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复仇之焰（7）
“大人！”，方才还神色倨傲的掌柜，现在竟然跪在地上。
“起来吧！有个消息，你赶紧带给郎君！”，说着，微胖身形将怀中的一个小竹筒，交给了他。
“小的领命！”
“高身形！”，微胖身影突然发话。
掌柜身形一抖，急忙回应，“小的在！”
“这里的任务快结束了，你尽快把资产藏好，郎君们不日便会拿下这里！”
“是！谨遵冥火令！”
原来这个微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完颜希尹任命的野火司第二人，冥火蒲察离满！
“高则汉，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前往大宋？”
“大人，小的愿往！”
蒲察离满看向他，也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不由得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抓紧时间，和你的家人好好告别，这次任务，时间可不短呢！”，蒲察离满对他说到，也像是在说自己。
“是！大人！”
“今天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么？”，蒲察离满翻着桌案上的记录，漫不经心的问他。
“大人，最近酒楼内权贵，都在讨论前些日子的屠杀事件，以及徒单明！”，高则汉毫无感情波动的汇报。
“有哪些值得注意的人么？”
“有，就在隔壁这间。”
“嗯？”，蒲察离满抬起头来，“有什么特别之处？”
“其中一个是辽阳府汉人豪强曹孝才，不过小人觉得奇怪的是，有一个是从苏州那边过来的。”，高则汉如实回禀。
他所说的苏州，不是现在江南的那个，而是辽东半岛的金县，在辽国被称为苏州。
“打开暗格，让我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高则汉得令，将墙上的一块夹层砖取了下来，蒲察离满附耳，隔壁房间的对话清晰可闻。
“大兄！你还没下定决定么？”
高则汉在一旁向蒲察离满解释，“这个声音便是那个苏州来的人。”
“兄弟，我在这边这么多的家产，你让我怎么忍心放弃，和你一起去那你不拉屎的高丽！”，不一会儿，传来曹孝才略微痛苦的声音。
“大兄，你糊涂啊，怎么不懂我的意思呢，高丽过去能有什么发展，我不过是借个名，去大宋啊！”
屋内传来酒杯掉到桌子上的声音，“这”，曹孝才显然是有些震惊，“大宋？”
“大兄，大宋可比大辽富庶不止十倍，我们当然是去大宋。”
“可那里人生地不熟，我们拖家带口，如何存活？”，曹孝才明显顾虑。
“大兄，你觉得，宋人会不会对辽东地区的情报感兴趣？”，另一个人幽幽的说道。
曹孝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们过去以情报为投名状，换取一个在大宋的生存之地？”
“正是如此！”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很显然曹孝才内心在天人交战，另一个见状，再次加码，“大兄，高永昌屠戮无辜，早已失去了民心，败亡已成定局，不是败于辽国，就是败于女真。”
见曹孝才听着，他继续劝到，“我曾听闻，那女真残暴无比，每拿下一城，必定会洗城！”
听到这里，蒲察离满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但转瞬即逝，调整好心态，他继续听对话。
“大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去搏一把，大宋一向待南归之人宽厚，我早有耳闻，不如趁此机会，我们兄弟去闯出一片新天地！”
话说到这里，连蒲察离满都觉得这人说的有道理，而曹孝才更是当即下定了决心，“好！听你的！”
“你找好船只船夫了么？”，曹孝才向他确认。
“当然，不过说的是前往高丽，咱们中途加钱再换目的地就可以了！”
听到这里，蒲察离满关上了隐秘窗，沉思了片刻后，对高则汉一笑，“你会开船么？”
确定好前往大宋的曹孝才一行人，发生了一些变故，原本要出海的船家却临时改变了主意，原来是渤海国朝廷下令不得出海。
正郁闷的曹孝才在天一楼喝酒，却不料掌柜和他攀谈起来，几次交流，二人熟络后，曹孝才便在一次酒后说了这事儿。
而掌柜听后，表示也想一起同前往，并保证可以安排好船只船夫，于是双方一拍即合，约定五月下旬出发。
黄龙府西南方的通州，希尹正在房内阅读一条密报，“高永昌已失民心，辽阳府可取”
他看完后，将其放入竹筒中，交给其他文书保存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便前往拜见阿骨打。
“都帅！”
“希尹，有什么事么？”
“辽阳府传来密报，高永昌滥杀无辜，已失民心，可以夺取辽阳府！”
阿骨打眉头微皱，“但这是他们的家事，渤海与我女真同源，贸然攻伐，师出无名！”
“都帅，3月下旬的时候，高永昌迫使曷苏馆女真投附！”
阿骨打笑了起来，“那这样，就是我的家事，高永昌着实可灭！”，一大一小，相视一笑。
五月，阇母得阿骨打口诏，高永昌压迫曷苏馆部女真降附，其心可诛！命其为统帅南下攻伐整个东京道，宗翰为副统帅，希尹为监军。
辽军张琳未作防备，直接被从咸州南下的金军打的措施不及，沈州在一夜之间丢失，张琳狼狈逃回中京。
高永昌欣喜若狂，对于女真神兵天降，表现出了极大的欢迎。
然而，接下来的事态，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金人先是带着大军前来，一路攻城掠县，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高永昌瞬间明白了金人的用意，他急忙下令辽东各州县，集结兵力在辽阳府，对各个城门戒严，加紧布防。
为了争取时间，高永昌在徒单明的建议下，派人向阇母表示自己愿意归降。
阇母等人在沈州驻扎，此时的帅帐中，几人正在议论此事。
“宗翰、希尹，你们怎么看此事？”，阇母看着桌子上高永昌献上的渤海国金印，以及银牌五十块，颇为意动。
“大帅，我觉得可以派人联络看看！”，宗翰应声，而希尹却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看着他。
“嗯，我也正有此意！”，阇母本身就倾向于能不动刀子就不动，刚打完辽军，将士比较疲乏，而且现在他们女真士卒的性命可宝贵得很！
“那派谁去合适？”，阇母问他。
“胡沙补可往！”
阇母点点头，胡沙补的确是两军阵前来往的好手，最初阿骨打举事，就是此人前往辽国交涉，顺带刺探军情。
就这样，两人三言两语，定下了应对之策。
夜晚，希尹帐内，宗翰二人正在对饮，但希尹的脸色却是不太好。
“宗翰，为何要这样做？”
“什么事情？”，宗翰吃了一口肉，语气有些平淡。
“为何不说冥火的情报，高永昌是假意投降！为何要扣下知情的渤海人高帧？”，希尹拔高了语调。
“急什么，时机到了，自然会说。”
“时机？你在等什么时机？一个能让高永昌替你杀了胡沙补的时机？”，希尹似乎有些生气，但一向沉稳的他极力压抑着怒火， “宗翰，你是不是还没有忘？”
宗翰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若你还是我的兄弟，就帮我，不要多问！”
说完这话，宗翰站起身来，离开了希尹的军帐。
军帐之中，希尹久久未动，但胸口的起伏，表明他此刻的内心并不平静，他端起一杯酒，敬向空荡荡的对面，“我当然是你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