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我回来了。”周羡青关上大门,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陈京,出来吃饭。”
“来了——”陈京拉长了声音,答应得倒是很快,但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睡眼惺忪,哈欠连天,“比我想象的要早啊,你吃过了吗?”
“还没,我跟你一起吃。”周羡青到厨房洗手拿碗,把打包回来的南瓜粥和几样菜倒出来,说,“为了给你带饭,我都没跟他们去吃烤肉,怎么样,我对你够好了吧。”
“沈嘉树和程彻?”陈京拉开椅子坐下,啧啧赞叹,“你心可真大。”
周羡青随口说:“什么。”
“我是说,你就不担心他们两个来往过密?”
“说什么鬼话。”周羡青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满脑子都是对人的不信任。”
陈京哼了声:“行行行,是我对人不信任,我心思不干净。”
周羡青无奈地摇了摇头,懒得理他,把碗推到他面前去。
“话说。”陈京突然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他,“你眼角怎么红红的,哭过?”
“嗯?”周羡青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红吗?可是我没有哭啊。”
陈京看他神情自然,也不像故意撒谎隐瞒什么的样子,说:“没哭就好,我就是怕沈嘉树欺负你,以你这性子,肯定斗不过他。”
周羡青不以为然:“又不是打架,为什么一定要跟他斗。”
“你不知道吗?爱情就是博弈。”陈京一本正经地说,“冲突和斗争都是不可避免的,你不能有意回避这个问题。”
周羡青抿着嘴笑:“据我说知,陈专家你没有谈过恋爱吧,怎么这么懂。”
“呃……”作为母单的陈京一时语塞,随即又挺直了腰,理直气壮地说,“我写过的爱情故事比你谈过的可多多了。”
“……那你真棒。”
“那当然,我跟你说——”
周羡青深知他一说起这四个字,紧跟着就会发表一番长篇大论,忙阻止他说下去:“可以了,我知道你很厉害,你赶紧吃完饭回去歇着吧。”
陈京的话被打断,悻悻地说:“反正你要听我的话,不要没心没肺的,小心吃亏。”
周羡青用勺子慢慢搅碗里的粥,犹豫地问:“陈京,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陈京来了精神,“你有什么问题要请教我?你尽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嘉树约我端午去他老家玩。”
“咦?然后呢?”
“我拒绝了,但他看起来好像有点受伤。”周羡青困惑地皱了下眉,说,“你说,我是不是答应比较好。”
“这个问题么。”陈京摸了摸鼻子,“你先说说你为什么会拒绝他?”
“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啊……你知道的,我假期时一般都会回家的。”
“就这?”陈京满脸怀疑,不怎么相信他的话,“可是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也不至于受伤吧。”
“后来他说他陪我回家,换我陪他去玩,我又拒绝了……”
“原来如此。”陈京了然地点头,“所以他觉得你没有把他当回事,一点也不重视,对不对?”
“……对。”
“其实我倒是可以理解你们俩各自的想法啦。”陈京说,“但两个人既然在一起,还是要为彼此考虑的,你有什么想法就好好跟他沟通就是了,不要都憋在心里,不然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误会,那离分手就不远了。”
周羡青默然点头,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抬头冲他笑:“果然是写过很多爱情故事的人,看得很清楚。”
陈京受用地摆摆手,嘴上谦虚:“我这也就是旁观者清,关键还是要看你们自己。”
“好啦,多谢你开导。”
陈京的工作被肯定,愉悦地继续低头吃饭。
次日下午,沈嘉树因为工作要和同事一起外出,不确定还回不回单位,周羡青便没有等他,一个人坐地铁回家。
一进家门他就发现餐桌上放了一束花,红玫瑰在黑色包装纸的映衬下显得越发鲜艳,仿佛能滴出血来。
周羡青好奇地拿起来看了一眼,没有发现可以表明身份的卡片,拿着花去敲陈京的门。
陈京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我下午从医院回来时它就在门口了,我以为是沈嘉树送给你的,所以就拿进来了。”
“难道是沈嘉树送的?”
“你问问他。”陈京说,“我想他也许是为了弥补昨天的不愉快,所以想偷偷给你一个惊喜吧。”
“那他为什么不留下名字呢?”周羡青摇头,“我觉得这不像他的风格。”
“那除了他还有谁呢,要不就是——”陈京话没说完,看看周羡青的脸色也变了,知道两个人想到一起去了,嘴角抽了一下,“不会吧,怎么又来。——你赶紧问问沈嘉树啊!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周羡青瞬间觉得花烫手起来,把花丢给陈京,自己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不多时,他脸色苍白地挂了电话,转头看陈京:“不是他。”
陈京手一抖,把这烫手山芋用力一抛,扔到了沙发上。
客厅里一时间静得有点吓人,陈京喃喃:“到底是谁这么无聊,这样捉弄你对他有什么好处。羡青,你到底得罪谁了啊。”
周羡青头疼得厉害,脑子像要炸开一样,一点头绪也没有。
两个人在客厅里坐了很久,直到天色暗下来,陈京叹了口气,起身去开灯。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只见沈嘉树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着急地问:“羡青呢?他还好吗?”
陈京朝里努了努嘴,小声说:“不太好,半天了,一句话都没说。”
沈嘉树拍了下他的肩膀,没说什么,直接走了进去。
周羡青坐在沙发上,双手托着下巴,一动不动,呆呆地望着前方出神。
陈京看沈嘉树走过去,识趣地没跟着,转身先回了自己房间。
沈嘉树放轻脚步,平复了一下呼吸,慢慢地在周羡青面前单膝跪下来,轻轻地叫他:“羡青?”
周羡青仿佛终于能接收到周边的声音,眼珠呆滞地动了动,定格在沈嘉树身上,良久,努力地笑了一下:“你来了。”
沈嘉树知道这件事对他造成的困扰非常大,现在看他魂不守舍的样子,心疼得要命,抬手抱住他,让他的脸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温声安抚:“没事了,我在这里呢,别害怕。”
“我没事。”周羡青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还对沈嘉树说,“他不是也没做什么吗,不过是一束花而已,没什么。”
他越平静,沈嘉树越是不安,手掌覆在他脖子后面,只觉得他冷汗涔涔,显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般不在意。
沈嘉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只能一遍一遍地安抚他。
过了许久,沈嘉树松开他,又把事情的经过问了一遍。
“陈京回来时花就在门口了?”
“嗯。”
“确定没有卡片?会不会是掉在门口了?”
“应该不会。”周羡青摇头,“陈京说只有花,没有看到卡片。”
沈嘉树拍了拍他的手背,自己起身出门,仔仔细细地又去找了一遍,最后还是空着手回来了。
周羡青看他摇头,眼里的光又黯淡下去:“其实有没有卡片也不重要,就是那个人,可电话又打不通,根本找不到人。”
“那个电话你还能找到吗?”
“陈京的通话记录里应该有。”周羡青说,“是空号,没有用的。”
“我一会儿让他发给我。”沈嘉树说,“一个人就算编假的号码也不会完全是编造的,一定会不自觉地掺进自己的真实号码,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嗯。”
“对了,名字呢?名字也是假的吗?”
“不知道真假,是个陌生的名字,叫——”周羡青停顿了一下,说出那个折磨他到现在的名字,“叫严展。”
“哪两个字?”
“严格的严,展开的展。”
“严展。”沈嘉树重复了一遍,对这两个字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若有所思地点头,“好,我记住了。”
周羡青不放心地问:“真的能找到他吗?”
“能的。”沈嘉树坚定地保证,“羡青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这个人揪出来。”
他看到沙发另一头的那束花,走过去,举在手里细心地观察了一会儿,在缎带上找到了一个小小的logo,是一串英文字母,看起来应该是那家花店的名字。
“a-l-i-c-e,爱丽丝?”
沈嘉树拿出手机,搜索叫alice的花店,一共找到了四家,他便一家一家地打电话过去,向店员询问有没有送到陈京家地址的订单。
问到第四家,店员查询了一番,终于给出了他肯定的答案。
店员说:“下单的是一位名叫严展的先生,还特意叮嘱不要任何卡片。”
沈嘉树接着问:“那您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这个嘛……”店员有点为难地说,“我们这边的客人太多了,所以记得不是很清楚,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