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元宵轶事（3）
“前辈！您来了！”，王仔昔惊喜道，原来是是吕洞宾来到此处。
“咳咳，王小子，好久不见啊！”，吕洞宾惯性的客套一番。
“不对啊，前辈，前几天不是才见过么？哦，对了，您传授我的微积分，可谓是奇妙无穷啊！也只有您这样的高人，才会在术算一道，有如此高的造诣！”
“低调、低调！洒洒水啦！”，王仔昔一番吹捧，吕洞宾很是受用，对于这微积分真正的传授人，也就不愿多提。
“洒洒水何意啊！前辈！”，王仔昔不解。
“额，这是我神游天外，在异域学习到的一句口头禅，大意是“不值一提”的意思！”，吕洞宾想了想梦境场景，大致也差不多。
“前辈真是神通广大！晚辈只能望尘莫及！”
感受到接连不断的夸赞，吕洞宾差点忘了自己的目的，“王小子，我来有件事拜托你！”
“晚辈荣幸之至，竟能为前辈做事，真是三生有幸！”
听到这些话，饶是脸皮厚的吕洞宾也不由得脸红，“诶~修道之人，怎的如此低下之态！”
“前辈教训的是！”，王仔昔心悦诚服。
“以后夸上一两句就行了！别说太多！”，
“晚辈明白！”，两人相视一笑，惺惺相惜。
“王小子，你帮我算算，那九皇子的姻缘！”，吕洞宾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
“九皇子？那天和前辈在一起的那个？”
“不然还有哪个九皇子，别多问，给我算算！”
只见王仔昔手中掐诀，眼神紧闭，脸上有些吃力，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这九皇子何方神圣，怎么算他的姻缘这般艰难！”
“怎么？算不出来？”，吕洞宾想到王仔昔算不出来，那水平和自己也差不多嘛，不由得暗喜。
王仔昔擦了把汗，“幸不辱命，算出来了！只是过程艰难些！”
吕洞宾暗喜消散，转而一脸猥琐之色，“快说说，算出了什么？”
“上元节，子丑夜，州桥上，姻缘结！”
位于外城的小巷口，著名的地标就是西五岳观，以及清风楼的后门，而在大街与大街之间，便是一些小巷子纵横其间，颇为幽静，是许多富贵人家的居处，在这儿东边的一个小巷中，有一间名为“落雁”的院子。
院门有两个护院，警惕的看着四周。庭院之中，一位年龄不大的女童正在做拉伸，旁边一位风韵犹存的妇人，手中拿着华娟，神色有些怜惜的看着女童。
“晴儿！坚持住！现在流下的汗水，就是为了你以后少流泪水！”，妇人在一旁，谆谆教导。
再看少女，约莫九岁左右，神色坚毅，眉眼还未长开，容貌可以说是秀丽。但观其骨相，不难看出，这以后绝对是一个绝世美人！
约莫一炷香后，少女终于是停止了训练，美妇人急忙上前，为其擦汗，“王妈，我刚才坚持住了！”
“是的！晴儿，别怪王妈狠心，这基本功不练好，这舞可就跳不好！”，原来美妇人姓王。只见王妈一脸不忍，但还是开口，“晴儿，我们现在整体来跳一段！”
“嗯！”，少女点点头，很是懂事，转身便到庭院中间，调整好呼吸，跳了起来。
少女柔软的肢体如同银蛇一般灵活舞动，轻盈的身体腾空落下，卷起地上的积雪，仿佛九天玄女降落凡尘，双眸似乎带着故事一般，摄人心魄，面上的表情随着舞蹈节奏，似哀似怨，仿佛在用肢体诉说一段凄美的爱情。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然纵送游龙惊，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裙时云欲生”，诗人白居易笔下，让人如痴如醉的霓裳羽衣舞，却是在这深幽小院中得以重现！
王妈带着一脸沉醉之色，仿佛在回忆往昔，舞罢，王妈不自觉地鼓起掌来，眼角还含着泪水。
晴儿回过头，见王妈眼眶微红，快步上前关心道，“王妈，是女儿跳的不好么，为何哭了？”
“不，你跳的太好了！我落泪，只是感伤年轻的时候！”
女孩不解，“王妈，年轻时候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么？”
“做我们这一行的，不好的事情早已习以为常了，往往美好的时刻才会让我落泪。”，王妈耐着性子给她解释道。
“看到你，我忍不住想到以前年轻时跳舞的样子！我喜欢跳舞，跳舞的时候，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听完王妈的话，女孩似乎有些明了，她的眼神看上去并不像外表那般柔弱，反而是透着一股子不屈。
王妈蹲下身子，抱着她，“晴儿！你一定要脱颖而出，继承“李师师”、“金秋月”【注1】这些名号！这样你才不会像我以前一样，没有选择，去出卖自己的肉体！”
晴儿温柔地拍着王妈，而后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王妈，成为了“李师师”、“金秋月”，就不用出卖肉体了么？”
“至少，你能选择对象，不是么？”，王妈一脸怜惜，两人相顾无言，沉默许久。
晴儿的眼眶中有眼泪打转，但她硬是忍住，没让泪掉下来。恢复了常色，她的眼神愈发坚定，“王妈，我会拿到第一，继承“李师师”之名的！”
“你一定会的，我相信你！”，王妈收拾好情绪，给她打气，“来，我们接下来练习小唱”
不一会儿，小院里传出天籁般的声音，重起低落，哀怨婉转，似乎在诉说平凡人间的不易！
在京城的另一处大院中，一个小女孩也在小唱，同样是重起低落的声调，却唱出了轻松活泼，美丽人间的幸福之感！
她一脸的欢快之色，周围是江南水乡的景致，身处小湖中心的暖阁中，四周落下帷幔，暖阁里还有烧着炭火，身边几个女侍环绕，随时伺候。
女孩秀眉琼鼻，薄唇两瓣，淡雅娉婷，眸若繁星，一边欢快地哼着歌谣，一边用手去接掉落的雪花，这一幕，仿若从深山里出逃的精灵公主一般。
“小娘子！”，又是一位美少女小跑过来，看他的服饰，和周围的侍女相似，应该是女孩的贴身丫鬟。
时值隆冬，侍女的小鼻子都被冻得通红，一脸小跑来到女孩面前，喘着粗气，“娘子，主母叫你吃饭呢！”
“鹊儿，你总是这样风风火火的，你看累着了吧！”，女孩起身拍了拍鹊儿的后背，待她缓过劲儿来，牵着她的手走出暖阁，“走吧，鹊儿！”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向着另一个大院走去。
饭桌之上，男人怔怔的在想事情，一旁的女人见状，出言关心道，“郎君【注2】，怎么不吃啊，菜都快凉了！”
男人回过神来，“哦，婉儿到了么？”
“妹妹还在暖阁玩耍呢，方才母亲已经让鹊儿去唤她了，应该快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个女孩走了进来，竟是刚才在唱歌的女孩，原来她叫婉儿！“爹，娘，大哥！”，婉儿挨个打过招呼。
“快来坐，菜都凉了！”，男人平平淡淡，似乎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四人安静的吃着饭，不一会儿，男人便放下了碗筷，女人见状有些惊讶，“郎君，怎么只吃这么点，这么着急去哪儿？”
“进宫一趟，有重要的事情。”
女人放下碗筷，似乎有些生气，“攸哥儿，今天是休沐，你一个大学士，怎么比执政大人们都要忙！再说了，阿翁这个国公都【注3】还在家呢！”
女人口中的阿翁，便是当朝太宰蔡京，而这个叫攸哥儿的人，身份呼之欲出，就是蔡京的大儿子蔡攸，当朝的集贤殿修撰，龙图阁大学士！
“妇人之见！你懂什么！”，蔡攸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说出口后暗道不好！
只见妻子宋氏饭碗“嘭”的一磕在桌上，满脸怒火，“是，我是妇人之见！那你蔡攸今天出去了就不要回来了！我就是妇人之见，今天你爱睡哪儿睡哪儿，晚上不要上我的床！去找你的外宅过吧！”
“泼妇！简直是泼妇，不可理喻！我何时有过外宅，你怎么不讲道理！”
“你不是说我是个泼妇吗！和你讲什么道理！”
“你你你！”，蔡攸一时说不出话来，蔡婉儿和哥哥蔡行在一旁低着头笑了起来，父母之间总是会有这样的争吵，但一向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蔡攸见两个小家伙还在笑，不由得心念一动，“你两个小家伙，竟还在这儿幸灾乐祸？”
“和他俩有什么关系，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这事儿就不算过！”
眼见转移矛盾不成，蔡攸只能认怂，好说歹说，总算把自家老婆哄好了，做完这些，菜都凉了，蔡攸不由得叹口气，“夫纲不振啊！”
“你说什么！”，宋氏瞪了她一眼。
蔡攸赶紧解释，“我是说，夫人美丽啊！”
“这还差不多！”，宋氏白了他一眼。
宋代的家庭关系，尤其是官宦人家，家中主妇的家庭地位，大致如此，掌握着全家的经济命脉，管教子女、家中仆役，与其他官宦后宅进行社交。
家庭地位是很高的，这也造成了许多大官都是“耙耳朵”，一些名人，例如欧阳修，王安石、沈括等，都比较惧内。
但这也仅仅是相较于其他朝代，地位较高，从历史角度来说，女性在社会上，还是处于绝对的弱势，远没有达到男女平等的地步。
见父母的例行“情感交流”结束，蔡婉儿犹豫了半天，终于是鼓起勇气，“爹爹，婉儿有话想和你说。”
“何事？”，蔡攸又恢复了父亲的威严。
“爹爹，过几天上元节，婉儿能不能出去游玩，赏赏花灯”
还没等她说完，蔡攸便打断了他，“黄花闺女，还未出嫁，深夜出去游玩，成何体统，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蔡攸还怎么做官，不行！”
罕见的是，宋氏在这件事上，没有和蔡攸争执，管教子女是她的责任，但这样的决策，只能是家主蔡攸来决定。
一时间，蔡婉儿被父亲粗暴的拒绝，有些不好受，眼泪直在眼眶打转。
“我还有事，先出去了。”，看了宋氏一眼，见宋氏没说话，便起身离开了。
蔡攸走后，蔡婉儿再也憋不住了，扑倒在母亲怀里，大哭了起来，“母亲！你怎么就不帮帮我呢！”
“小妮子，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得看你父亲的意思！他也是为你好，何况这京城夜晚并不安全！”
“可是娘亲，我真的好想出去看看，要不你叫上几个护卫，跟着我出去嘛~，好不好嘛~”，蔡婉儿不停的向宋氏撒娇，宋氏拗不过。
“不行就是不行，母亲可做不了主。”
“娘亲~”
“不过，你可以去问问翁翁的意思！”，宋氏故意提醒道，蔡婉儿眼睛一亮，笑成了月牙的形状。
【注1】李师师一名，在宋神宗时期也是有的，徽宗时期又有，前后相差几十年，有研究者认为，不太可能是同一个人，推测李师师是艺名，并非某一个特定的人。
【注2】宋代妻子称丈夫为郎君。
【注3】宋代妻子称公公为“阿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