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暗流涌动（2）
三天的时间，在尹姝的忙忙碌碌中，转瞬即逝。她觉得时间有些不够用，虽然宋朝阳已经交代了大致的运作方式，但其中的细节却不少。
比如如何安排座次，作为拍卖师的详细流程，以及需要提前准备自己所说的话，种种细节，让她焦头烂额，以至于三天时间到了，仍觉得有很多疏漏没有完善，
但箭在弦上，已经是不得不发，这一天，宋朝阳带着尹二出宫，顺便还邀请陈负九坐阵，避免一些意外的情况。
而他们三人，则是以竞拍者的身份进入。
“九哥儿，洒家见你武道没有寸进，这是怎么一回事？”，三人坐定后，陈负九不满的问到。
宋朝阳幽怨的看着他，“陈大哥！还不是因为你开出的天价药浴方子！！”
听到这话，陈负九尴尬一笑，“这也不能怪洒家啊，洒家以前也不知道！不过你一个皇家贵胄，这点儿钱应该难不倒你啊！”
“陈大哥！实话给你说吧！我们未成年的皇子，空挂官职，是没有俸禄的！而且，我习武一事，是绝对不能让我母亲知晓的！”，宋朝阳只能如实相告，免得陈负九认为他不努力。
“啊！也就是说你一个铜板都没有？”，陈负九有些被刷新三观，突然又问到，“那你付给洒家的月料钱？”
宋朝阳一脸笑意的看向尹二，只见尹二向陈负九拱了拱手，陈负九瞬间秒懂。
“九哥儿，你这样花人家钱不好吧！”，陈负九有些疑虑。
宋朝阳笑了笑，指向拍卖台，“所以，我才搞出这个酒来赚钱啊！”
“这个酒是你弄出来的？”，陈负九大惊，他没想到，最近京城热议的“醉仙”，竟然是自己的学员弄出来的。
“不止这酒，这拍卖会，也都是我提议，然后尹二和他妹妹实施的！”
陈负九看向尹二，只见尹二点了点头，“陈大哥，没错，这些都是殿下教我们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陈负九不由得重新审视眼前的九皇子，“你们皇家，都是这么早慧的么？”
“那倒不是，我家殿下的本事，就算是定王这些成年皇子，都不一定比得上！”，尹二发挥了他快言快语的风格。
陈负九这才松了口气似的点了点头，“那就对了嘛，我还以为都似你这般天赋异禀，要是都像你这般厉害，这大宋天下，怎么会被治理成这般模样！”
“陈大哥，我看这开封城，百姓生活也算安居乐业，有你说的这般严重么？”，宋朝阳此时也有些疑问，就他在京城所见，百姓生活可能没有后世那般丰富多彩，但衣食无忧应该不难做到。
陈负九叹了口气，“开封城，可是大宋中心，自然是繁华的，底下的百姓，就比如说我们陈家街的租户，靠着这些权贵手中漏出的“汤汤水水”，就能不愁肚子，每到新年，还能添身衣裳！”
“可九哥儿，你有去开封外边看过么？”，陈负九幽幽说道，宋朝阳也是沉默无言。
“十二年前，我刚下山，遇到我大哥，你可知，一场旱灾，就有可能导致一个地方百姓变为流民，地方的豪户破产么！”
“这天下，有田产的普通百姓过的一日一餐，最多一日两餐的生活，整天在地里耕作，为了不耽搁农时，还要想办法付朝廷的免夫钱，那些没恒产的佃户们，更是凄惨！”
说到这里，陈负九咬牙切齿，“那些狗日的小吏，就在农忙时来征民夫，就是算准了他们不得不给钱，于是有钱的被掏空家底，没钱的就被逼着去借高利贷，慢慢的还不上，就拿田产抵押，最后沦为无恒产的客户！或者投献土地到权贵名下！”
“京东路诸县，这种情况太普遍了！地方官吏豪绅勾结在一起，逼主户变卖田产，沦为客户，再变为豪门佃农，百姓们两代才开垦出的土地，两月之间，田产到了豪门头上，自己还成了豪门的佃农！”
“你说说，这狗皇帝做的好么！？”
听到陈负九的话，尹二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吓得亡魂直冒，看向四周，还好离拍卖会开场时间早，现场只有几个人，隔得太远没听见。
“大哥！你这般说话，是要害死我们么，再说了，这皇帝也是殿下的父亲啊！”
“陈大哥，你说的没错，我父皇，的确不是个好皇帝！”，宋朝阳说这话，可没任何心理负担，历史上徽宗就是个昏君，在陈负九现身说法后，更没理由为他说话。
尹二目瞪口呆，心乱如麻，自己这殿下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的对官家不满，现在蛰伏，是准备日后行那唐太宗之事，取定王而代之？
“哈哈哈！你这小子，对洒家胃口，看来教你功法是没错的！”，陈负九爽朗一笑，很是满意。
“陈大哥，你这些哪里听来的，你去过京东路？”，宋朝阳好奇。
陈负九嘿嘿一笑，“你可知我队里的那些赤佬，都是哪里来的？”
“流民？”，宋朝阳思索一番，便有了答案，大宋面对数十万流民，如何维持社会稳定的？答案就是把他们吸入厢军，吃皇粮，然后慢慢消化，逐步分解，打散，调往各个地方重新开拓土地。剩下的身体稍微强壮的，就留下当厢军。
“没错！正是从京东路来的流民！这些消息，可是他们的亲身经历！”
突然想到了什么，宋朝阳问到，“那这些人，岂不是很厌恶朝廷？”
“嘿嘿！”，陈负九不屑的一笑，“这些能当流民的，还算是老实人了，不去为祸地方！朝廷给口饭吃，还是感恩的！那些没当流民的，早就落草为寇，为祸四方了！”
“那京东路岂不是各地有很多强人？”
“那不然为何各地行商都要请护卫呢！再说前些年，大太监杨戬不就是在京东路遇刺的么！差点死在那儿了，可惜了，没有死成！”，陈负九有些惋惜。
“还有这事儿！”，宋朝阳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消息，有些惊讶。
“当然！这事儿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的，主要是这个杨戬，就是京东路的最大地主，通过之前的方法，搞得很多人破产！民间对他怨愤极大，恨不得活剐了他！”，陈负九也是一脸愤恨。
“那这些京东贼寇，还算是义士咯？”，宋朝阳一笑。
陈负九“呸”了一声，“狗屁个义士，贼寇就是贼寇，也就做了这一件好事，平日里还不是剽掠乡县，豪门大院防备森严，打不进去，遭殃的还是普通老百姓！”
……………………
京东路，单州，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正在河边想着什么事，而身后，便是哭天喊地的民众，二十多个手持利刃的贼人，将这群百姓团团围住。
一个身材矮小，似孩童般身高的人走到了文士身边，大大咧咧的骂道，“入娘的！这些穷鬼，浑身上下都找不到一个铜板！”
文士回过头来，摸了摸他的八字胡，“这不是很正常么，都被官府剥削一遍了，这些人，还能剩口吃的就不错了！”
“吴计雍！你可是保证过，要带着兄弟们吃香的喝辣的！”，这个矮子生的丑陋，一生起气来，脸上更是扭曲，让人恶心。
名为吴计雍的文士，眼神露出微不可查的嫌弃，提高声音，愤怒道，“王英！你个狗日的还好意思说老子！上次去打陈家堡，若不是你这个入娘的，管不住下面的二两肉，打草惊蛇，兄弟们特码的早就吃上酒了！”
这一大吼，让周围二十几个贼人都投来了目光，看向王英的眼神皆是不善，王英暗道不好，不该如此孟浪，顶撞了贼头，顿时额头上冒出了冷汗，随即低头认错。
“头儿！小的该死，是我这个入娘的，害兄弟们落得如此境地！”，说着还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好啦！你个狗日的，做戏给谁看呢！”，吴计雍喝到，自从成为这群贼盗的头后，这个叫王英的狗东西就不服自己，不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拿捏一下他，这贱皮子就不知道谁是话事人！
王英低着头，心底暗恨，但现在的态势，不得不低头，随后再次向吴计雍和众贼寇赔罪！众人才算气消，不过经此一闹，他再也没有话语权了。
“头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入娘的官府也追得紧，大家伙刀尖舔血，才这么些收获，实在说不过去啊！”，一个贼寇表示忧虑，上前问到。
吴计雍一笑，大声吼道，“我早有定计，去东平府，那里有个大野泺，里面水草丛生，极易藏身，而且东平府比较富庶，是杨戬那天杀的老巢，我们可以在那边抢他娘的，大口吃酒！”
“大口吃酒！”，众贼人头脑都比较简单，见贼头言之凿凿，稍微一鼓噪，便应声附和，吴计雍看着群情激奋的众人，内心满意至极。
“收拾完缴获，我们就出发！”，众贼寇不顾哭天抢地的百姓，开始搜刮，突然，王英神神秘秘的走了上来。
“头儿，那儿有个妇人，长的还算干净，您看我”，说着便是一脸猥琐。
吴计雍眉头一皱，内心不喜，但这个矮子，是团队里武道修为最高的一个，平时要靠着他出力，“管好你胯下的二两肉！还没记住上次的教训！”
王英神色有些不平，但形势比人强，只能低头认怂，“头儿教训的是！”
“注意点！别给老子搞出人命！”
此话一出，王英瞬间脸色一喜，对吴计雍千恩万谢，而后一脸淫邪的提起妇人，向着空房走去。
妇人的丈夫拖住王英的脚，不断的恳求，却被他一脚踹飞，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吴计雍看着这凄惨的一幕，神色冷淡，转过头去思考未来的对策，不再理会，而周围的贼人，更是司空见惯，只顾着收拾财物。
最终，这群无法无天，毫无人性的贼人大声欢笑着，在村民们绝望的哭喊声中，向着东平府大野泺，也就是郓州梁山泊出发，不知道将来，会给这天下带来怎样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