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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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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家的饺子形状各式各样,不拘传统,群英荟萃。

    月牙、元宝、大肚、麦穗、蛤蜊、金鱼,秀色可餐。大料水熬出香味,葱姜水保证馅料的鲜。肉馅是三肥七瘦,加料调味调色增香,富有光泽,有着肉眼可见的鲜嫩。搅拌时按一个方向,不可乱了顺序,否则会失掉弹性。

    子夜没有让谢秋娱失了面子,他的胃口似乎很好,几乎没有剩余。谢秋娱渐渐松散了精神,她不像起先那样紧张,脸上浮现了笑意。她笑着,他是理解自己的。她有过不幸的婚姻,现在她成熟了,不会再意气用事,她会经营好新的感情。他对她的好,她是念在心上的。

    她还安排了节目,是跨年季的喜剧电影,他们都很喜欢使人发笑的片子,但子夜微笑着说不去了。

    “很感谢你的新年礼物,虽然距离新年还有好几天,但是我非常喜欢。”

    谢秋娱的心着实又放松了一大截。

    “你的故事很有趣,当然了,你也是个有趣的人。天寒地冻,我送你回去吧。是回自己的家,还是去你朋友那里?”

    谢秋娱看着已经站起身的子夜,一时没有明白他的话。

    “哦,你不是在你朋友那里租了房子吗?”子夜已经站到了包间的门口处。

    谢秋娱也慌忙起身,从椅背上取了外套,只穿了半只袖子,子夜已经率先走了出去。谢秋娱慌慌张张的穿好外套,还未理好仪容,匆忙追了出去。子夜买了单,虽然这是谢秋娱的招待。

    子夜多了分寸感,这让谢秋娱很不舒服。车子停在远远的路口,带着日常的礼仪口吻说:“就停在这里吧?小区门口倒车不是很方便。”谢秋娱不禁笑了一下,以前可没有这样的说词。她不勉强,点点头,为他找了借口:“就在这儿吧,年底了,车子比较多。”这一路的沉默无语,谢秋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她下了车,过了马路,漫不经心地回头望了一眼,子夜并没有绝尘而去,而是眼含深情地看了自己。谢秋娱的心一暖,她想还是有机会的。子夜是需要时间消化她所讲述的故事,她不该急于让他接受。

    谢秋娱向着子夜挥了挥手,苍白无力的。记不清在餐桌上说话的表情,她极力做出是事可可的姿态,所以现在更不愿再现出留恋的情绪,回转头去,吁了一口气,不小心滴了眼泪。

    子夜最后留给她的话,她记在心上,想忘都忘不掉。

    他说:“对于我们的相识,我没有一丁点的后悔。如果能回到最初的时间,我宁愿我们没有相遇。”其实并没有真的说出口,他用文字表达了对于这段感情的体悟。谢秋娱想,他是故意写给自己看的吧!

    谢秋娱最终还是回到了合租屋。她迈着蹒跚的脚步拾级而上,转过一层来,听到了一声温柔地招呼:“秋刀鱼。”熟悉的声音,是步月,在寒冷的冬夜等待着她。谢秋娱不想让老太太看到自己泪流滂沱的样子,却愿意抱着步月痛哭流涕。

    她湿润的瞳仁里是他模糊的身影。

    老太太是知情的,是她提前将女儿的真实情况告诉了子夜。她在等待,却迟迟等不到女儿的诚实。她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谎言是最磨人的东西。它让人发出言不由衷的笑,说着模棱两可的话,仿佛戴上了一层骇人的面具,自己却乐在其中,殊不知真实的脸已经被“谎言的面具”消磨得面目全非。

    既然女儿不忍心说出实情,那么就由自己来做吧。她说起话来更为动人,是历经世事的老者在说着遥远不可推知的故事。她讲的故事富有艺术性,子夜完全被她的话吸引住了。认同了她的观点与讲述,并热忱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潜移默化中达成了某些共识。在故事揭晓主人公的一瞬,子夜如梦初醒,他是掉进了老太太布置好的“陷阱”里。

    故事讲完了,老太太的茶杯也端了起来。子夜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他欠身做了鞠躬的动作,不标准的,但也是恭敬的姿态。

    子夜想着,她是谢秋娱的好妈妈。

    大门关上的一霎,防露从房间里跳了出来。屋里的暖气足,防露身上的衣服单薄,着了一件翻领的红格子衬衫,但并不觉得冷。午后的阳光甚好,并不因为是冬季而失了热量,防露挂在脖子上的花生吊坠一闪一闪晃着老太太的眼睛,不觉眯了起来。老太太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到桌子上,招呼防露到她怀里去,防露仰着脖子对着她笑。老太太仔细端详着那吊坠,手里摩挲着防露头上的发辫,脸上慢慢有了笑意。

    伤心的人慵懒的赖在高低床的上铺,只消三言两语,步月就明了谢秋娱发生的事。谢秋娱平躺着,将脸转向墙的那一边,皱着眉。她不想听步月说话,又懒怠开口让她闭嘴。步月坚持己见,她说这样是最好的选择,长痛不如短痛。理性的话听起来像是这季节里的结了冰的水。大道理谁不懂,只是不想听人絮叨而已。

    秀奶奶不时偷眼向着两人的方向看过来,她有时会对着谢秋娱的背影发愣,待到与步月撞了眼神,又慌忙转了头去。步月小声对谢秋娱让菜,谢秋娱不吃,换了餐具又拨回到步月的盘子里,突然有了强迫症的习惯,分门别类的摆放好。

    “你说,我又不是水性杨花,只是比别人多经历了婚姻的次数,就此而不受人待见吗?”

    步月手里的筷子僵在半空中,抬头看了谢秋娱一眼。没有辨清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向着自己说。谢秋娱喃喃道:“我是早该听人劝的,应该早些说出实情。拖了这么久,就算不是故意的,人家也会当我是感情骗子。”她抬起头向着步月笑:“挺后悔的。”声音微弱而细小,只看见了口型,好像是默声电影里的画外音。

    若是子夜将她的事情大张旗鼓的告诉介绍人,那么她心里的恨意会冲淡一些留恋。但是子夜没有说出实情,清洁阿姨劝谢秋娱不再考虑了吗?“我那干儿子不好吗?我觉得你俩谈得挺好的呀!小谢,真的不考虑了吗?”谢秋娱不知道子夜是如何说的,但是看清洁阿姨一脸的惋惜,她在心里将感谢语重复了无数遍,子夜是维护了她的体面。

    谢秋娱越发难过,不觉变得病恹恹的,请了好几天假。

    从小食店出来,谢秋娱的脚步还是软绵绵的,但她执意要回家里去了。步月担心她,谢秋娱道:“你忘了吗?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合租屋到期了。屋里的东西,我都不要了,还得麻烦你帮我扔掉。我回自己家去,陪陪我家老太太,还有我的防露。”面颊滑落了两行清泪,她抬手去抹,故作轻松,“爱情没有了,亲情也失了一半,多好的新年总结啊。”她的儿子叫了另一个女人妈妈。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步月是决意要在明天再次赴约的。若不是谢秋娱的惨淡,步月的心不见得会如此绝决。

    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故意缓缓地行动着。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她才真正要出了门。妈妈叫住了她,问她是不是要和江如练出去。步月嗯啊了半天,又拖延了几分钟。妈妈忽然好像明白了似的,走上前来,整理了女儿的大衣和帽子:“别犯傻,知道吗?别跟去年似的,傻愣愣地站在公园等什么所谓的约定,有意思吗?小孩子的话,是不能作数的。竹枝阿姨的女儿多丽,今天要和大学里的学生开新年演奏会,我把这事儿给忘了,你去不去?”

    步月整了整头上的帽子,道:“去不了了吧?你今天才说。”

    妈妈笑道:“熟人给的票,早就拿到手了。你不去的话,那我和你爸爸去捧捧场了。”

    步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要不你就给我两张,我和他去。”这正好作了她“犯傻”的掩饰。

    妈妈很大方:“多给你两张,让小谢和她男朋友也去吧。”

    生命中出现的那些匆匆过客,还有与自己亲密的人,他们会以怎样的方式度过这一天呢?新年的人们,到底是怎样的心境呢?会不会真的患了短暂的失忆症,强行地关上了潘多拉的盒子,只留下了美好的期望呢?可是,等到明天,潘多拉的盒子依旧会打开,生活还是要重复的。像什么?像老式卡带,一遍遍的倒带,只为了心仪却又难寻的旋律。

    步月就这么往前走着,万一人群中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呢!不经意间叫了她的名字,片刻的愣怔,再笑作一团。

    或许是另一番情形。

    她只是远远的站于某处,并不准备上前招呼,待到身影成为了小小的豆粒,她转身而去,但她的确是赴约了。

    步月忽然立柱脚,猛地扭头回望,欢声笑语里并不见那想见的人,却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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