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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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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我不小心迷路了,请问阁下知不知道怎回承乾殿的道路啊?”

    “往东边前走百步,遇岔口往左拐,下一个岔口继续左走,走到底右转穿过一条花廊小道,就到了御花园后湖,再随便寻个宫女就能带你回去。”

    前面破败回廊的廊柱后可见有一人背对而站。

    廊檐垂下诸多枯枝,枝条萧索杂乱,那人的身形被柱子和枯枝遮挡了大半,又隔了些距离,便只能瞧见那人被风吹动泼墨似的长发,音色低哑的悦耳,吐字珠脆。

    落雪本是好奇的想靠近瞧一瞧这人模样,但最终怕冒犯这人,便诚恳道谢后转身要走。

    白日久待在人少寂寥的华丽宫殿,太过无趣他才出来随意逛逛,没想到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

    见周围荒木深深,人烟稀少,庭院破落,落雪才知自己应当是无意走到了偏僻深宫。

    皇宫很大,先帝的皇夫不是殉葬就是已死,而现皇的后宫一片空荡,没有子嗣,所以荒废的冷院很多,这里应当也是其中一个。

    因为天色寒冷,又是地处偏僻,一路乱走许久也找不到出路,他好不容易的才遇到了这个好心的指路人,自然相当惊喜。

    其实不是他遇见的,那时眼见天色渐晚还找不到出处,正急的满头大汗不知怎办时,突然前方就传来了一声询问他在这里做什么。

    一声平平淡淡的问话如同天籁,只不过这天籁的声音,他听着莫名有点耳熟。

    但他显然没空多想这事,只想赶紧回去,否则皇帝万一寻不到他动了怒,其他人便会跟着遭罪,他不敢反抗皇帝的命令,可也不忍心看那些宫女太监们无辜受罪。

    他的纯真秉性,为人考虑的善良心肠,正是皇宫里最稀缺的东西,因此姜涞才独独待他特殊,格外怜他。

    落雪胡乱埋头走了半日,又是心急的昏了头,口里应承着,脚下却朝着西边的方向直奔而去,回廊后的人瞧见了立刻出声制止他。

    “你走反了,那是西方。”那低哑悦耳的声音有些无奈,“你左手的方向,才是东边,走过青苔石路,穿过环宫溪水,再顺着小片竹林直走,就到了第一个岔口,莫要再走错了。”

    明明这话没有分毫嘲笑的意思,但落雪听着这特意给他说的清清楚楚的路线,不禁羞红了脸颊,于是道了谢掉头再走。

    许是因了羞涩的缘故,又或是怕耽搁太久,他走的很急,背影如风,不知道的人瞧见了还以为他背后有洪水猛兽!

    待他头都不回的疾步进了竹林,那回廊柱后的人才是回身走了出来。

    一身玄袍金纹坠地,红腰悬佩,玉冠漆发,不是帝渚是谁。

    帝渚回头看了看身后不远处一眼可见的木瓦屋檐,又看向落雪慌忙离开的背影。

    她皱眉沉思半响,最后发出一声妥协叹息,认命的跟着紧步走向竹林的方向。

    这人都走昏了头分不清东西了,又不熟悉宫中布置,她要是不跟着看着,万一他又一头乱撞到哪个弯弯路路的偏远深院,几时才能走得出来?

    唉,她遇到的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省心呢!

    依着那人的指路话语,落雪弯弯绕绕的走了大概半柱香时间还真的走了出来,快步穿过满目萧索的花道,眼前便是徒然一亮。

    突来的白光刺眼,他闭了闭眼后来适应耀眼光线,再睁开眼时就见前方人影措措,数名宫女太监来回奔走,竞相奔喊,神色匆匆。

    明显他们找的就是无故失踪好几个时辰的落雪。

    有人正紧皱眉头看周围的奴才们四处寻人,无意中瞥见从花道恍惚走出的落雪,眼光大亮,疾身奔到落雪面前,喜色嚷道:“诶哟,咱的公子啊,你到底去哪了?!再找不着你,奴才几个的性命都要不保了!”

    “啊,我,我随便逛逛来着,一不小心就迷路了,还是我遇……”说到这里落雪停了一下,想到那人会在那种偏僻的深院,又躲着他不肯现身,定是不愿意让外人知晓的,便及时改了口,“是我无意乱走出来的,所以费了好些时候。”

    见这么多人为他奔走,他心生歉疚,讪讪告错道,“抱歉段公公,怪我行事鲁莽,害的你们为我着急,下次我会注意着。”

    没有下次了,因为你,皇上一怒之下砍了好几个太监的头,新换上的奴才一定不敢再让你单独乱走!段云水心想,却一字没同他说。

    一张层层皱纹的松弛老脸堆满讨好笑意,更显阴郁吓人,苍老又尖细的嗓音故作柔声细语,听得人鸡皮疙瘩的冒:“只要公子安然无恙,不生意外奴才们便感天谢地了,哪里还敢怪公子呢?此等小事公子无须挂怀,当然公子若能体谅奴才们辛苦自是最好的,奴才便替小的们多谢公子的善心呢!”

    落雪被他一通好话赞扬说的脸红羞怯,连连点头。

    “好了,皇上那儿等的已是不耐烦了,公子快些回去吧,不然皇上发怒,奴才们也劝不好,只有公子才是皇上的安定药呢!”段云水向旁招了招手,便有几名宫女应命靠近,三三两两慌忙拥簇着落雪去往承乾殿。

    待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姜涞闻声急匆匆的领人赶到,见原地只有段云水独身站着,便急色追问道:“段公公,公子人呢?”

    “被咱家的人带着回去了。”段云水扫了姜涞一眼,说完见姜涞急躁紧张的神情顿时大松,瞧出他一直颇为担心那人的安危。

    他眯了眯眼,切切阴笑道,“小姜子,咱家以前是怎么给你说的,让你的人小心看护着公子,这才多久就出了这坏事?也幸亏是找着了,不然真把他弄丢了,皇上发起火来,你这颗脑袋是不想要了吗?”

    姜涞一惊,立即弯腰认错:“公公息怒,小的知错,都怪小的管教不严,疏忽了!”

    “一次疏忽就是四颗脑袋落地,咱家的人再多可也经不住这么来。”段云水冷哼一声,语气阴沉,“千万别再有下次,若再是疏忽了,你自己便一力承担吧!到时就休说咱家无情不帮你!”

    姜涞鬓角浸汗,不敢有异,只点头称是。

    看他卑躬屈膝的遵命姿态,段云水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重重甩袖扬身而去。

    虽说当初是他想法设法的把姜涞推到了皇帝面前,但现在新人替旧宠,且深得朕心,圣光再未施舍旁人半分,可见皇上对他的心思只重不轻,容不下其他。

    既然姜涞的恩眷一丝不在,那就没必要再在他身上耗费多余心思,因此段云水收了往日假做的关切忧怀,甚至连好脸色都懒得再给一个。

    宫里的人都是这样的唯利主上,无好不往。

    要不说昨日黄花今日败,最是人心容易变,可悲可叹啊!

    段云水走后过了会儿,姜涞缓缓直起腰,目光远视段云水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

    他身边的太监看他脸色不太好,小声弱弱道:“姜总管,咱们还去皇上那边请罪吗?”

    姜涞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光幽幽,看得那人脖后生凉,诚惶诚恐的矮了身子。

    “今日负责看护公子的是谁?”

    “是,是名苑和墙子。”

    “为何他们没跟在公子身边?”

    “……是小的瞧着公子一直在殿中乖生不动,心想应当无事,正好御膳房那时缺了人手,便让他们过去临时顶班。”

    话音未落,姜涞抬手狠狠的一耳光打了过去,耳光响亮,打得那太监脚步不稳的往旁踉跄几步,旁边的奴才们皆是觉着自己的脸也隐隐犯疼了。

    那太监再回头时,半边脸就高高肿起来。

    他一字不敢辩解,跪下苦声高喊道:“总管饶命,小的不敢了!总管息怒啊!”

    “你个不要命的东西,我……”没想到事情的源头竟然出在了自己眼皮底下,害得他被段云水一通冷嘲威胁,姜涞气得火冒三丈,因为左手打得发麻,高高扬起右手还要再打这混事奴才一耳光,却是余光忽地瞅见斜处的花道里‘正好’慢步走出的帝渚。

    因为姜涞等人之前不在,没看见落雪也是从花道出来,帝渚又是故意慢拖拖的现身,所以在他们看来帝渚便是‘无意’经过这里。

    既然帝渚是无意经过,便是不知他们刚才发生的情况,还好巧不巧的一出现就看到姜涞在打骂奴才!

    若是换了旁人单单只看见这幕,定会误会姜涞是在私下打骂位分低下的奴才,仗势欺人,脾性难看,少不得姜涞便要辛苦解释一番。

    但自从上次那事过后,姜涞恨极了帝渚,也认为她是彻底不待见自己,见到是她就懒得解释,又因旧仇忧结管不住嘴,挑衅般的嗤笑道:“殿下你也瞧见了,奴才就是这种欺软怕硬的贱骨头,可是又要罚奴才去跪着?!”

    显然这话是故意讽刺她的,帝渚看他清雅明亮的眼眸中烧着腾腾暗火,知自己此刻说什么他也不会信。

    且也不能说自己其实已在这里看了好一会儿,徒惹麻烦多事,便习惯性的背手沉默不语。

    可她的举动在姜涞看来,便是表态她厌恶自己的彻底,因而连一个字都不想跟自己说,纯粹视他为无物,暗示要他赶紧滚蛋,别脏了自己的眼!

    姜涞心情简直恶劣,紧紧抿着唇狠狠瞪她一眼,就领着其余奴才们一声招呼不打的极快离开了这里。

    既然无视他,那也好,反正他也不想跟她多处半刻,怕不是他先被气死,就是被先忍不住的她一掌掐死!

    谁还不惜命呢!?

    他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嘛!

    知道自己被误会的帝渚没有阻拦,站在原地不动默默望着一群靛蓝太监中的那抹消瘦温雅的青衣身影,沉默看了良久,直到那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假山草丛后,不知怎的就生出了一种憋屈郁闷的挫败感。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不善言辞,又不会解释的性子真是个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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