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复仇之焰（8）
“嗯？”，密室之中，蒲察离满盯着眼前的密令，有些不解，“高帧昨日逃走的消息，为何要透露给高永昌？这样不就打草惊蛇了么？”
他紧皱着眉头，虽然不解，但这的确是完颜希尹的手令，上面的契丹文的确是他的字迹。
现在的女真，没有自己的文字，基本传令靠吼，连阿骨打都是配了几个专门传令的人，带着他的金牌去各地传到旨意。
像完颜希尹这样女真中少有的文化人，倒是能写契丹大字。
“大人，可有吩咐？”，高则汉站在一边，见蒲察离满神色不对，主动上前问候。
蒲察离满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只是那高帧逃走的消息，不用再捂着了。”
“这大人，前些日子可是您策反的他，为的就是关键时刻放出消息，动摇渤海军心的。”，高则汉脸色微微一变，废了那么大劲才策反的高永昌老兄弟之一。
他们调动人力掩盖消息，本来是打算隐瞒五天左右的。
“不用管，上边的命令，我们执行便是，想必郎君们要提前拿下辽阳府了。”
“可胡沙补大人还在辽阳府内作使者，需要我们去知会一下么？”
蒲察离满犹豫了一下，“不用，郎君这样命令，想必是早已有对策，再说胡沙补大人那里，戒备森严，贸然前去接触，容易暴露。”
“是，大人！”
当天晚上，高永昌的老兄弟高帧家人去楼空的消息，瞬间传遍了辽阳府，这引起了不少人的恐慌，辽阳内瞬间人心惶惶。
“废物！”，高永昌在大殿里疯狂的发泄，把周围能砸的一切都砸了。
高帧的离去，不止是动摇军心这般简单，这说明他们的守卫也出现了问题，里边绝对有一个内鬼！
“到底是谁呢？”，高永昌脑海中，一张张熟悉的脸快速的划过，他的老兄弟，信任的部下，每一张脸都有极大的嫌疑。
只有一个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去怀疑过，那就是他现在最大的谋主，徒单明。
“陛下！徒单明求见。”，一个内侍壮着胆子，战战兢兢地通报到。
“快让他进来！”，此时的高永昌也顾不上语气是否妥当。
徒单明似乎也有些“着急”，连脚步都不似前日里的沉稳。
“陛下！现在情况比较危急！”
高永昌急忙走到他面前，“贤弟计将安出？”
“陛下，高帧一去，女真大军必定不日便会到来，为今之计，只能严格控制各个城门，还有”
“说下去！”，高永昌现在可顾不得那么多，把辽阳府保住才是正理。
“控制剩下的几位老大哥！”
“好！”，没有犹豫，高永昌几乎是立刻答应，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得有个人推他一把，不能让自己背这个不能骂名。
徒单明走后，高永昌在殿内处理公务，突然想到了什么，“来人！”
“陛下！”，一个内侍走了进来。
“去，让我的亲卫，把金国的使者全部杀了！”
“是！”
内侍得令后，正在驿馆吃饭的胡沙补，突然被一群全副武装的渤海士兵抓住，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压到了河边，一刀给结果了。
到死，胡沙补都不明白，为何这高永昌提前翻脸。
辽阳府内，当“宵禁后外出之人，直接处死”的命令下达后，城内的人更加惊慌。而高永昌几个共举大事的兄弟被圈禁的消息传出，城内的渤海贵族对高永昌只有失望。
虽然是徒单明执行的此事，但谁人不知，没有高永昌的命令，徒单明一个谋主，怎么敢圈禁这几位？
这番操作之下，辽阳府变得出奇的安静，好似那暴风雨前的沉闷，让人心中不安。
而始作俑者徒单明，或者说蒲察离满，此时正悠闲的喝着茶，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者。
这老人布衣幞头，完全是一个老儒生的模样。
“杨大人，上次说的事情，您考虑的如何？”
蒲察离满说完，嘬了一口热茶。
“小家伙，我不做官好多年了，别叫我大人。”
“可高永昌封你的官衔又没有撤销，称呼您大人没错啊！”，蒲察离满故作疑惑，这让对面的老者哭笑不得。
“我杨朴虽不是什么经天纬地之大才，但也绝不会在高永昌这鼠目寸光之人手下做事！”
“听老大人一席话，晚辈只感觉醍醐灌顶，好似脑中什么被打通一般！”，蒲察离满的马屁好像不要钱一般，一个劲儿的向外吐。
“停停停！”，杨朴实在受不了，制止了他，“老夫什么都没说，你就不要乱捧我。”
接着，杨朴神色一变，“再说了，我说高永昌鼠目寸光，还不是因为你，徒单明！”
“哦？这是何意啊，老大人？”
“你布局近一年，一步一步获取高永昌的信任，撺掇他自立，扰乱了辽国在东京道的部署。
刻意引导他劫掠契丹人、奚人，让他失去民心。
劝他招降曷苏馆女真，给金人落下口实。
而今又劝他圈禁一同举事的老兄弟，让他变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杨朴逐条将蒲察离满的行为和动机说出，最后眼神灼灼的看着他，“现在又劝我投降女真人，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这个不重要！”，蒲察离满笑了起来，只是那笑意中，有着不为人知的迷茫，“重要的是，杨大人你得知道你是谁。”
杨朴眼前一亮，想要听听眼前的小家伙能说出什么话来，只见蒲察离满不急不慢问到，“你是渤海杨氏的族长？还是沽名钓誉的杨朴？”
“哈哈哈哈哈！”，杨朴大笑起来，笑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一脸正色的看着蒲察离满，“小家伙，要老夫怎么做？”
“嗯？杨朴要入朝为官？”，高永昌有些惊讶的听着徒单明的禀告。
“是的，陛下，臣也有些奇怪，这杨朴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来，莫非他有什么问题？”，徒单明一副怀疑的神色。
“贤弟！不得如此！杨先生乃奇才，入则为相，出则为将，而且他是我渤海大族杨氏的族长。他出仕的消息，必定能安定我渤海国民心！”
“这位杨大人如此了得？”，徒单明脸色写满了“难以置信”。
高永昌见到这个反应，也是很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贤弟，以后切勿小看了任何一个人！”
“陛下教训的是！”，徒单明低头称是，嘴角露出一丝无人察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