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郝大娘家这会儿十分热闹。
刚走进院子就是铺面而来的腥气, 赵秋苓脚步一顿，迅速捂住鼻子压下了翻涌的胃气。
与院门遥遥相对的屋子大门处，郝家的四个孩子正围着一个赵秋苓没见过的陌生人蹦蹦跳跳的。
下课了？
赵秋苓第一反应是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果然，在她跟陆杞年闹的时候，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 看来是入戏太深，连号声都没注意到。
“陆杞年，去打饭！”赵秋苓扬高了声音朝自家喊了一声, 得了回应之后继续忘里走。
赵秋苓这一声喊, 不仅隔壁的陆杞年听见了，屋里的郝大娘也听得真真的, 赶紧跑了出来, “小赵来了？”
郝大娘把手里的水杯粗鲁地塞给了侄子, 然后跑向赵秋苓, 紧随其后的还有梨花。
两人身上的鱼腥味儿更重, 前后两道风一般刮过来, 赵秋苓立马就忍不住了, “呕！”
郝大娘伸着手，扶也不是，不扶又怕她摔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哎呀, 怪我！早知道就不叫你过来了, 我侄子送了些海鲜来，我想着你爱吃还想分你一些呢，忘了怀着身子脾气怪, 之前没反应不代表之后没反应，要不我红玉过来扶你回去？”
自家刚才都去拿东西面前看了好久，郝大娘想来想去，大约只有姜红玉能行了，不等回答，郝大娘就打算往院门口走。
“别！”赵秋苓干呕几下，勉强压住了吐意，连忙叫住郝大娘。
这几人也不知道跟那些海鲜待了多久，鼻子都不灵了，院子里的腥味儿哪里是一点儿啊，分明是太多了，多到连人身上都明显染了味儿，也不知道这人到底送了多少来。
赵秋苓看了一眼院子里的陌生人，见他也正往这边看，点头示意一番，就对郝大娘说：“要不咱们出去说吧。”
出了院子就好了许多，只是海鲜这东西，活着好些，死了更腥，郝家如果不尽快处理，恐怕这味儿就该飘到自家了。
“味道淡些其实没那么大反应。”赵秋苓直走到快到自家门口的位置才深深吸了口气，此刻，郝大娘离她还有一米远，外头风一吹，身上的味儿就小了许多。
“您家侄子就是您之前说的在航运队工作的？”
“对！这孩子是我娘家最聪明的了，当年家里穷，只能供他上了中专，好在他出息，这些年工作努力当了船长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当队长呢。”侄子是她老刘家的骄傲，郝大娘说起来眼睛里都有光。
“他又孝顺，这不，上回在你家吃过那些蛤蜊什么的，我都跟他说了，他们的船本来就在河上走来走去，开足马力的话大半天就能从安市到咱们这儿，就是先要买东西，而且船也不是他的，得跟着计划走，所以到现在才送来，我看除了上回咱们吃的那些，还有好些鱼和其他的东西，都是跟渔民买的，说是可以吃的，就是我也不会做，还想叫你去认认呢。”
送东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不会做，侄子也不是个会做饭的，翻来覆去就人家渔民说的几句话，收拾干净下水煮。
煮她还能不知道吗？
关键不是想着能更好吃吗？
郝大娘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大约是觉得太过麻烦她，赵秋苓见了却不觉得什么，邻里邻居的，只要相处得好，不就都是互相帮助的吗？郝家几个孩子也没少帮她跑腿。
“这没有问题，只是您家腥味儿太重，估计您侄子送了不少吧？”
“可不吗？好几大桶呢！咱们蓝县下头有个镇子，叫福安镇，镇上靠河，还有一大片湖，船只能到那里，下船以后我那侄子找人借的自行车，骑了3个小时呢。”这还是附近就有河能到，要不然，不知道还要怎么折腾。
这么算算，如果时间合适又衔接的好的话，从海鲜出水到郝家，大约也就一天时间，跟上次她们做火车带回来的时间差不多，只是不知道对方带东西的时候有没有注意保存。
“这样，大娘，你您侄子这么辛苦的跑一趟，家里肯定要好好招待的，要不我叫红玉过去，每样都拿些过来，这样东西少，腥味儿也不重，我应该没什么问题，等我弄明白了就教嫂子做？”
“行！当然行！那我现在就去叫红玉啊！”
郝大娘兴冲冲地去，没一会儿，姜红玉就抱着她那黏人的小侄子出来了，走到赵秋苓门后还不忘给她比个感谢的手势，感谢好姐妹有吃的没忘了她。
赵秋苓笑笑，自己先回了家。
这次郝大娘的侄子送来的东西不少，大约郝大娘因为不大清楚海产品，所以形容的不是很清楚，带壳的对方送来了好多，看得赵秋苓惊喜不已。
首先就是生蚝，这边叫牡蛎，这个有一桶，蛤蜊、扇贝、猫眼螺、蛏子、小鲍鱼、还有几个带子以及海胆，这些杂七杂八的也不少，鱼是鲳鱼带鱼黄鱼和马鲛鱼，鱼难带，一共也没几条，看起来状态也不太好了，螃蟹和虾有一些，但是不多，毕竟人力有限。
赵秋苓猜测大约郝大娘形容不清楚就光说带壳的东西了，以至于对方什么都拿了些。
陆杞年打饭回来的时候，赵秋苓已经跟姜红玉还有吴幼妹说了处理方法，井顺嘴说了十个八个菜谱率，还同意了晚上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帮忙掌勺，听得姜红玉和吴幼妹频频看天，恨不得这天立马就黑下来。
天当然是黑不下来，但是饭却该吃了，赵秋苓找了块腊肉出来给陆杞年，让他送到隔壁，顺便再跟郝大娘的侄子说说，能不能隔断时间送点儿东西来，看亲戚还能顺便赚点儿小钱，但凡脑子不死板，应该都不会有问题吧？
送走几人，屋子安静下来，折腾了一上午的赵秋苓困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随便塞了几口吃的，都没等到陆杞年从隔壁回来，赵秋苓就自顾自回房，倒头就睡了下来，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姜红玉也已经在陆家门口溜达到第八趟了。
耳尖地听见了门响的声音，姜红玉一个激灵，试探性地敲了敲院门。
才醒过神来把大门打开的赵秋苓一个纳闷儿，谁这么准，知道她刚好醒了？
等开门放姜红玉进来，听她抱怨自己一个下午没干别的，光在陆家门口溜达了，又晒又渴的，还不忘把陆杞年拉出来骂了半天。
赵秋苓听完无语，“你至于吗？”
“当然至于！”姜红玉说：“上次你们回来带回来，我就没吃到，光在隔壁闻味儿了，好不容易又有机会，能不急吗？你中午的时候可是说了一堆菜谱勾引我了？”
“这还怪我了？”
怪当然不能怪，姜红玉自觉脑子清楚，说谁也不能说大厨啊！还想不想吃了？
“要怪就怪陆营长，我都说在家里等着了，万一你有事儿我还能帮忙，他偏不让，居然把院子门都给从里头拴住了，他还是翻墙出去的，害得我连你家院子都进不来！”姜红玉想想就有气。
邻里邻居的，她都说了肯定不会吵的，谁知道那人平时看起来温温和和的，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做事居然这么不讲究。
“你平时都怎么忍他的？这么霸道、不讲道理，一个大男人还小气巴拉的，怕我偷你家东西还是怎的？咱们这家属院里，除非全家都出远门，不然哪儿有锁门的？”
姜红玉对着赵秋苓唠唠叨叨半天，半点儿没有在别人面前抱怨对方丈夫有可能引起感情纠纷的想法，说了半天还不忘最后总结一句，“幸亏先前我没跟他相看，不然我这日子可怎么过！”
赵秋苓：……
说得好像别人答应了跟你相看似的！
说得好像相看了你们就能结婚似的！
哪怕赵秋苓十分清楚姜红玉就是这种一根肠子通到底，颇有些没心没肺的性子，这会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你要不上郝家看看？先帮忙把东西收拾干净我才能做是吧？”
“对哦！”姜红玉一拍巴掌，“我怎么把这儿忘了！你歇着，我先去看看！”
一阵风似的来了又走，赵秋苓看着姜红玉风风火火的背影，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生活里又这么一个异常容易满足，又总是活力满满的朋友，好像自己也从心里变得年轻了起来。
赵秋苓觉得姜红玉很好，陆杞年就不那么认为了。
郝家院子里腥味儿重，赵秋苓只去了几趟指点一下，说完又赶紧回来了。
因为赵秋苓不掌勺，这一顿海鲜大餐吃得比较简单，做得都是清蒸、白灼和爆炒这几种比较简单的，调料也就是葱姜蒜，唯一有技术含量一些的也就是盐焗蛏子，但也难不到哪儿去，但就是这样，凭借海产品也有的鲜甜，也已经足够美味。
这会儿太阳将落未落，只剩一弯细牙还倔强地停在远处山头，威力也随之大减，晚风带着各家的饭香穿过家家户户的院子，赵秋苓就坐在自家的院子里，听着隔壁热闹的烟火声。
郝家院子味儿太重，赵秋苓不愿意过去，陆杞年被拉去喝酒了，只剩姜红玉在隔壁咋咋呼呼，吃到什么好吃的就赶紧拿碗装一点儿跑过来献宝似的给赵秋苓，还不让梨花抢她这活儿，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顺便消消食，回去又能多吃点儿。
对此，赵秋苓只能说，你高兴就好！
被拉住喝酒，失了献殷勤机会的陆杞年本来就有些不高兴，再看跑来跑去的姜红玉，听着隔壁自家院子里秋秋跟姜红玉的笑闹声，更加不爽。
对于有事儿没事儿总粘着自家媳妇儿，拍马屁献殷勤一样不落还一次比一次殷勤的姜红玉，陆杞年也是觉得十分烦人，看着姜红玉的眼神也越来越危险，偏偏对方一无所觉。
陆杞年看了半天，实在是受不了，酒也不喝了，豁然起身，找了个借口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