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败仗
翌日清晨，滚烫的阳光晒干了大地，对垒双方的士兵们忍受着干涸枯竭的痛苦，坚挺地守在自己的队列之中，任由汗水一把一把地淌下来，要么浸湿了衣物，要么被蒸干成了水汽……
只见作战双方早已摆好了阵型，穆宁毫无忌惮地摆出了锥形阵，说白了就是骑兵专用阵法，拥有极强的冲击力和瞬发力，能够利用强大锐利的骑兵实力把对手冲散！
而悦儿则是采取最稳重、最偏防守的圆阵阵法，自己护着旗子站圆阵的正当中，负责指挥圆阵以及圆阵之中多条通道的交通。
这已经是悦儿在己方实力大不如对手的情况下，能摆出的最为合适的阵法了，为的就是一个字——磨。
磨士气、磨体力、磨时间，避免正面冲突，这些就是悦儿仅有能做的事情，当然，也是陈晏的要求，尽量拖住时间，等待其他城池的援军到来。
好死不死，怀安不由分说地就被分派到了圆阵的左翼，虽然是处于比较靠后的位置，但作为一个新兵兼一个用不了魂力的人而言，这个位置怎么都不像是他能站得住的啊！
我应该在城里，不应该在这里……
心中突然闪过一句像是歌词的话后，怀安瞄了瞄前面正在不停做着深呼吸的李川以及身边一个个用颤抖的手臂握着枪的新兵们，突然间感同身受，也同样紧张感漫遍了全身——
昨夜，因为陈晏那一番话，几乎所有新兵都彻夜未眠，几百来号人甚至是带着虚汗进入那仅存在一两个时辰的梦乡的……
要知道，即便是受过多年的专业训练的士兵，第一次上战场也难免会紧张甚至生畏，更何况他们这些才来了半个月左右、连菜鸟都算不上的新兵呢？
见识到对面气势恢弘、容光焕发的士兵们之后，新兵们也算认识到了，不论他们平日在城里如何耀武扬威，来到真正见生死的战场上，不过就是一粒小得不能再小的沙砾罢了。
然而，现在的他们也已经退无可退了，背后就是家园，为了坚守防线，硬着头皮也得竭尽全力拼了！
在悦儿一声令下，全员一齐使用防御功法，在圆阵阵法的加持下，防御力得以最大程度地展现出来，而后最外面一排举起大盾，其他该举枪举枪、该搭箭搭箭，摆好了架势，等待敌方前来冲阵。
而穆宁一挥旗帜，命令前锋士兵把魂力灌进枪支，直接踩尽油门、加足马力，在浩浩荡荡的鼓声之中，犹如猛虎下山、惊涛骇浪一般朝敌军冲杀过来！
“轰隆隆”………
马蹄踏地的声音不绝于耳，躲在盾牌后面的怀安等人握紧了手中兵器，紧张地等候着敌方骑兵们的第一次冲击——
“嗙”得一声，短兵相接，马匹、长枪与盾牌相互碰撞的声音频频传入耳帘，紧随而来的，便是那骑兵阵给圆阵内的士兵们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宛如电路一般，一个传一个，直至全阵受力！
圆阵内的士兵们全都在这一刻咬牙坚持着，前面一个倒下，后面一个立刻补上，场面一度十分激烈，刀光剑影，站在正当中的悦儿也是不急不忙地指挥着阵型，哪里缺了补哪里，力求维持阵型的稳定性。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即便在悦儿的指挥下，他们勉勉强强地扛住了骑兵们的第一次冲击，实现了最初预想的目标，可当穆宁及时下令，展开两翼形成局部围攻之时，圆阵阵型就突然开始变得应接不暇、疲于奔命了……
虽然阵型还是顽强地支撑了许久，但倒下的人数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增长，就连怀安都开出自己的防御功法顶在前面了。
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更让怀安他们感到绝望的是，穆宁他们负责屯兵的关口突然放下大门，竟从里面开出了数辆载着三到四个人的战车！
要知道，自从铁骑兵兴起之后，战车就已经逐渐淡出历史舞台了的，不过那也只是因为战车过于笨重而已，现在，双方的阵地战中有战车的出现，反而能起到巨大的作用，使得青阳军如虎添翼的同时，让天水军们更加防不胜防，雪上加霜！
不出所料，仅战车参战的这一会儿功夫，局势便瞬间明朗，天水士兵们再无力抵抗战车阵发起的又一波冲击，甚至连正面突破的敌人都已经拦截不住了。
转瞬间，阵型告破之余，互相践踏死伤无数，各自逃散开来……
悦儿见大势已去，不得已即刻调转方向，指挥士兵们拖着伤兵、边战边撤——
穆宁见状，也仅仅追杀了一阵之后，便收手驻足，跟士兵们一同“欢送”天水军败走！
两战下来，以穆宁大获全胜作为结束！
天水士兵们一路退回到城墙之后，都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还活着，便已经有一股黯然神伤的血液冲进了脑海里，尤其看到那些曾经和自己嬉戏打闹、耀武扬威的弟兄们，现在伤的伤、死的死，让他们如何不伤感？
尤其是怀安这些新兵们，看到担架抬走一个又一个士兵以及城外躺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这般触目惊心的场面，他们差点没忍住在自己脑浆和胃液翻滚的同时，直接干呕出来，或者晕厥过去……
不用说，在集合清点人数的时候，天水军的士兵们已经是个个垂头丧气、心惊胆寒的，脸上甚至一点血色都看不见了。
此情此景，悦儿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终于，她鼓起勇气，来到会见室，想要说服陈晏，提出跟青阳城休战，答应他们的条件。
然而刚一见面，陈晏非但没有怪罪悦儿败北，反而赞扬她指挥得当，很好的进行了拖延，让她在接下来的守城战中再接再厉！
即便悦儿提出青阳军如何擅长作战、连战车都有，可见其作战资源的储备如何丰富，陈晏就是无动于衷，一点没有要提出休战的意思，因为身边的参谋霍生也在同一时刻说出其他城池提供给他们的丰厚的待遇和条件！
换言之，只要他们能够拖住，飞黄腾达的生活就会来到他们身边了！
一番宛如洗脑般的说辞到底还是把悦儿说崩溃了，唯有放弃。无奈，作为守城主将来说，城主的指令是不可违抗的。
她也无法潇洒地说不干就不干，因为手底下，还有一大堆士兵要她负责啊……
晚饭时分，悲痛欲绝的可怕氛围笼罩着整个食堂，好像每次士兵一张口吃饭都能听出来唉声叹气一样。
尤其是今天在战场上失去了左膀右臂的李川，已经哀毁骨立的他就连送饭入口的时候都不禁潸然泪下，口中的饭菜几乎都是混合着泪水一起送下胃去的——
当看到同样双目无神的怀安端着饭在过道上走时，李川没忍住情绪地甩掉手上的勺子，一把抓住怀安的脖领子！可话到嘴边却卡在了喉咙处，他想发作的姿态到底还是没能绷住，最终只能泣不成声地跟怀安说：“为、为什么，为什么你明明有那么强的召唤灵，你都不能保护我们，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保护我的景和、景宇啊……都是因为你……把我的景和、景宇还回来啊……”
李川一边哭成了泪人，一边跪倒在了地上……
闻者莫不感伤，但他们清楚地知道，这就是战场。
残酷、无情。
“悟明，就没办法结束这场闹剧了吗？”
“主公请放心，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微臣来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