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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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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的眼眸含星,鼻梁高挺,清俊冷漠的面容与玄晖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玄晖更显潇洒,他的气质却如同出鞘的剑刃,锋锐无双。

    玄晖许久未见弟弟,上前拍了拍玄烛的肩膀,算作打招呼了。

    玄烛的身架瘦削却结实得很,且正是窜个头的年纪,此时都要同他一般高了。

    “许久未见,怎么变得这般拘谨了?”

    他知道玄烛打小儿就不爱说话,也只有他喜欢逗弟弟。

    这几年这孩子闷在京城,估计更沉默寡言了。

    玄烛闻言没吭声,似是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个问题,但见到玄晖迈腿要走时,他下意识就迅速跟上了。

    旁边的老管家都要看不下去了,笑得嘴都合不上。

    他是玄极夫妇特地拜托留在京城照顾小儿子的老仆,跟了玄家大半辈子,自然知晓这兄弟俩幼时是何模样,此时玄烛的反应亦是一如儿时,是哥哥的小跟屁虫。

    老管家赶紧笑道:“听说大少爷终于回来,小少爷非常高兴,平日里在演武场一呆就是几个时辰,今日倒是频频出来看一眼外头呢。”

    玄烛被老管家揭短,立马否认道:“没有。”

    玄晖笑一声,看一眼玄烛手上的新茧:“近日在练剑?”

    玄烛点头,言简意赅道:“是。”

    玄晖转身就走:“来,哥陪你比划比划去。”

    军营里的习惯带到了生活中来,兄弟俩增进感情最好的地方就是演武场。

    两人皆脱了厚袍,只穿方便动作的劲装疾服,从兵器架上随便拿了一柄轻剑。

    宽阔大气的演武场上,他们一人执一剑,分别站在两端。

    战斗一触即发。

    玄烛纵然话少,角斗场上却是剑出偏锋的进攻型选手,频频出招冷厉致命。

    而玄晖则一直保持着密不透风的防守,却有条不紊身姿从容,锐利的目光一刻不停地寻找对手的漏洞。

    只要稍有不慎,下一瞬他的反击便倏然而至。

    每一回玄晖一招制敌后,都再向玄烛伸出手去:“再来。”

    玄烛并不气馁,撑着哥哥的手站起来,重新摆好进攻的姿态。

    就这样,兄弟俩一人一柄利剑,在演武场打了个昏天黑地。

    直到老管家喊他俩用晚膳,这场校验才堪堪停下来。

    两人分案而食,虽然是在自家府上,但两位少爷口味不同,吃食便也分开准备。

    那时候他们还在北地,玄烛仍年纪尚幼。

    他不明白为何要与哥哥分食,有时甚至会馋哥哥碗里的新鲜鱼虾,玄晖见状便大方分享,随意他吃个够。

    玄烛觉得很不好意思,也将碗中肉菜往哥哥那边推。

    却被玄晖笑着婉拒。

    后来大了些,从母亲处知道事情始末,他也就不再这般任性了。

    刚从演武场出来,两人皆疲乏不已。

    真到用饭时,又惯于遵从军规,只沉默快速地吃着。

    直到玄晖忽然开口,调笑似的问他:“听说你近日得了个‘京城白月光’的诨号?”

    玄烛一愣,意识到哥哥要打趣,又低头道:“无稽之谈罢了。”

    “知道你无心,不过嘱咐你一句罢了,无须与京城贵女们走太近。”玄晖若有所思道,“当今并非心胸宽广之人,对玄家的监管之意早有端倪,你独自一人在此地,爹娘都不大放心。”

    玄烛对此亦是心知肚明:“那哥哥此次进京获封受赏,会否长留?”

    玄晖沉吟,而后慢慢说道:“且看陛下会提出何种要求,才能放我回北地了。”

    听罢此言,玄烛陷入久久沉默。

    父兄在沙场出生入死,回来却仍要勾心斗角,荒唐如斯。

    玄晖倒看得开,安慰他道:“玄家必经极盛而衰之路,只要仍留一口气,就能战斗到底,不管是和边境敌军,还是背刺小人。”

    玄烛应一声,垂下头来,拨弄一下碗中米饭。

    他扫看一眼玄晖的盘中餐,筷子动的多些的菜是盐爆河虾与干煸杏鲍菇,以及西红柿豆腐汤,确实是与以往并无二致的餐点。

    听说他这回,一刀杀了荣随,还在寿恭山发现一座地牢。

    倒不知哥哥如何能这般举重若轻地撑下来。

    玄烛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哥,我听说,深海里的大螃蟹,能有二百两重。”

    “以后若有机会去海边,定要尝尝。”玄晖筷子一顿,轻声笑了笑,“怎么忽然提到螃蟹?”

    “听说的。”玄烛放下筷子,认真说道,“此次我随镇南王世子同去南川过年,认识了镇南郡主,她对千奇百怪吃食颇有研究,跟我说到螃蟹时,我就想起你来。”

    玄晖想起前些日子收到玄烛寄来的信,里头告了当今太子一状。

    只因些旧日恩怨,太子见不得玄烛与其他宗室交好,派了刺客前去警告,如此严重的危机强压,所幸他能化险为夷,平安归来。

    然而此时这傻孩子,头一回提起这事儿来,竟然满脑子都是大螃蟹。

    又或者是提起螃蟹的镇南郡主。

    玄晖左眉一扬,又问道:“嗯,郡主还说什么了?”

    “她说我吃饭太讲究了,海边的渔民抓了那大蟹来,在岸边随意烫烫便直接入口了,此时入口肉质才最为鲜嫩,但我却认为这方法实在是简单粗暴。”玄烛难得会话那么多,似乎想逗他高兴似的,“得找个会处理的厨子,细细料理了,方能好吃。”

    玄晖闻言,蓦然想到许愿,眉眼唇角已经染上笑意:“已经找到了。”

    玄烛一愣:“找到什么?”

    “我要娶回家的人。”玄晖慢条斯理地说,忽而恃才矜己地朗朗一笑,“恰好她能将一切食物原料,都能细细料理得很好吃。”

    玄烛猝不及防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立刻斜眼看来。

    他不太适应他哥这副模样,忍了忍才强调道:“哥,你方才才说,不要与贵女走得太近。”

    玄晖不置可否地耸肩:“她不过是北地战争中的孤女,还是我从尸体堆里救出来的。”

    而后他随意说起早前发生在北地之事。

    虽然玄晖已经极近举重若轻,但言谈之间提到许愿的时候,那得意洋洋的模样还是暴露了他想要炫耀的内心。

    三句话不离许愿,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活像话本里描写的没救了的恋爱脑。

    玄烛听了,刨去他哥话中难以自持的主观表达,仔细品了品,心里仍是觉得讶异,不自觉地对这个叫许愿的神奇女子刮目相看,甚至有些好奇了。

    当年爹娘愁得都重金求厨了,结果他哥上战场禁食的毛病,竟然给这位女子治好了?

    挑食病与厨娘的绝美爱情。

    玄烛的脑袋里蹦出这几个字,或许这就是互补?

    兄弟俩许久未见,相谈甚欢至天色渐晚。

    但玄晖念及明日日要面圣述职,于是回了自己院儿里,沐浴更衣后,早早歇了。

    次日天不亮,玄晖便起身了,囫囵吃了些点心做早膳。

    而后竹枝便伺候他穿朝服,梁冠罗衣,革带配绶,无一处不妥帖。

    他身量挺拔,像个标准的衣架子,再严整板正的衣裳也能被他穿得英气逼人。

    玄晖上下整理妥当,大步而出,搭乘了将军府的马车,在早间一片寒凉之中往皇宫而去。

    虽是常朝,大小官员亦纷纷而至,鸣鞭声过后陆续进入光明殿,按照品级分立而站。

    最后在内侍唱声中,魏安帝入金台龙椅而坐,太子在他手边候着。

    玄晖在众臣之间,靠在右侧垂首站着。

    他眼观鼻鼻观心地旁听奏事,从不多言。

    直到魏安帝开始议“寿恭山剿匪战”,玄晖这才出列,秉公跪奏述职。

    待与此战相关的官员都依次奏完,魏安帝随意表扬两句后,便开始进行封赏惩罚。

    事情已经过了月余,条陈是早就订好的,而封赏也无非是升官表彰与金银地米,名誉与好处缺一不可,作为特殊贡献者,玄晖甚至还得了赐服。

    如此林林总总地顺下来,时间也过了许久。

    与之有关的罗织城官员们已经纷纷落马,按照罪责轻重获罪。

    鉴于荣随出自荣家,但明面上荣家早已与其断了关系,他们绝不肯承认有一门做土匪的亲戚,所以此次并未牵连到荣家,魏安帝也只是不轻不重地点了一句,就此翻篇了。

    真要深挖,自然能拽出一连串的萝卜,否则荣随如何能在罗织城扎根至此?

    光凭些许孝敬,就能连通那么些官员同流合污,供养近万人,人人都能吃得起饭,用得起武器,还能装机关?

    玄晖知道魏安帝不过不想深究,否则,东宫的面儿就不好看了。

    就此,荣家逃过一劫。

    玄晖并未显露任何情绪,只是暗暗将这笔账记着了。

    他向来耐心很足,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荣家若仍不安分守己,要他们鱼溃鸟散,不过是迟早的事。

    早朝就在相安无事中结束了。

    毕竟众目睽睽,魏安帝与玄家仍要摆出君圣臣贤的模样。

    玄晖此番无比低调自谦,但凡魏安帝要表扬他,他都要自陈一番心迹,卷入战事不过偶然,并非强行抢了陆巡抚的活儿。

    他颇有自知之明,这任务本就棘手,锋芒毕露的样子更遭魏安帝嫌弃。

    果然魏安帝在下朝之前,宣了玄晖到御书房陛见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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