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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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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的最后一天, 天气阴。

    再有5天就是除夕,而赵秋苓的婚礼为了让在外头工作的人都能尽量回来参加,定在了除夕前一天, 算算只剩4天时间了。

    这年头婚礼讲究从简,赵家当然不舍得自家孩子就跟外面人似的,散几颗糖就算结婚, 但那些花里胡哨的婚礼确实也不好准备,只能是尽量把婚宴以及其他能准备的准备更好。

    作为新娘子,这段时间赵秋苓也是十分忙碌, 忙到把那些乱七八糟不相干的人都给抛到的脑后。

    这几天赵秋苓总算把该自己弄的东西弄的差不多了, 全套的新衣服已经做好,屋子该收拾的都收拾了, 嫁妆是早就准备好的, 给陆家长辈的礼物也准备好了。

    另外, 订的酒也烧好了, 准备宰的牲畜也都单独关起来了, 只等大后天一到就开始准备。

    越是时间临近, 赵秋苓原本毫无波澜的心就越是莫名紧张起来, 尤其是这些天她开始空闲下来。

    亲哥和陆杞年神神秘秘时不时就往外跑,赵秋苓在村子里颇有些坐立难安,偏偏她又要强,不肯跟家里人说, 只能尽量找事情打发时间。

    今天一早, 赵秋苓做完了全家的卫生, 到处折腾,突然想起来宋墨书的书还没还给他,连忙从家里拿了几张饵块带着书就去了宋家, 还书,顺便打算邀请宋家兄妹参加她的婚宴。

    “这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你看完了?觉得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震撼?保尔柯察金的这种精神,正是我们当代青年所需要的,可惜自从和苏国交恶之后,这本书也不敢拿出来了。”宋墨书爱惜地抚摸着书皮说。

    “是啊。我也是偷偷看的,你把它藏好了,虽然说这里没有人会去收你的东西,但毕竟还是比较敏感,平时还是不少拿出来吧。”没好意思说是被表哥拿走了才借了这么久,赵秋苓顺着提点几句,毕竟自己不经允许转借给别人并不太好。

    “我知道。”宋墨书在学校的时候早就见过了别人的疯狂,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哦,对了,我这里还有一本《安娜卡列尼娜》,这本你要看吗?也非常好看,这是知书的,她很喜欢,我觉得你们女孩子可能都会比较喜欢这些爱情故事,我去给你拿来吧。”

    “算了。”赵秋苓摆摆手,这本书她记得,虽然细节记不得,但大致故事还是记得的,不管她表达了什么样的精神,但所讲的故事是一个已婚女人出轨后被渣男抛弃的悲惨故事,对于一个即将迈入婚姻殿堂的女人来说,看这本书好像不是个好兆头。

    “算你有自知之明。”宋知书听了一会儿墙角从房里出来,瞪了一眼宋墨书,“谁给你的权利送我的东西?”

    “借一本书而已,又不是不还,咱们在这里不是也受照家人很多照顾吗?”宋墨书面色尴尬的朝妹妹使眼色。

    “看什么看,我又没说错!她们照顾我们不是因为以前咱爷爷照顾了他家姑父吗?这是应该的!别觉得谁欠了谁。”从京都被迫来到这么一个穷乡僻壤本来就够憋屈了,亲哥居然还看上了一个村姑!为了这个村姑,还屡次三番的说教自己,一次次的,宋知书早就忍无可忍。

    不就是长得好看些吗?有什么了不起!

    狐狸精!

    比起大院里的姐姐差远了!

    想学她姑姑攀上高枝飞到大院去?

    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宋知书上前抢过宋墨书怀里的书,怒道:“这本也是我的。”

    “想看书不会自己买?又是借又是还的,一来二去的……”宋支书眼神不善的扫过赵秋苓头上的红发卡,“主意倒是打的蛮精的,可惜谁也不是傻子。”

    赵秋苓莫名其妙被骂,一下子没了好心情,宋知书几次三番跟她过不去,原本赵秋苓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刚刚这句,到品出了点儿意思,“是不是傻子的,谁知道呢?”

    她跟陆杞年有婚约,整个村子都知道,就算没人专门跟宋家兄妹提这一点,但是她们但凡跟村里人接触多一点儿也不至于一点儿不知道吧?尤其婚期将近,叔叔婶婶们言谈里肯定会提到一些的,这两人是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吗?

    躲进小楼成一统?

    关上这门,有吃有穿,有意识的把自己跟村里人分隔开来?

    真不知道宋家是怎么教孩子的,家里都已经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居然还能这么‘真实’的过日子。

    宋知书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赵秋苓的讽刺之意,大怒,“你什么意思?”

    马上就是自己结婚的日子了,要高兴,再高兴,不用跟傻缺计较,就当攒喜气了,赵秋苓在心底劝了自己半天,消了火气,然后不再搭理宋知书,只是对着宋墨书开口,“村里人过两天可能会去市里统一买一点年货,你要去的话到时候可以一起,要是不想去的话,列个单子我找人给你把东西买回来也行,明晚之前给我。”

    “用不着!”宋知书没等哥哥开口,抢先回绝。

    “知书!”宋墨书重重喊了一声,声音里的不悦和警告之意明显。

    “你闭嘴!”宋知书愤恨地回望亲哥,眼里的愤恨吓得宋墨书一时失了声,“把书放回去!”

    “哼!”宋知书把书塞给亲哥后冷哼一声,扭头继续看向赵秋苓,“我告诉你,要不是我爷爷,你姑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种地呢!你们全家都只能在这穷山沟里挖土!你的工作,你家的钱,没有你姑父的关系你们想过现在的日子?做梦!”

    赵秋苓:……

    什么样的脑残才能说出这种话!

    “谁让你用这种高高在上的眼神看我?我爷爷是将军,爸爸是部长,你一个脚上泥点子都没洗干净的村姑敢用施舍的语气跟我说话?”

    熊孩子闹腾,找事儿不消停怎么办?

    多半是欠收拾!

    赵秋玲脸上的笑容一点点隐去,冷冷地瞥了眼正斜眼看着自己的宋知书。

    “怎么?不装了?这就装不下去了?我还以为多厉害!切!”

    她跟宋墨书这个妹妹总共没见过几回。

    第一回,宋知书被送来,家里为了表示欢迎,让她小哥开船去接,自己恰好有假,就跟着一起回来。

    当时宋知书大约是第一次离家到这么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天色又暗了,虽然神情高傲,待人冷淡,看得出不是那么好相处,但安安静静闭着嘴,两人不过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

    之后再见,就总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意思了,但赵秋苓从市里来回一趟不容易,并没有时间浪费在宋知书身上,加上心理上她看对方就是个孩子,自然就多一分包容心。

    谁知退让似乎没有换回来相安无事,反而让别人觉得理所应当了?

    赵秋苓上辈子就不是个任人欺负的,这辈子被全家捧在手心宠了十多年,脾气只有大,没有小的,只不过到底是在社会里摸爬滚打过的成年人,克制理解和圆滑不可避免的融在了骨子里,此时虽然不高兴,她也还能压着脾气问一问。

    “宋知书是吧?我要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我们第六次见面,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十多岁的小姑娘,家里突逢变故,一下子从天之骄女,众星捧月的京都大小姐流落到他们这个山沟沟里,性格变得敏感,偏激,有攻击性也不是不能理解。尤其是没有朋友,待在这个闭塞的地方,一不小心就容易钻了牛角尖儿。

    看在姑姑姑父的面子上,赵秋苓告诉自己!

    “虚伪!”

    宋知书见赵秋苓的脸上又开始摆起了那让人作呕的笑容,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变得愈发刻薄起来,“误会什么误会?好笑!你难道不是找机会来献殷勤的?”宋知书的目光从赵秋苓手里拿的饵块一路划到了她的脸上,眼神尖刻如刀且肆无忌惮。

    皮肤挺白,不比她见过的文工团战士差,那张脸,尖尖的一看就没有福相,还有那双桃花眼,看人的时候里头都带着钩子,整个一副狐媚子的长相,怪不得有勇气一次又一次地找上来。

    宋知书下意识想到了自己,视线下垂,落在比对方黑了两个号的手背上,又酸又气,“穷乡僻壤的破山沟能有什么好东西?以为谁都跟你们似的,一辈子没见过几回肉?巴巴的送过来,谁知道干不干净!”

    越说越生气,宋知书猛地上前两步一把打掉了赵秋苓手里的饵块。

    雪白的饵块掉落在地,滚了几圈停在赵秋苓脚边。

    右手心通红一片,可见刚刚承受的力道并不轻,赵秋苓的视线从自己的右手移到地上沾了一层土灰的饵块上,再移到宋知书的脸上。

    少女的脸其实和他的兄长有几分相似,浓眉大眼颇为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只是宋墨书身上总带着几分书卷气,整体显得书生意气更重一些。

    而眼前的少女,如果也跟他哥一样,说不定见到的人也都能称赞一声安静娴雅,便是活泼些,也算大气爽朗,偏偏一脸高傲刻薄,小小年纪眉心的竖纹就藏都藏不住,此刻脸上略带着的扭曲的快意神色,使得整张脸都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赵秋苓眼底温度一点点降下去,宋知书却毫无察觉,她见赵秋苓一动不动只呆呆地看着自己,顿时觉得自己赢了,更加得意起来,“还想攀我们宋家的门?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就只会打洞,你爹妈、啊!”

    “啪!”

    有些人既然不想要脸,那就别要了!

    “说我没关系,我心情好就不搭理你,但说我家里人,再有下次我就把你扔山里喂狼!”

    ……

    当年山里日子太难,赵秋苓太爷爷出去闯荡,机缘巧合下拜了个高人,学了一套步法一套拳法靠走镖为生,说不上飞檐走壁,却也不是唬人的花架子。

    赵秋苓小时候一心想着后世电视剧里各种高来高去的高人,不辞辛苦每天跟着哥哥们一起学,后来知道全部是那么回事儿,加上拳法刚猛,不适合女孩子,也就放弃了,倒是步法,这么多年断断续续的练下来算有些成绩 ,真动起来的时候,一瞬间的爆发力比正常人全速奔跑时还快上两分。

    宋知书离她原本也不过几米远,‘爹妈’二字一出,意识到对方想说什么,赵秋苓毫不犹豫就动了,用的就是刚刚被打红的右手!

    一巴掌下去,手心颜色红过了手背,然而看到宋知书以肉眼可见速度肿起来的半边脸,赵秋苓活动一下手指,觉得还可以再来一下。

    宋知书只觉脑袋嗡的一声,懵懵的,半天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麻木过后,密密麻麻针扎般的疼痛从脸上传来,她张口想说话,才动了动嘴就被疼得闭回去。

    不对!

    宋知书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往脸上摸去。

    “唔!”

    麻木过后,所有神经感官归位,轻触一下,尖锐地疼痛立刻传到大脑。

    她的脸!

    贱人!

    回过神来的宋知书立马怨毒地扑过去要报仇。

    赵秋苓侧身躲过顺便看准时机伸出右脚。

    “啊!”

    宋知书跌倒在地,肿胀的左脸重重摔在地上,红肿因为被压迫一时失了血色,在抬头之后,又迅速蔓延至全脸。

    宋知书顾不上算账,疼得眼泪刷刷的顺着脸颊往下掉,还不敢张嘴发出声音。

    宋墨书刚把书放好出来就见妹妹跌倒在地,连忙跑过来,“怎么摔了?没、”宋墨书后面的话全被骇得堵在嘴里,只见妹妹半边脸肿的像八月半熟的蜜桃,青白的底色上染了大半的红晕,细细看去,全是一条条细小的血丝盘在脸上,十分可怖。

    知书从小受宠,长得又招人喜欢,长这么大没人敢动她一个手指头,虽然越大越有些骄纵,但到底是自己妹妹,况且也没真害过什么人。

    这次家里出事,她被送了过来,知书还在学校,没拿到毕业证,因此被托付给一位信得过的叔伯照过了几个月,直到毕业才被送来这里,一路上也有人打点,出事到现在,除了不能待在京市以外,知书没受过什么委屈,到这儿才几个月,被伤成这样……

    宋墨书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扭头质问道:“赵同志”

    赵秋苓不是没看到宋墨书脸上变换不停的神色,不过她既然动了手,就不会在意对方高不高兴,抬手打断他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清楚我在做什么,用不着别人来教。”

    停了停,赵秋苓又说:“她这伤看着吓人,回头我让人把药送过来,敷几天也就没事儿了,就当替你家长辈教教她了!”

    宋墨书闻言松了口气,正想安慰妹妹,却不想宋知书知道自己没大事之后,被打的屈辱一下子就压过了先前的担忧和害怕,怨毒地看了眼赵秋苓后抬手一指,“打!”

    她是不敢乱动,但能叫宋墨书给她报仇。

    宋墨书这会儿理智回归,当然不肯,又劝了起来。

    赵秋苓将二人举动都看在眼里,高兴也好生气也罢,都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弯腰捡起地上的饵块拍了拍,声音一提,压过了两兄妹的争执,“不过。”

    “不过什么?”生怕妹妹的脸还有问题,宋墨书急切地问。

    “看在我姑姑的份上,我奉劝一句,好好管教令妹!”宋知书此时虽顾忌着脸没怎么说话,可眼神看起来却像是要杀人的样子,看起来就不是个能消停的,而宋墨书,也不像能管住她的样子。

    赵秋苓冷冷回视,瞥向宋墨书的眼神也带上了明显的不善。

    宋墨书接触到赵秋苓的眼神,心下一虚,然而稍一侧眼,亲妹妹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就占满了他的心神,“赵同志,你已经教训过她了。”

    妹妹说话是不好听,从前没少跟人吵架,小姑娘吵吵闹闹他并不放在心上,实在没想到赵秋苓看着脾气好不跟人吵架,但却一言不合就动手!

    现在知书也受了教训,可罪魁祸首却依然不依不饶,饶是他好脾气,此刻也带上了些真火。

    老实人发火?

    说起来还真是……没有威慑力!

    讥讽地勾了勾嘴角,赵秋苓没再看向对面两人,反而侧头把视线移向了远处的大山,自顾自地说:“你们来了这么久,有真正了解过我们寨子吗?”

    她猜没有!

    他们寨子情况特殊,说起来是吃大锅饭,一起上工几公分,可私底下,上下工还是一起行动,但到了田里便默契的各家干各家的去了,因此,也没有活可以给他们干,她爹也就基本不会安排两人干活,村里其他人巴不得两人别出来。好好待在自己一亩三分地安安生生就好。

    而宋家兄妹?

    一个文弱书生,一个娇小姐,手里又有钱,看样子也不是像是主动找活干的,不出来跟人接触,能了解到的信息自然就有限。

    “什么意思?”话题跳得太快,宋墨书一时有些莫名。

    “我猜没有,不然不敢有这样的底气。”意味不明的撇一眼犹自不忿的宋知书,赵秋苓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头发,看向了相对有脑子些的宋墨书说:“你们来应该是我哥和我爹去接的,来这么久估计没出去过,以为我们寨子离市里就大半天路?”

    南省虽偏,再偏也是省,离市里只有半天路,市里有车有电话,就觉得自己离京市没那么远,从而就好似离从前也差不了太多?

    不知为何,赵秋苓语气越是平和他就越觉得不安,宋墨书突然觉得有些口干,“不是吗?”

    “当然不是。”赵秋苓轻笑起来,“船嘛,是有,但是不是村里的,除了过年和交公粮,其他时候可见不着。村里人想出去,那就走山路,知道我们村去公社要多久吗?”

    船是自家小哥花了大价钱和关系千辛万苦弄回来发动机,然后找人改的,挂在村子名下,但实际是自家的,这全村都默认,平时只有她哥送货会用,还有交公粮的时候会贡献出来,除此之外,村里人都当没有这条船,村里人的小竹筏顶多能划到公社,但公社也就是个大点儿的村子,也没有通电,村里人一年到头压根儿及去不了两回,日常行动基本还只是靠两条腿以及马,不过马和竹筏对宋家人来说都跟他们没关系,反正不会有人借给他们。

    分明赵秋苓脸上含笑,声音轻柔,但宋墨书莫名从这本该温柔的话语里听出了一丝恐怖,“多久?”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似乎颤了一下。

    宋知书此时也后知后觉地发觉似乎有些不对。

    静。

    太安静了。

    隔壁邻居家里似乎没人,连做饭的动静都听不见,再远些,似乎有声,却若隐若现,周围只剩风吹过院里桂花树叶的簌簌声。

    在这一片静谧里,轻而柔的女生反而叫人无端觉得有几分诡异。

    宋知书几不可见地哥哥身边靠了靠,宋墨书察觉,安慰似的拉住了她的手。

    “哪怕是在山里长大的我们,去最近的公社,也得爬两天两夜的山路,要是不认识路又没人带……”赵秋苓意味深长的停住,满意的看见宋家兄妹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知道怕总算还不是没救,“就是公社,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会通电!从公社去市里,也就,再走个五六七八天吧,看脚程。山一座连着一座,一座连着一座……”

    赵秋苓冷笑,后面的话尽在不言中。

    旅游区的山或许只能让人感受到自然风光的美丽,可山连着山,看不到头,哪怕在科技发达的后世,也依旧是外乡人的噩梦,何况是连通电都奢侈的现在?

    就不说各种阴谋论,只说山林本身,热带雨林,里头各种毒虫猛兽,连当地人也不敢贸然去不熟悉的地方,这边境的大山里,不知藏了多少罪恶,埋了多少无名的冤魂,说难听些,寨子里如果有人起了歹心,这两人压根儿就不可能活着出这片大山!

    宋墨书到底年长些,一下就听懂了,看着神色依旧迷茫的妹妹心下一紧,对赵秋苓投去了恳求的视线。

    知道怕就好!

    到底没什么仇怨,赵秋苓也不想结仇,只是希望两人安分些少折腾而已,将要脱口而出的恶语在嘴边打了个圈,再出口时已经换了个说辞。

    “宋同志,说实在话,如今市郊什么兵团啊,农场啊建了一个又一个,那些知青过的什么日子,你们要是不知道,我可以送你们去体验体验,你们如今在村里能过现在睡到自然醒,没人逼着干活粮食还管够的日子,是因为我姑父写信回来,特意让照顾你们,但我说句你不爱听的,就算是我亲姑姑也已经嫁出去20年了,20年来没回过一次家,我们这些做小辈的,连姑姑长什么样都不太认识,何况姑父?”

    “你认为,这么点儿情分,够你妹妹作几次的?”什么自家有今天全靠她爷爷的,大约就宋知书这个脑残不知道从哪里听了才信,军功全靠拿命拼,宋知书爷爷还能无中生有吗?

    赵秋苓这话也不完全是恐吓,几分真几分假她自己都不敢肯定,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是贬义,却也是事实,能在匪患兵灾里夹缝求生生活下来,难道是靠真善美?

    赵家太爷爷生了两个儿子,她大爷爷和她亲爷爷,两人又娶了一对姐妹,说起来亲如一家,但再亲如一家,太爷爷也过世了,爷爷们也已经老去了,如今,她下面的侄子们都已经快长成了,到底谁的心里念着多少情分,也只有各自心里才清楚。

    如今村里展现出的各种祥和,那是时代平和了,日子有奔头了,用不着打打杀杀的,她爹又算压得住人,她哥身上有利益吊着,也确实没碰上什么大事儿,但要真有问题,宋家兄妹能得到几分庇护,这其实还是个未知数。

    该说的说了,看宋墨书的神色像是个能听懂人话的,至于宋知书,她自然有宋墨书管教,能不能理解她管不着,会怕,对着村里人能客客气气不要一副瞧不起乡下人的高傲样儿惹人不满就行。

    至于对方是会感激还是怨恨她,赵秋苓是懒得想的,也许一开始是想过患难中结交一下,日后说不定能留一份人情,但这东西,也得看人来,宋知书明显就不是‘一般人’。

    更何况,还有好几年运动才能结束,宋家老爷子能不能熬过去还难说,要是不行,宋家兄妹就算感恩戴德,有什么用?

    不过,宋家兄妹也确实是太闲了些,要是每天累到倒头睡,看他们还有没有这么多闲心想些有的没的!她也该跟她爹好好说说才行,赵秋苓想。

    赵秋苓转身离开,院门时又再次停住,把手上饵块放在不高的院墙上,“在别人还抱有善意的时候最好好好珍惜,这个村子,真正愿意照顾你们的人可不多!”

    赵家的老宅里,宋家兄妹看着赵秋苓的背影消失不见,面面相觑后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废物!”

    一墙之隔,靠在自家墙头听墙角的苏针叶忍不住暗骂!

    枉她费尽心思天天在自家说赵秋苓怎么好,赵家日子怎么怎么好,赵秋苓对宋墨书怎么另眼相看,就是为了让宋知书开个窍。

    大小姐没吃过苦,不想过苦日子怎么办?当然是找靠山!

    这是个有个现成的,又跟自家哥哥有些暧昧的女人出现,既解决问题还不用良心不安,有什么不好!

    没想到这窍是开了,却开反了!

    这宋知书都落到这个地步了还当自己是个大小姐,真是搞笑!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也怪自己太心急,上辈子没有宋知书这个人,她不了解就急着动手,看来,还是只能靠自己了!

    时间还早,赵秋苓,咱们来日方长!

    ……

    时间不紧不慢又过去了两天,再有两天就该举行婚礼了,赵秋苓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是不可能的,这几天也就格外安静些。

    下午4点多,原本有些安静的村子,像在油锅里滴了一滴水,一下子劈啪沸腾起来。

    “应该是他们回来了。”刘英子收针,放下已经纳好的鞋垫,拿起另一只,侧头对一点儿也不见着急的自家姑娘说:“不去看看?”

    外头传来一阵呼喝声,听见动静被留在家里的小孩子们,已经迫不及待奔了过去。

    赵秋苓就着这动静喝了口水,“有什么好看的?一会儿不就回来了。”

    村里人前天去市里办年货,陆杞年也去了,不过他是去取他的聘礼,这会儿这动静,应该是都回来了。

    赵秋苓无奈看了一眼总是忍不住撩拨自己的亲妈,她就算是再大方,好歹也是个大姑娘,迫不及待跑去看自己的聘礼算怎么回事?

    山脚下远远传来噼啪的放鞭炮的声音,这种时候需要放炮的吗?赵秋苓疑惑的看了眼亲妈。

    “不放当然可以,但放了,只能说明男方高兴激动以示喜庆,也并不是说不行。”

    置办聘礼当然并不需要放鞭炮,又不是迎亲的时候,聘礼一件两件的买回来如果每次都要放鞭炮的话,那也太麻烦了,但陆家就不一样,都是一次从外拿回来的,估计是被想看热闹的村里人撺掇的。

    自家看的日子是明天下聘后天结婚,眼看日子就在眼前,婚礼上要杀的猪今天都已经洗干净了,就等明天早上就动手了,闺女还是稳坐如泰山。

    刘英子看了几眼,自愧不如,摇摇头放下鞋垫起身走到了院门口张望。

    河边,陆杞年跟同行的村里人,把买回来的东西一件件从船上卸下,两对深棕色的精致皮箱,两台足有小孩儿手臂长的半导体收音机,两个背篓里装着4匹红色布料,还有一个背篓里装的是买来的四双鞋子,四条丝巾,四条毛毯、以及一个大木箱,被锁着,看不见里面装的什么。

    这些东西都用红绳绑着,叫人一看就知道是为结婚准备的。

    “哦豁,你这可真是大手笔。”被叫来帮忙搬东西的孙大河孙大海两兄弟对视一眼,目瞪口呆。

    陆家要结婚总不好再找赵家的人帮忙,作为村里唯三的外姓人家,孙家自然就被找来帮忙了。

    “别告诉我你买不起。”陆杞年没理会他夸张的表演,正把船上最后两个背篓往下卸,他回来的不多,但村里的情况也不是一点儿都不清楚,真论起存款,对方不一定比他少。

    “没有票还不是白搭。”孙大河接口道。

    这些年,村里跟着赵麦生是赚了些钱,要说穷,那是说不上,吃的喝的比外头工人好多了,但离了这村子,吃饭要粮票,坐车要车票,抽烟要烟票,连火柴都得要火柴票,还有别的东西,但凡是工业品都要工业票,但工业票是按工资比例发的,老农民压根儿就不发,要不为什么村里年轻人能想法子找工作的还是愿意找一份工作呢?

    不过说是这么说,孙大河脸上笑容却没有半分嫉妒,个人有个人的想法,真叫他离了家出去工作,说不定他自己受不了就得跑回来了。

    “怎么还有石头?”跑来看热闹的建国随手翻开最后搬下来的两个背篓,还以为是什么稀罕东西,却不想看到几块石头,伸手在背篓里不死心的翻了翻,一无所获。

    “是啊,这石头还是坏的?”建国弟弟看到其中一块缺了个口子,声音都不由自主抬高了。

    “嗯。那个我来弄你们拿轻的吧。”没有过多解释,陆杞年走过去盖上盖,背一个,提一个,另一只手提起一台收音机,率先走起来。

    孙家两兄弟一个提了另一台收音机,背了一个背篓提了一个皮箱,另一个也差不多,又是背又是提的,剩下轻的,就叫建国这些来看热闹的半大孩子给拿了。

    村里人有钱却都没有票,不论是皮箱皮鞋,还是收音机手表,都是稀罕东西,见都没见过几回,几人刚走上村里的小路,瞬间就被看热闹的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价格,还有的帮忙拿东西的,想摸一下的,想问能不能在弄到票的,短几百米的路愣是走了十分钟才到达家门口。

    村口,苏针叶躲在门后,直到人群走过,才敢出门。

    “那是干嘛?谁家要结婚?倒是挺有门路的。”宋家兄妹后知后觉走出门,只远远见到一群背影,以及被扛在肩上,极其显眼的收音机。

    张望几眼,宋知书也没看出来,到底谁才是主角,不由把视线移向了隔壁的苏针叶。

    “都跟你说啦,赵家村的人日子过的好,让你别总一副看不上人的样子。”宋墨书跟着看了两眼,这东西村里人看着稀罕,但他却从小见惯了,没什么可好奇的,倒是见妹妹难得神色平和,抓紧机会说了两句。

    旁边的苏针叶跟个呆子似的,木呆呆的看着远方,半点没搭理她,反倒是亲哥,她不过是说了一句话,倒像是抓着什么把柄似的又要教训人,宋知书一下就掉下脸来,“人家都说爱屋及乌,我今天算是见识了,看上了村里一个村姑,不过是有人买了一台收音机,你倒像是跟着荣耀了似的。”

    不知道赵秋苓送来的是什么药,擦了两天之后脸上红肿已经消了,虽然表情大些还是会有些疼,但正常说话已经没有问题了,宋知书听着宋墨书的话,摸了下左脸,又想起了前两天的事,眼神也跟着阴沉下去。

    “你这是什么话?”这阴阳怪气的话宋墨书听了两天,实在是刺耳,要不是看着那张被打得着实可怖的脸,就是亲妹妹,宋墨书也忍不了。

    “什么话?人话!你听不懂吗?怎么?你也想打两巴掌?”宋知书一下子把手撒开,露出被伤的左脸凑上去,一副撒泼的架势。

    “你……”

    “我什么我”

    暂时得了教训,宋知书也不敢冲出去找赵秋苓麻烦,但那天亲哥压根儿不敢帮她报仇的样子宋知书却记在了心底,这几天一旦气不顺就往宋墨书身上撒。

    苏针叶在宋家兄妹越来越大的争吵声中回过神来。

    不,不可能的!

    上辈子分明因为宋墨书的缘故,陆杞年的信刚回来,赵秋苓就已经闹着不结婚了,赵家人拗不过赵秋苓,陆杞年这次回来就真只是走了个过场,直到两年后,两人才结的婚。

    那这聘礼怎么回事?

    上辈子有这回事吗?还是一样也买了聘礼回来,但没有结成?

    不可能。如果这样的话,上辈子村里的闲话不可能少。

    是时间久了她记错了?还是上辈子她不久后就出嫁,没留意这些闲话?

    无论如何,那些东西上系着的红绳刺疼了苏针叶的眼睛。

    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狗子,狗子,快过来!”苏针叶转身回家,慌乱的喊。

    小名叫狗子的苏前进早就被外头的声音勾的心痒痒的了,要不是怕小姑告状,他早丢下作业跑出去了,听见外头叫他,立马窜了出去,“什么事啊?小姑。”

    “你去”真到了这时,苏针叶反而没那么慌了,“去陆家周围转一下,等看到别人都走了,悄悄的去找陆杞年,就说我在昨天那林子里等他。”

    “不是吧,小姑,他不是爱国的小姑父吗?”苏前进今年七岁,虽然小,但也不是三岁小孩儿了,听完瞪大眼睛看向自家姑姑。

    “你别管,注意保密,不许让别人知道。”苏针叶烦躁的说:“回头给你五毛钱。”

    不用写作业还有五毛钱,苏前进顾不上别的,连连点头,“我这就去。”

    陆杞年收到口信的时候,刚送走了村里看热闹的人,拿了特意找人买的皮制表带手表打算去表表功,北边冬天冷,钢制的表带带着凉,只是没想到分明已经说的那么清楚了,苏针叶还是要找上门来,眼底不耐一闪而过。

    关于苏针叶的问题,他这次出去的时候找了一位朋友,让他注意着,但想弄清楚,还需要时间,陆杞年思考一瞬,决定答应,“行吧,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抓了把糖打发走苏前进,看着对方远远跑开,陆杞年还是先拐进了隔壁赵家。

    手表递上去,表功暂时是顾不上了,陆杞年先说了刚才收到的消息。

    “我说呢?突然就献殷勤了,怎么?这是一会儿得去做亏心事先赔罪?”

    “我能有什么亏心事?”陆杞年否认,“真要亏心,我还能告诉你?这不是刚巧赶上了吗?”

    “那你来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咱们一起去。”

    “怕被别人撞上说不清,拉上我一起?”越是临近过年,村里人越多,尤其小孩子,帮着家里干了一年活,今天年货买回来是最活跃的时候,拿着家里买的吃的三五成群到处窜。

    “可能吗?你也不看看你男人是谁?我要真想躲,谁也撞不上。”

    “我这不是怕对方觑觎我这美貌,她万一有点儿什么别的手段我来不及防的,失了清白怎么办?还得媳妇儿守护我的贞洁。”

    “滚!”油嘴滑舌。

    骂是这么骂,赵秋苓也真的是不耐烦了,再一再二不再三,前天被宋家激起来的火还没完全消下去呢,这边又开始作妖!

    苏家就住宋家隔壁,她跟宋知书总共没见几回,就算宋知书发疯,光对着自己发,这里头要是没有什么蹊跷鬼才信!

    原本她还想过,是不是就当不知道,先不撕破脸,看看苏针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再说。

    如今看来是想错了,不管苏针叶知道什么,有什么想法,那也只能存在她自己脑子里了,自己的穿越就是最大的变数。

    何必因为这么一个疑似穿越或是重生的人就畏首畏尾?

    “走吧!”朝门口方向一歪头,赵秋苓把手表揣进兜里率先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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