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不过也没什么了，大家都对我挺好的，很照顾我，还经常用一些小心机请我吃饭什么的。”程彻的笑容很干净，神情中隐隐有一丝对美好往事的怀念，“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心里都清楚呢，也很感激他们会照顾我的自尊。”
陈京看着他的脸，突然觉得自己把他当成周羡青的假想敌来盘问不太厚道了，有点羞愧：“都会好起来的，别灰心。”
“对啊，所以我这不是来找新的机会了。”程彻说着，笑着看了沈嘉树一眼，“多亏学长肯暂时收留我。”
陈京干笑：“这么说，沈嘉树对你很好了？”
“是啊，学长大学时也帮我介绍过几份家教兼职呢。”程彻说，“不过学长本来就是这样，他对谁很好啦。”
陈京意味深长地看了周羡青一眼。
周羡青接收到他的视线，没有理会，默默地垂下头，对面夹过来几块肉，他抬眼看，沈嘉树笑了一下：“多吃点。”
周羡青“嗯”了声，没多说什么。
吃过饭后，沈嘉树提出先送周羡青和陈京回家，陈京还没开口，周羡青先拒绝了，态度很是坚决：“不用了，这里离地铁站很近，我们坐地铁回去就好了。”
目送沈嘉树的车离开，陈京苦着脸：“你干吗啊羡青，有车不坐，非想着去挤地铁。”
周羡青闷闷地说：“我不愿意和他们一起，行了吧。”
“哦——原来如此。”陈京哼哼地笑：“那你这算什么，吃醋啊。”
“我吃什么醋。”周羡青说，“我又不是他什么人。”
“还嘴硬呢。”陈京说，“你看，那个程彻一来，不仅占着沈嘉树的人，还要暂时住在他家里，你也不能过去住了。”
“那也无所谓。”
“我信你才有鬼。”陈京翻白眼，“我可跟你说啊，那个程彻看沈嘉树的时候，满眼都是小星星，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也跟你说。”周羡青说，“你就是小说写多了。”
“哼，你不信拉倒。”
周羡青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右手摸上了口袋里的手机。
“喂，羡青，明天晚上要不要跟我出去玩？”走在前面的陈京突然开口，“就当转换一下心情，怎么样？”
“嗯？去哪儿？”
“酒吧呀，我去取材。”陈京兴致勃勃地扭头看他，“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我想，你家沈嘉树明天大概也没什么时间陪你玩吧。”
“谁家啊。”周羡青有点烦躁，“行啊，去就去。”
刚到酒吧，周羡青就后悔了，这酒吧吵得要死，灯光打得缤纷又阴间，他才坐了几分钟就觉得头都要炸开了。
更奇怪的是，这酒吧里似乎全是男人，他一个女生也没看见。
“陈京。”周羡青提高了嗓门喊，“你有没有觉得这地方很奇怪啊。”
“奇怪？哪里奇怪？”陈京看起来倒是乐得其所，手握一杯酒，左看看右看看，新奇得不得了。
“这里面……”周羡青凑近了陈京，“这里面全是男的啊。”
陈京用一种“你这不是废话嘛”的眼神看着他：“因为这家酒吧就是gay吧啊。”
“……”周羡青一脸问号，“这你没跟我说。”
“你也没问我啊。”
“你这就过分了啊。”周羡青说，“而且，你是同性恋吗？你不是。”
陈京不以为意：“反正没人知道，而且我是为了搜集酒吧场景的素材才来的，为艺术献身，不丢人。”
“……强词夺理。”
“哎呀，既来之则安之嘛。”陈京嬉皮笑脸地搭上他的肩膀，“你看你，心情那么恶劣，就当放松放松不好吗？”
“不好，我要走了。”周羡青说着，起身就要走，“祝你玩得开心。”
“喂喂喂，你答应我的啊，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陈京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再说。来都来了，你就这么走了多没趣。”
“什么叫来都来了。”周羡青说，“我就要及时止损。”
“不要嘛。”陈京拉着他的胳膊，软磨硬泡，“你怎么能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小青青，你不是这么心狠的人，我知道。”
“……”周羡青屈服了，“再过半小时我们就走。”
“行行行。”陈京满口答应，“半小时，不用你催我，我主动走。”
周羡青这才重新坐了下来：“好，你说的。”
陈京和一个服务员聊得起劲，周羡青一个人百无聊赖，默默地低头啜着被陈京嗤之以鼻的橙汁。
隐隐觉得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纳闷地抬头寻找，果然看见不远处一个男人正盯着他看，见他看过来，面无表情地举了举手里的酒杯。
周羡青疑惑地皱了皱眉，那男人却端着酒杯，径直朝他走了过来，主动开口：“你好，你是周羡青，对吧。”
“你……好。”
谁啊？
陈京也转头看来：“嗯？羡青，你朋友？”
周羡青有点懵：“啊……那个……”
男人自我介绍说：“我叫付景松。”
周羡青在大脑里拼命搜索了半天，确定自己确实不认识这人，很是困惑于他怎么能准确地叫出自己的名字。
陈京自来熟地打招呼：“你好你好，我叫陈京，也是周羡青的朋友。”
付景松却说：“说不上朋友，我不过和周羡青有一面之缘。”
“嗯？”陈京困惑地推了推周羡青，“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周羡青想。
“你问他他也不会记得的。”付景松说，“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
“！”陈京大惊，“这么刺激？”
“嗯。”付景松竟然一本正经地点头承认，“他玩密室逃脱被吓昏了，正好被送到我工作的医院。”
“噗。”陈京忍不住笑出声，“小青青你还有这种离谱的经历呢。”
被这样一提醒，周羡青也记起了那桩丢脸事，面露尴尬：“我是缺乏睡眠，精神紧张，不是被吓昏的。”
“你朋友当时可是急得要死。”付景松着重强调了朋友二字，又看看陈京，“你们没一起来？”
眼神意味深长，显然误会了什么的样子。
周羡青想辩解，又不知从何说起，说多了反又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只好说：“他有事，我只是陪陈京来的。”
“这样啊。”
“对，就是这样。”周羡青胡乱地点头，说，“陈京，有半小时了吧，我们该走了。”
“诶？哪里有半小时了。”陈京看了一眼时间，不情愿走，“你怎么不守诺言呢。”
“走吧。”周羡青催促他，“我想回家了。”
“好吧……”
付景松说：“我也要走了，跟你们一起吧。”
三人在酒吧门口分开，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客套着说有时间约饭。
“唉——”陈京长长地叹气。
“你又叹什么气。”周羡青没好气地说，“酒吧我也陪你来了，八成会被你写进小说里的丢脸的事也被你知道了，你还叹气。”
“我叹气是因为——”陈京遗憾地说，“怎么帅哥都喜欢男人。”
“……无聊。”
好不容易回了小区，周羡青没什么精神，脚步匆匆，只想快点回家睡觉，陈京在他身后，隔着一小段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走快点好不好。”周羡青回头说。
“那么着急干吗，明天不是周日吗？”陈京无辜地说，“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晚嘛。”
周羡青心头一股无名火，拧着眉毛看了他一会儿，泄气地叹了口气，放慢了脚步。
“你干吗啊，羡青。”陈京追上来，问，“这一整晚你都显得特别烦躁，是谁惹到你了？——哦，是不是被我说中了，沈嘉树今天没理你？”
“关他什么事。”周羡青嘴硬。
“承认又不丢人……”陈京压根不信他，小声嘟囔，大步走到了前面。
周羡青没说话。
沈嘉树确实没理他，不知道在忙什么。
可能会带着程彻四处转转？还是要带着他找住处？
他低着头，边走边胡思乱想。
快到楼下时，陈京突然叫他：“羡青。”
“嗯？”周羡青随口应了声，迟迟没等到陈京的下文，便纳闷地抬头看去。
在单元楼门口的台阶上，一个熟悉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不知道等了多久。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了过去，沈嘉树就在跟前，声音却远得像从天边飘过来的：“我上楼去敲门，家里没人，想着先在这里等一会儿。”
“我跟陈京出去了。”
沈嘉树笑了笑，还没开口，陈京先做了个打断的手势：“等等等等，先暂停一下啊，您两位要不上去谈比较好？”
回到家后，陈京很自觉地让出了空间，自己回屋去工作。
周羡青看他迫不及待地溜走，有点尴尬：“还是去我房间吧，嗯……你要喝水吗？”
“不用了。”沈嘉树说，“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一会儿就回去了。”
“哦……”
“出去玩了？”
“对。”周羡青点头，“他要搜集素材，非要我陪他去酒吧。”
沈嘉树微微皱眉：“喝酒了？”
“没有。”周羡青说，想了想，又有点赌气似地说，“就是喝酒也没什么吧，我又不是未成年不能喝酒。”
“我只是担心你。”沈嘉树低声说。
“……我没事。”周羡青抿了抿嘴，看看沈嘉树，还是忍不住问，“你学弟呢？你不用陪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