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暗流涌动（3）
蔡鞗今天心情很不好，先是在赌场上，输了一笔钱，而后又被赶来的宅老通知要去参加一个什么“拍卖会”？顺带着把父亲的教训带到。
带着不爽的心情，蔡鞗坐着价值不菲的马车，向着清风楼出发，一路上，不少路人投来了艳羡之色，蔡鞗闭目养神，对于车外的眼光早已免疫。
宋朝十分缺马，在唐代常见的马车，在宋代变为了牛车。而马车上的马，大部分都是驽马，即下等马。原因在于大宋丢失了阴山以南最重要的一个养马之地-河套平原！
自宋太宗开始，夏州刺史李继捧献出银夏之地，但其弟李继迁不服，开始纠集党项人，常年反宋，朝廷反复征伐多年，一直未能抓获李继迁。
直到真宗即位，朝廷不堪边扰，决定放弃银夏地区，而李继迁也见势称藩。但李继迁此人，野心极大，趁宋军不备，拿下了凉州，西边战事再起，直到李继迁身亡，其子李德明才奉表臣服，宋和党项迎来了三十年之久的和平！
然而李德明之子元昊即位后，开始去汉化，建立西夏，宋夏开始连年征战。但由于三十年不习兵，北宋西军战斗力下滑严重，士兵无斗志。结果在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三场大败，丧失了五万多士卒。
后又因辽国介入战事，威逼宋庭，宋仁宗无奈之下，答应增加辽国十万岁币，而西夏方面，几次大战也损失严重，双方无力再战，最后在辽国的撮合下，李元昊接受了北宋册封的西夏国主，同时仁宗花钱消灾，给了李元昊每年十三万匹娟、银五万两、茶两万斤的岁赐。
自此，北宋彻底失去了河套！虽然后世将丢失养马之地的责任算在了仁宗头上，但实则这个问题是从太宗开始就没有解决，真宗让其恶化，直到宋仁宗时期才彻底爆发，最后屈辱的结果也是后世众多网友诟病宋仁宗的一点。
而后北宋石如何解决战马的问题呢？第一个大的来源就是靠买马，比如辽国境内，独立性极强的西北路招讨司，地处内蒙古大草原，是辽国的重要产马地，经常私下和大宋交易马匹。当然，西夏也卖。
另外一个来源就是自己养马。先是王安石变法，用“保马法”替代牧监制度养马，以前的牧监制度，官员腐败，效率低下，坐拥五六万顷地养马，一年出马一千六百匹，其中战马仅二百五十六匹，牧马监岁耗五十万贯，而产出的马价值仅仅三万多贯！
而“保马法”即国家出钱，由会养马的民户去养，最后长成后，朝廷按价值收购，效果是十分显著的。以宋神宗效仿王安石，亲自改革的“都保养马法”为例，仅五年各地产马六万匹！年产一万二千多匹！
但最后这些变法全部被司马光罢废，又改回了效率低下的牧监法！虽然大多数牧监养马十分拉胯，但宋夏边境的府州，产出了不少优良战马，因为其与西夏接壤，常年征战，对于战马十分重视，并且府州也是产马的良地！
蔡條这匹马，就是从那里产出的优质战马！这也是街边路边投来羡慕之色的主要原因！
不一会儿，马车便到了清风楼，蔡攸慵懒的踏着下马石走下马车，在宅老的带领下，来到了清风楼中的宴会厅。
宋代开封城这些大酒楼，是和后世一样，有办婚宴酒席的场地的，而且可以请”四司人”帮助你布置场地，道具，想要什么应有尽有，“四司人”的职责包括后世婚宴公司的业务范围，但范围会更广一些。
本次的拍卖会，便是尹姝请的“四司人”负责，同时按照自己的要求定制的。
一走入会场，蔡鞗便觉得有些新奇，清风楼的宴会厅他也来过，里面都是饭桌这些，而今天的场地，却是不一样，进入会场，便是搭的一个舞台一样的地方，而在对面，是如同阶梯般的座位，有点像瓦子里表演戏剧的座次。
而在舞台正中，是一个像说书先生一般的讲台，但看上去有些不一样，而在旁边，又是一个展台，暂时还没有东西放在上面。
一入门，便有门童高唱，“鲁国公府到！”
会场内正在交谈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而后挨个向前，簇拥着蔡鞗，一脸谄媚！
平日里，蔡鞗在家就是被人嫌的存在，被蔡京看不起，被哥哥们鄙夷，甚至被晚辈说闲话。当然，府外也有怨言，被他一概忽略，反正不止对他批评，连自己老子都是没什么好风评。
但今日，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簇拥，有不少官宦家里的宅老和晚辈，都围在身边说着好话陪着笑，一时之间，蔡鞗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的晕头转向。
之前在青楼被簇拥，身边的人不能说是百分百狐朋狗友吧，但至少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这群人的质量和那些人的质量可是天差地别。
俗话说，宰相门前三品官，说的就是宅老。那自己周围这么多宅老，那不是好几个三品大员在巴结自己！
一时间，蔡鞗有些飘飘然起来，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众人围上来，主要是给蔡京的面子。
上元节大相国寺赐宴，特邀蔡京的消息，为各个大臣们知悉，这背后透露出陛下对蔡京的宠信外，还暗示着将来某一天，会重启蔡京！毕竟，大相国寺赐宴，可是只赐给执政的！
从众人的簇拥中来到了自己的位置，蔡鞗心旷神怡，转头一看，座位上，竟然是摆着一盏酒，还有一个带号码的牌子！环视四周，似乎每个桌子上都摆着一盏酒。
看了看自己的位置，是处在最佳的观赏位置，不由得舒心了很多。而台上，已经出现了一位漂亮的小娘子，此人，正是尹姝！
尹姝站在台上，丝毫不怯场，目光迎向在会场众多贵人，“各位大人们！奴家尹氏有礼了！”，说完优雅的施了一礼。
“奴家是醉仙酒行的东家，也是本次拍卖会的主拍人！”，尹氏顿了一下，会场众人有些惊讶，醉仙酒行的东家竟是一个女子！
“什么醉仙酒行？”，宋朝阳一脸疑惑的看着尹二，尹二回到，“殿下，为了此次拍卖会，也为了此酒的名声，妹妹将酒行名字改为了醉仙酒行！”
宋朝阳了然，没想到尹姝办事如此谨慎！
“能邀请到各位大人，是我们醉仙酒行的荣幸！”，尹姝再次鞠了一躬，“本次举行拍卖会，实属无奈之举，我们醉仙酿造不易，同时需要供给大内，所以外流品不多，故采用拍卖这样新奇的方式，还请各位大人们见谅！”
这番话，说的实在巧妙，先是说了醉仙的不易，再扯上皇帝这张虎皮，最后再诚挚道歉，让众人也无可指摘，会场内众人也是连连点头，都是老人精了，这些意思还是能明白的。
“虽然请柬中附有拍卖会的规则，但小女子还是为大家再次讲解一番，希望诸位大人们不要嫌小女子啰嗦！”
“尹娘子说便是了，我们这些老家伙，头脑不中用了，看的糊里糊涂的，让美丽的小娘子再讲解一番，何乐而不为呢！”，一位老者调笑道，其他参加的宅老也是跟着笑了起来，会场中，来参与的大多也是宅老！
“谢谢各位长辈的体谅！那奴家就为各位讲解一番…”，说着，尹姝便开始讲解起来拍卖会的规则，众人在她详细而生动的讲解下，逐渐明白了该如何操作。
蔡鞗此时也明白了，自己桌上的号码牌是做什么的，举牌就是加价，每次加价的金额是固定的，看商品而定！
“为了让各位对醉仙有一定的了解，我们酒行虽然存货不多，但也是尽力为各位沽上一盏酒，各位大人们可以试饮一下桌上的酒，看看醉仙，是不是配的上官家的夸赞！”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桌上的这杯酒，竟是醉仙！一时间，众人开始陆续端起酒杯，有些行家，先是闻，而后浅尝，最后才饮下一口。
“好酒！”，率先给出评价的，是蔡鞗，作为常年混迹娱乐场所的他，阅酒无数，这一口酒闻，他就知道不凡，喝了之后，才觉得果然如此！
“喝了这酒，其他酒再无滋味！”
“我觉得此酒过烈，若是再淡上两分，便是合适的”
“这酒，果真是醉仙！”
各种各样的评价充满整个会场，但无一例外，都是认可此酒的品质，宋朝阳在一旁听着，心中更是大定。
“各位大人们，不知这酒，可对的上官家的评价！”，尹姝见会场气氛热烈起来，决定再加一把火。
枢密使郑居中家的宅老拱了拱手，“尹娘子，陛下的评价，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试，此酒果真名不虚传，今日，说什么我也得拍到两坛，带回给我家大人！”
“老许，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别人尹娘子都没说怎么拍，你就拍两坛，那让在场的诸位，不有些要白跑了么！”，刘正夫家的宅老揶揄到，众人都笑了起来，一时间，会场气氛又活跃了几分。
眼见气氛正酣，尹姝开始了拍卖会，这次的拍卖会，尹姝将酒做成了礼盒套装拍卖，一个礼盒里边有两瓶高度的飞天醉仙，两瓶低一点度数的金鼎醉仙，以满足不同人群的需求。
每套起拍价就是二十贯，这个起拍价格，是市场上名酒的三倍左右，但在场众人都觉得没什么问题。
每次举牌加价五百文，但往往被尹二和宋朝阳这两个托儿举上一两次牌，成交价一般就在三十五贯左右。
众人也在这种面子竞争的心理下，开始上头。但不久，宋朝阳便发现问题，只要每次蔡鞗举牌，都无人敢举，成交价往往就在二十一贯左右。
而执政们宅老举牌，其他人都不敢举，任由他们竞争，成交价往往在二十五六贯左右。
然后是宦官们举牌，比较激烈，成交价往往能在三十贯。只有豪商们举牌，竞争最为激烈，基本能达到四十贯以上！
“看来以后，还是得加强拍卖场的私密性，这样才能大幅度提高拍卖价！”，宋朝阳在一旁总结经验，顺便对本次拍卖过程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