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里好穷呀
福小芸被哥哥们“扛”回老福家的烂篱笆前时，奶奶柳氏已经坐在门口的小杌子上面，手持鸡毛掸子拉长脸等着了。
“你们这几个臭小子！”
奶奶脾气暴躁，看见几个孙儿就骂道：“天都要黑了，还带你们妹妹出去，饿着她怎么办？赶紧进来吃饭！”
小孙儿们一听，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现在一个个跟蔫了的菜叶子似的，垂着头，一起簇拥着福小芸就要回家。
柳氏一转身，又想起什么，回头看向沈清河，一改刚刚凶巴巴的样子，笑着问道：“好孩子，今晚来我家吃饭？”
沈清河摇摇头，对着柳氏鞠了一躬，转身走了。
奶奶变脸这么快，福小芸都张大了嘴巴，却见哥哥们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只是扁扁嘴，就都各自去了厨房，准备吃晚饭了。
晚饭后。
福小芸坐在院子里的小杌子上，抬头看天。
今晚的星空很漂亮，繁星点点，就连月亮都是圆圆的，村子里偶尔还会有炊烟传来，时不时伴随着饭菜香味。
和她以前当小人参的时候，日子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人的生活吗？
正想着，屋子里传来了哥哥们的声音。
大哥福大富正在烧水，他问道：“妹妹，要洗脚吗？我帮你烧洗脚水呀？”
二哥福二贵一听不乐意了，忙争着道：“妹妹，床铺好啦，垫得软软乎乎的，随时可以睡觉啦！”
三哥和堂哥正要说话，福小芸就见篱笆外头，沈清河走了过来。
“沈哥哥！”
福小芸眼前一亮，一下就站了起来，没再顾得上屋子里吵闹的哥哥们，隔着篱笆看向沈清河，问道：“你怎么来啦？”
“给你。”
沈清河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叹气道：“王麻子人不好，不仅仅是脾气差那种，你以后少听他说的。”
怎么他一会不在，福小芸就跟王麻子那蠢货上山了呢，额头还摔破了一块，刚刚他坚持回去，就是为了拿药膏的！
福小芸却不是很懂，用小根须挠了挠脑袋。
她记得，以前的小芸傻乎乎的，见到好吃的就跟着走，虽然现在的她也很喜欢吃，呃，可她才不会谁有吃的就跟谁走呢！
刚想着。
福小芸就感觉头顶上一股凉意传了过来，同时还有点疼！
嘶！
就跟地里有小蚂蚁在啃她一样！
这下，本来还轻轻地在用自己的指腹给福小芸上药的沈清河忽然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忙忙慌慌地从袖子里，掏出了几颗圆乎乎的东西来。
“疼的话，吃颗糖吧。”
沈清河语气温柔。
福小芸抬头看时，感觉他好像，有点无奈？
但那眼神，挺甜的。
“好呀。”
福小芸不知道糖是什么！
但她看着沈清河的眼神，就觉得，这东西一定和他一样甜！
想着，福小芸飞快就从沈清河手里接过用彩纸包着的小糖果，喜滋滋道：“沈哥哥，你真好，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沈清河大约看福小芸傻乎乎的，本来还板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忽然就笑了。
福小芸看着沈清河。
她觉得，沈清河笑得真好看，他长得也很好看，跟那些身上粗糙的大树完全不一样，就跟花儿似的，她喜欢极了！
屋子里。
福大富几个一时没听见福小芸回答，再次吼着喊道：“妹妹？”
“来啦——”
福小芸回应着，忙将糖果和药膏都塞进了兜里，对沈清河道：“我要回去睡觉了，沈哥哥，你也回去吧！”
“嗯。”
沈清河点点头。
他直到看着福小芸转身迈着步子跑回了屋子里，这才趁着月色，回去了。
他哪里是无奈呢。
不过，是宠溺罢了。
夜里。
福小芸正睡得安稳踏实呢，忽然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哗啦哗啦轰隆轰隆的，像是在打雷下雨！
一下子，福小芸就坐了起来。
她有点怕，缩在床上，想起以前日晒雨淋的日子，就用被窝把自己包了起来，脑袋都捂住了。
“别淋我呀，我不想湿漉漉的。”
被窝里的福小芸念念有词，就想起从前听路过的蜜蜂说，有片林子被雷打到了，都烧掉了呢！
她扎根在泥巴里，想象了一下那情况，小根须都发抖了！
过了一会儿。
福小芸感觉脑袋晕乎乎，张着嘴正在喘气的时候，身边就有人拍了拍她。
“妹妹？”
“大哥？”
福小芸反应了一下，喘口气，问道：“我在呢？怎么了？”
福大富站在“被窝球”外，看着包成一团的妹妹，忍不住就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屋子里漏水了？”
“没有。”
福小芸愣了愣，掀开一点被子探出个脑袋来，看向福大富，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自己以前的事情，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就是有点怕。”
福大富眼神一下就软了。
是他疏忽了。
只想着妹妹大了，是女孩子，要自己的空间，却忘了妹妹也就才五岁呢，晚上可能会害怕！
“没事。”福大富坐到福小芸的床边，柔声安慰了她一会儿，福小芸听着外面的雷声逐渐小了，这才踏实了许多。
没多久，借着屋外昏暗的月光，福小芸这才发现，福大富的手上拿着一只木桶和木勺，里头装着水。
咦？
“大哥。”福小芸很奇怪，团着被子往福大富身边凑了凑，就问道：“大哥，你出来接水呀？”
“嗯。”
福大富点头看了一眼，就叹气道：“我屋里屋顶的茅草被吹飞了，漏水呢。这不，只能先这样了。”
“……”
她家屋顶都是茅草吗？
福小芸疑惑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这间小屋子。
只见屋顶黑乎乎的一团，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滴答的雨声，但好像比较坚固的样子。
“妹妹别怕！”
福大富似乎是看出了福小芸的意图，就道：“你这间，是咱们全家最好的，上面是砖瓦，不会漏雨的！”
“哦，那就好。”
福小芸松了口气，看向福大富“建议”道：“大哥，那你的屋子也用砖瓦呀！这样不就不会漏雨了吗？”
她记得，今天去王张氏家里的时候，她家就修得很好看，那砖瓦就跟会发亮似的！
提起这个，福大富心里的伤心事就被戳中了，道：“爹娘不在，大伯身体又不好，经常要吃药。咱家没钱，住不起瓦房。”
“妹妹，没事。我现在能下地干活了，今年咱们多种地，争取明年盖新房子，好不好？”
别人家有的，他福大富也要努力给妹妹！
“好呀！”
福小芸没想那么多，高高兴兴答应了，从兜里掏出一颗沈清河给自己的糖果来，就递给了福大富。
顺道，福小芸还用自己圆圆的小脑袋瓜子，在福大富的肩膀上蹭了蹭。
她以前，遇到可爱的小动物，也喜欢这样！
“大哥，吃糖！”
她晚上在被窝里吃了一颗了。
甜甜的，比清晨的露水还香！
她含在嘴里舍不得吞，可惜没多久就化了！
福大富看着软乎乎香香的妹妹离自己这么近，心跳都快了，再一看妹妹手上拿着的小糖果，忽然就扁了扁嘴。
这样的好东西，他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沈清河给的。
想了想，福大富就摸了摸福小芸的脑袋，叮嘱道：“沈清河虽然对你好，但你也不能傻乎乎的什么都听他的。”
“他以后要是，嗯……对你有什么想法，你记得跟哥说！”
他虽然打不过沈清河，可他们老福家男子汉多，总不能四个打一个都打不过吧？
沈清河人是不错，但他天底下最好的妹妹，也不是随随便便能拐的！
福小芸却不是很明白福大富的意思，疑惑着就道：“哥，你放心！以后沈哥哥跟我说的事，我都跟你说！”
福大富见妹妹听话，满意地点点头。
“嗯！”
转眼福大富又想起厨房里还在漏水呢，也不能再耽搁妹妹睡觉了，叮嘱福小芸好好睡觉，害怕就喊他，这才走了。
被窝里的福小芸，傻乎乎地看了一眼沈清河给她的糖果，靠在枕头上甜甜地笑了，想着沈清河，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
习惯了早晨“吸风饮露”的福小芸，天光微亮的时候就起来了。
她一踏出屋子，伸了个懒腰，感受着新鲜的空气，准备舒展自己的小触须，吸收太阳光。
呃……
就是福小芸静静闭了会儿眼睛，却什么都没感受到。
她好像不能吸收阳光了！
反倒是正在砍柴的福大富发现自家妹妹傻呆呆的，回头来问道：“妹妹，你在做什么？”
！
福小芸唯恐被发现了秘密，放下手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没什么。大哥，今天咱们要去摘茅草吗？”
“你的屋顶，不是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