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堡垒
罗刹又举起手,向防护栏锤去,不锈钢的栅栏已经扭曲变形,眼看就要被打破。
林远闭上双眼,在极度惊吓中举起双手防御。
过了一阵,林远迟迟未听见下一击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发现罗刹的拳头竟被阻挡在空中。
林远以惊恐双眼看向普慈,普慈走过来对他说:“你先镇静一下,”随后一条金色绳索顺墙壁爬上窗口,将罗刹压制住。林远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急促呼吸,汗液湿透了他的冲锋衣。
等他缓过劲来,普慈蹲下来对他说:“这是一个机会,你得试试自己的程度。”
林远明白他说的意思,他缓缓站起来,像刚才那样向罗刹举起双手,“罗刹的弱点是什么?”
“心脏,和人的位置一样。”
林远合拢五指,掌心朝里缓缓合拢,相距三厘米时,罗刹开始发出哀嚎。
两厘米,罗刹的叫声更加凄厉。
一厘米,罗刹不断挣扎,以头部撞击墙体。
嘭!林远双手合十,他抬头看去,罗刹的左胸被压扁,紫色的血液从胸口炸开,正从防护栏上滴落,每一滴都被他挡在空中。
林远如释重负,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力量。
普慈平静地掐诀引火烧了尸体,转身走到出神的林远身边,说,“以你刚才的实力,大约能与它打平。”
“我能和它打平?”
普慈点头,“而且,你现在的实力应该有所增加。”
“为什么?”林远抬起头问。
“从消灭第一只罗刹开始,我发现,每杀死一只,我体内灵力都会有所增长,所以我猜想你也是一样。”
“这样吗?”林远盯着双手,若有所思。
“下次你可以多留意下体内,或许会有什么发现。”普慈把林远的包从地上捡起来,却发现它的重量惊人。林远注意到普慈惊讶的眼神,笑着接过包后,说:“平时爱健身,力气大了一点。继续走吧。”
走了不长一段路,头上又传来“嘭嘭嘭”的锤击声,普慈他们抬头望过去,浓黑的夜色里,三双红色的眼睛闪烁着。它们应该是被刚才的声音吸引了过来。
不锈钢难以承受罗刹的巨力,纷纷扭曲破损。三只罗刹接连从窗户跃下。两条蓄势待发的金色游蛇在它们落地的瞬间就沿着脚踝爬上大腿,最后一圈一圈将两只罗刹死死捆住。
林远明白普慈的意思,剩下的那只是他的。要活下去,他必须得尽全力去迅速掌握自己的能力。他的右脚向右跨出一步,重心下沉,面向罗刹,举起双臂,十指张开,林远盯着小巷深处的血红眼睛。
一瞬间,那双眼睛与他的距离缩小了一半,罗刹过来了!
林远双手同时发力,如举盾防御。罗刹前进的势头瞬间受阻,随后发出一声怪异的尖啸,硬顶着林远的力量继续迈动双脚。林远感觉自己像块磁铁,面对着不断靠近的另一块,被逼迫得不断后退,他随即侧身,借力将罗刹顺势扔向巷道另一头。嘭的一声,罗刹被狠狠地砸在墙上,林远恢复姿势,双手向上托举,尚未站立起来的罗刹漂浮空中,四肢胡乱挥动,无法发力。林远大口地喘着气,并用右手维持托举姿势,左手握拳,向右手掌心狠狠砸去,一拳接一拳,直到罗刹的凄厉怪叫声消失。
“呼,呼。”林远弯下腰不断喘着粗气,双臂酸痛难忍,但他的眼中却满是兴奋,抬起头去看普慈,发现他已走去巷尾,将尸体焚烧了。蓝白色的火焰在黑暗的小巷尽头无声燃烧,照亮了普慈没有情绪的脸。
普慈悄无声息地回来,“走吧,继续赶路。”
林远觉得刚才普慈像变了一个人。
“普师傅,我有一个问题,”林远若在前面走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转过头对普慈说,“我们杀了罗刹,灵气会获得提升,那如果,罗刹杀了人呢?”
普慈被问住了,想了一会儿,说:“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人杀人呢?”林远还想问,但莫名地没能说出口。
天已经蒙蒙亮。从巷道内可以看见外面朦胧安静的街道,还是宽阔整洁的样子。林远忽然觉得一切如梦,回头看了一眼普慈又回到现实。他指着对面的街道,说:“就是那。”
普慈看见那铺面规模不小,一排卷帘门被漆成蓝色,用黄白色的漆写着“连城汽修厂”五个楷体字。在普慈解决街上的几只罗刹后,他们小跑到汽修厂的侧门,林远说他朋友不上班的话,就在后面休息。说完他轻轻敲了敲门,小声喊道:“金叔,是我林远。快开开门。”说完后,他心里有些忐忑。林远并不清楚金叔的情况,自事情发生后,通信便断了,最坏的情况是他也变了罗刹。
过了一阵,门内传出门锁转动的声音,但却并未立马打开。林远看了普慈一眼,普慈回以点头——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攻击的准备。
厚重的铁门被推开一条缝,普慈和林远相继往后退了半步。普慈见到一个人的眼睛从门缝里观察他们,看见林远后,里面那人把门打开一半,让他们赶紧进去。
进门之后,普慈见这人身高约一米七,圆脸大眼,长耳短鼻,寸头长须,身材偏胖,穿着黑色短袖和长裤,看起来一副和善的样子。
“金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林远紧紧握住金叔的手。
金叔也很激动,:“小远你也没事啊,这么远你怎么过来的。对了,这位是?”
林远想起忘了介绍普慈,于是说:“他道号普慈,叫他普师傅吧,我能来这多亏了他。”
“是嘛,哈哈哈哈普师傅快请坐,”普慈忙推辞到:“我当不起师傅,叫我普慈就行。”
他右手放在普慈右肩上,左手为普慈和林远指引方向,“我大名叫谢阿金,看你年龄小,和小远一样叫我金叔吧。”
绕过摆满货架的昏暗仓库,一辆黑色的越野吉普停在前面,车头撞得凹陷进去,挡风玻璃也碎了一块,满身划痕,金叔看了眼它,说:“昨天我开车去超市,刚把东西放进后备箱,抬头一看,广场上人哗啦啦倒了一片,我tm以为美国鬼子投毒气弹了,钻进车里就打110,打了五六次,占线占得妈都不认识了。刚撂下手机,一怪物就扑我车头上,那怪物劲真大,一撞给我车干退半米多。我吓坏了,一脚油门给它撞一边去。”
进了房间,里面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
“昨天不到处不消停嘛,我见她俩在街上确实没地方去,就顺带捎回来了,”金叔指着这俩人,对林远和普慈说,“大家相互认识一下吧。”
林远先说话:“你们好,我叫林远,律师,26岁。”
她们看向普慈,普慈行了一礼:“普慈,道士。”
“许清如,法官助理,25。”说话这位头发微黄,穿着淡紫色上衣和深灰色牛仔裤,梳着马尾,鹅蛋脸,颧骨稍高嘴唇偏薄,画了淡眼妆,鼻梁瘦挺,双眉弯细,隔着一幅细框眼镜仍能看出她双目含锋,整个人看起来稍显凌厉。
“你们好,我叫吴歌,学生,19岁。”她的声音很小,留着黑色长发,额前梳齐刘海,脸型稍圆,双眉较前者更加自然,双眼大而有灵,顾盼有辉,鼻梁稍低,嘴唇偏小但似无血色,穿着白色衬衫和蓝色半身裙,看起来清新柔和。
“哈哈哈哈,这样多好,这样,我也再介绍一下自己,”金叔往房间里走了两步,接着说:“我叫谢阿金,今年43,是这个店的老板,你们都比我小,叫我金叔就行。我们呢,误打误撞聚在了一起,后面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希望大家能齐心协力,度过难关,哈哈哈哈。对了,这大早上的,我去给你们拿些吃的喝的!”金叔一步两梯地向二楼跑去,笨拙的动作看起来颇憨厚。剩下四个人,普慈垂着手,木头似的站在门边,吴歌似乎有些愁绪,垂目看着地面,许清如倒显得自然多了,林远问她:“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说实话,还没想好。目前我们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如果还是昨晚那样,就是出不去的。待在这里,目前看来算安全,但食物有限,如果耗尽之后,救援没有来,还是得困死在这里。你们从外面来,应该了解外面情况如何?”许清如抬起头,看向林远。林远忙看了看普慈,普慈把头转向另一边。林远一看见她,就想起在法庭上被法官杵的日子,他长吐一口气后,对许清如说,“抱歉,我带来的是坏消息,”吴歌也把头抬起来了,林远见她眼眶泛红,大概不久前哭过。林远把普慈的话,以及来时的遭遇转述了一遍。林远讲到一半,吴歌把头埋到许清如肩上,压抑着哭声,但她紧缩的肩膀仍不免时而抽动一次,许清如轻抚吴歌的后背,轻声安慰,但自己也不免红了眼睛,仰头止泪。林远的情绪随之低落,找了个椅子坐下。
金叔端着热汤,包袱里装着五个罐头从楼梯下来:“哈哈哈大家趁热吃啊,别跟我客气!”当他把东西放到茶几上,才发现众人情绪不对,“怎、怎么了这是?”他转头望向林远,“小远,你们怎么回事?”
林远打起精神,大致转述了一遍。
金叔听后,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回过神来,他拍拍手,打起了精神,说:“没事儿,要真像小远说的那样,我们更得好好儿活着,活得高兴,不然不白费了?快,吃完我给你们看个好东西,保我们短时间不用为食物担心。”说着,他取了一个罐头递给林远,“来小远,吃,味道挺好的。”“普师傅,你也吃,接着。”普慈接过他扔来的罐头,“哎呦不好意思,你能吃这个吗,要不我给你换个?”普慈摇摇头说:“没事。”吴歌和许清如也接过罐头吃起来。
金叔一边挖着罐头里的肉,一边眉飞色舞地说:“待会儿你们见了我那宝贝,肯定吓一跳,哈哈哈哈。”
“金叔,你说的那是个什么东西啊?”林远问。
“先吃饭,一会儿就知道了。”
“还保密。”
吃过饭后,金叔带着他们四个走出房间,穿过昏暗的店里,来到一个卷帘门前。金叔在门前蹲下,拽住卷帘门铁把手,狠狠一抬,
“哗啦啦啦”
卷帘门升起来,林远见到门内之物后,睁大眼睛,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