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沈嘉树反问：“我为什么要陪着他？”
“人家初来乍到，你作为主人，不得好好招待一下。”周羡青说，语气中有一丝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酸意。
沈嘉树却笑起来：“你是不是糊涂了，他是我大学里的学弟啊，在这里待了四年，还要怎么初来乍到？”
“啊？”周羡青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沈嘉树确实是在b市读的大学来着。
“不过，你这么在意程彻。”沈嘉树站起身靠近他，“是不是表示你也很在意我？”
因为唯一一把椅子被沈嘉树坐了，周羡青没换衣服又不肯往床上坐，所以一直是靠在窗边站着的，此时沈嘉树欺身压过来，他便被堵在了沈嘉树和墙之间。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周羡青很是不自在，迅速往旁边退开一大步，强装镇定地说：“你说话就说话，不要突然靠过来。”
“好，不靠过来。”沈嘉树笑着后退了一小步，“那我们就这样站着，认真地说两句话，好不好？”
“说什么……”
“什么都好。”沈嘉树说，专注地看着他，“只要是你，怎样都好。”
周羡青撇开视线，没应声。
沈嘉树叹了口气：“羡青，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对你才好。”
“……什么意思。”
“明明就在眼前，感觉却遥不可及。”沈嘉树牵了他一只手，神情有些困惑似的，“羡青，你到底在想什么？”
周羡青直觉想抽回手，沈嘉树却握得很紧，不肯松开。
“我……我并没有想什么啊。”
沈嘉树看着他，神色复杂起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对他说。
可周羡青等了许久，沈嘉树只是摇了摇头：“算了，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当下，是你和我。”
周羡青不自然地笑了笑：“怎么越说越有哲学意味了。”
“不要再逃避了。”沈嘉树这次却没有放过他，他无比郑重地说，“羡青，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周羡青看着他：“沈嘉树，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好，你知道吧。”
沈嘉树并没有说什么“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诸如此类的陈词滥调，而是认真地点点头说：“我知道。”
“那你还——”周羡青深吸了一口气，“你不要因为一时的心血来潮就，就说这些话，我会当真的。”
“为什么不能当真？”沈嘉树反问，“你在怕什么？”
“我……”
“而且，这世上有哪个人是完美无缺的呢？就是因为这些不完美，这个世界才更加有趣。如果大家都很完美，像设定好的没有bug的程序一样机械地运行，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沈嘉树没再等他的回答，握住他的手腕，小心地将人圈进了怀里，声音低沉又温柔：“羡青，我是认真的，不是玩玩而已。——我能了解你的想法，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向你保证，那些都不会发生的。”
周羡青沉默不语，良久，他抬起手，慢慢地回抱住了沈嘉树的腰。
“我愿意再试一次。”他小声说，“但只有一次。”
沈嘉树扬起嘴角，无声地笑了一下。
“一次就够了。”他说。
安安静静地抱了不知道多久，门外很不合时宜地传来敲门声，一声一声，锲而不舍的。
沈嘉树无奈地叹了口气，松开周羡青去开门。
门一开，陈京从门边探出头来：“无意打扰，但是我饿了，想点个外卖，你们俩要一起吗？”
沈嘉树回头看了周羡青一眼，笑了笑：“我就不用了，我该回去了，你带羡青一起吧。”
“好吧。”陈京耸耸肩，“羡青，你想吃什么？”
“我随便，你同样的给我点一份就好了。”
“收到！”陈京扭头就走，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对沈嘉树说，“哦对了，你留宿其实我也没意见的哟，我是个相当开明的房东。”
他说完眨了眨眼，走了。
“陈京！”周羡青羞愤地喊着，快步走到门口来，只听到陈京毫不留情的关门声。
“好了好了。”沈嘉树笑着拉住他，问，“你们晚上没吃饭？”
“中午吃得太晚了，本来计划买夜宵回来的，又忘记了。”
“嗯。”沈嘉树摸了摸他的头发。
说到这里，周羡青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对了，你知道我们在酒吧里碰见谁了吗？”
“碰见谁了？”
周羡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起来怪好笑的，就是上次密室逃脱后，给我看病的那个医生。”
“医生？”沈嘉树想了想，自己当时好像看了一眼那个年轻医生的工牌，“好像姓付？”
“对，叫付景松。”
“付景松。”沈嘉树重复了一遍，同时敏锐地捕捉到盲点，“可是你怎么知道是他，你当时昏过去了。”
“是睡着了！”
“好好好，是睡着了。”沈嘉树从善如流地修正说法。
周羡青瞪了他一眼：“当然是他跟我打了招呼，不然我怎么能认出他。”
沈嘉树沉默了一会儿后，意味不明地淡淡哼了一声。
“……你不是要回家吗？赶快走吧。”
“现在又要赶我了。”沈嘉树叹气摇头，“羡青，你啊。”
“……”
“好吧，你再抱我一下，我就走。”
周羡青犹豫一下，抬手环住他的背，轻轻拍了两下：“路上小心。”
沈嘉树嘴角上扬，加重了这个拥抱的力度：“是，我知道。”
送沈嘉树进了电梯，周羡青回房间换了睡衣，又去冲了个澡的工夫，外卖也终于送到了。
陈京点了一堆烧烤，还要了几罐啤酒，一边往桌上摆，一边一迭声地叫：“羡青，你好了没，快点啊。”
周羡青胡乱擦着头发，趿拉着拖鞋出来：“来了来了。——你怎么点这么多。”
“饿了嘛。”陈京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啊，满足。”
周羡青笑了，把毛巾搭在脑袋上：“你也不怕消化不良。”
“怕什么。”陈京不以为意，打开了一罐啤酒，拉环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和沈嘉树啊。”陈京“啧”了声，“别跟我装傻。”
“没怎么样，就那样。”
“喔——”陈京一副了然的模样，过了一会儿突然说，“想不到那家伙间接成了你们的媒人啊。”
“那家伙？”周羡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陈京仍在自语：“不过我真的想不通，他图什么呢？就为了让你心里不安定？”
周羡青咽下嘴里的食物，突然就饱了。
陈京打量他脸色，说：“嗐，你也别想那么多了，说不定就是个跳梁小丑呢，你看现在不是没事了吗？”
不会没事的，周羡青直觉，这事情没完。
不知道是烧烤吃太多了还是食物不卫生，周羡青一大清早就被绞痛的肚子叫醒了，捂着肚子弯着腰去厕所时，正好碰见陈京刚出来，对方也是脸色发白，声音虚弱：“羡青……”
周羡青一惊：“你也肚子疼？”
“我怀疑那家烧烤不干净。”陈京有气无力地控诉，“我都跑两趟了。——我们不会食物中毒吧。”
“应该不会。”周羡青安慰他，“也许只是我们吃太多了。”
陈京苦着脸：“我得回屋去趴一会儿。”
“待会儿我去药店买点药。”周羡青说，“你坚持一下啊。”
陈京无力地摆了摆手，弯腰驼背地回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羡青吃得比陈京少，他反应倒没有那么大，回来又在床上捂着被子躺了一会儿，就觉得好多了，再看看陈京还是半死不活的，心有不忍，想着还是出去给他买点药。
“那你早点回来啊。”陈京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就指望你了，小青青。”
周羡青用自己的大水杯给他倒了杯热水，把杯盖拧紧：“你先用这个捂着肚子待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好……”
周羡青回屋换了件衣服，正要出门，收到了沈嘉树的信息。
周羡青急着出门，先回复他：“我先出门去买个药，回来再说。”
沈嘉树立马一个电话打了过来，语气有点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周羡青赶紧解释：“不是我，是陈京，大概是昨晚吃坏了，一直在肚子疼。”
沈嘉树这才松了口气：“你们昨天不是一起吃的吗？你没事吧。”
“我还好，没他那么严重，现在没事了。”
“你不要出门了。”沈嘉树说，周羡青听见他钥匙哗啦啦的声响，“我去帮你买，你好好躺着休息。”
“不用了。”周羡青赶紧说，“我真的没事了，小区附近就有一家药店，很近的。”
“听话。”沈嘉树说，“我开车过去，很快就到，你不要出去了，万一在外面突然不舒服怎么办。”
周羡青正要再说话，就听那边程彻问：“诶？学长，你要出门吗？我刚刚做好了早饭，你先吃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