面带愧色地缓缓开口，“爸妈把你交给我，你为了这个家，从最南到最北，千里迢迢赶来，我却照顾不好你，能陪你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我觉得很愧疚。”
这话说得赵秋苓有些猝不及防。
怎么突然就成剖白局了？
刚才在隔壁喝大了？
陆杞年的确很忙，早上她还没起就走了，中午有时回来，但很多时候忙，也就不回来了，晚上虽然回来，但回来以后就吃饭，有时去菜地里浇浇水，打扫打扫鸡圈什么的，时间也就过去了，等洗完澡，也就快到休息时间了，留给两人说话的时间确实很少。
新婚夫妻却并没有多浪漫，跟赵秋苓从前在电视里或者周边恋爱结婚的情侣里所看到的那种热烈和极致浪漫相差太远了。
但，恰恰是这种平缓的、安静的、悄无声息而又无处不在的感觉让她无比的笃定和安宁。
极致而热烈的感情就像黑夜里的一把火，让尘世里禹禹独行的人无比向往，但燃料终究是有限的，一把大火烧完了，然后呢？
这不是赵秋苓想要的，真要像后世的小情侣一样整天黏黏糊糊的她才受不了呢！
赵秋苓问：“你怎么会这样想？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我不觉得委屈啊。”
“不！你委屈，只是你懂事，从来都不说。”陆杞年说。
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么懂事呢？
赵秋苓被这话噎了一下，肯定是刚才在隔壁喝大了！
“所以，在有限的相聚时间里，我希望，陪着你的人是我。”
赵秋苓：……
松了口气的同时气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吃醋就吃醋呗！
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搞得她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
“你说呢？”得不到回应，陆杞年追问。
我说？
我说你个大头鬼啊！
赵秋苓好气又好笑。
这到底是在道歉还是在变相抱怨自己忽略他了？
以赵秋苓对陆杞年的了解，二者兼有，说不定后者更多。
怎么办？
陆杞年正眼巴巴地看着她，那眼神，跟往常跟她讨糖吃的建景像了七分，赵秋苓想到还躺在她口袋里的陆杞年可怜巴巴的8块9毛6的私房钱，又想到他即将家务全包还身无分文的未来半年，顿时觉得，好像是有点儿可怜啊？
“那，要不过两天给你包粽子？”
陆杞年爱吃粽子，是坚定的咸党，前几天端午节，又是任思思的事儿又是想着产检的，没顾上，恰好郝家还有好些小鲍鱼和海胆什么的没做，给他包个超级豪华版的吧，想想上辈子吃过的海鲜肉粽，赵秋苓自己先默默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