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心了方知苦行非
临分别时，江如练恭恭敬敬地对步月爸妈说：“今天时间仓促，准备不周，明日会登门拜访叔叔阿姨。”他欠身鞠躬，惹得步月笑起来，忙用手背遮住自己的脸。
步月爸妈很知趣，暗使了手势不让步月跟上来。他们小声说：“送送人家，送送人家。”两人疾步走进了小区。
两个人都有了羞意，望着彼此傻笑着。
江如练轻声问道：“我是不是过关了？”步月低下头去，笑而不语。
江如练在她耳边小声说了话。步月立马摇头：“不行！”他说的是可以吻她吗？
“为什么？”
步月看着江如练的眼睛，笑答：“我还没有见过你的爸爸妈妈，万一他们不喜欢我怎么办？”
“他们会喜欢的。”
步月不信：“你这么肯定？”
“对啊，我给他们看过你的照片。”
“哦？叔叔阿姨怎么说？”
江如练笑出了声：“我给他们看的是毕业照上的你。”
“啊？你怎么可以这样？”
“反正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呀！”
“是啊，没有女大十八变，让你失望了，是我的错喽？现在后悔来得及。”
“干嘛要后悔？你是要见我爸妈的人，我为什么要感到后悔？我已经选了一个好日子，到时候你随我去就好。”
“哎呀，看不出来啊，你还会选良辰吉日？”
“因为我很看重这件事嘛，我爸妈也很重视你去我家这件事，所以，一定要选一个有意义的时间。”
步月的心变得忐忑起来：“那我今天让你来，是不是太草率了？没有考虑那么多，强人所难了吧？”
“怎么会？说明你对我很有信心啊，要不然敢让我来吗？”
步月突然不好意思地问道：“你明天真的要来呀？”
江如练点头道：“对呀，要登门拜访的。”
步月挥手说了再见：“你路上注意安全，我走啦。”
她转身走进了小区，那卷曲的过肩发随着秋风拂过，又成了泛起的层层波纹，在皎洁的月光下散发着粼粼波光，仿佛有了无数的小船在乘风破浪，就像此刻两人跳动不已的心，隐着小小的快乐与奋进。
“步月。”
“嗯？”江如练似是自言自语地声音，被步月听了个满耳，回过头来应着。
“没什么。回去吧。”
黄莺儿从老板的办公室走出来，恭恭敬敬地关上门。没一会儿，又双手奉茶走了进去，再出来时，是着急忙慌的，手里多了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各种水果。她麻利地将水果洗净、切好、摆盘，再次推门走进了老板的办公室。这次出来是真的不必再进那房间了。她站在办公室门口舒了一口气，木着脸落座在自己的办公椅上。
老板招待客人的时候，属员工们最开心了。原本是暗里的摸鱼变成了正当光明的偷懒。胆大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避到小阳台大吸新鲜空气，胆小的留在自己位置上佯装卖力。倾杯将偷藏在文件夹下的备考资料挪了挪，迅速刷起了题。
大家的身心还沉浸在刚刚过去的假期里，那种毫无章法可循的日子真是随心所欲。步月的假期过得很好，她带了礼物给黄莺儿，只说是出去玩儿了两天。黄莺儿并不贪恋那精致的礼品袋，而是眨巴着眼睛问她是不是和男朋友一起去的。
步月红着脸默认了是和江如练出去的，快言快语的说了旅游的见闻，但黄莺儿对两人的感情进展更感兴趣，不断打岔道：“谁要听这些了！”早晨在楼下大厅等电梯时，黄莺儿一个劲的问来问去，很快就闹清了步月的恋情走到哪一步了。从清都的家庭婚宴开始，到江如练竟然同意临时的邀约，再到两人去外地游玩儿的细节，她都要知道。
步月突然也大方起来，捋着脑后的马尾，将能说的都说了，黄莺儿还是一脸热切的盼望：“还有呢？你倒是说啊！”
意犹未尽之时，电梯已经从一楼到了二十七楼，可真够快的！
现在，黄莺儿可以继续缠着步月聊这个话题了。她假装送资料，凑到步月面前，故意用了神秘虚幻的音调吓唬她：“说呀，步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步月抬起右手轻拍了黄莺儿的左脸颊，嗔道：“装神弄鬼！”她现在要保持沉默了。
大家真的是很开心，尤其是在短暂的假期过后，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点假期综合征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感谢这位客人来得真及时，而且时间刚刚好，将近十点半才就位，说不定老板还会请客吃饭。如果是远方的客人，没准下午更容易过，老板带着客人出去遛一圈也不是没可能的。
黄莺儿没羞没臊的缠着步月，终于问出了令她比较满意的消息。今天中午的步月竟然没有带饭，因为江如练要与她共进午餐。而且是江如练的妈妈叮嘱的，她要亲自用金丝皇菊做菊花凉糕，待到中午的时候让儿子回家取一趟再送过来。
“他见过你的家人了，你见过他父母了吗？”
步月摇摇头，轻声道：“还没有呢，他说要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间。”
黄莺儿“哦”了一声，这一声可透着复杂，有几丝羡慕，有几丝嫉妒，还有几丝不知后事的好奇感。
对于老板办公室的那位客人，大家也有几分好奇。
那是一位打扮入时的女士，看起来与老板的年龄差不多大。娴雅大方，有着符合她这个年龄段的姿色，不媚不俗，不禁惹人多看两眼。
她来的时候，是黄莺儿接待的。那时老板还没来，女士被安排在小会议室。那是个三面装着落地玻璃的小房间，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有无数双眼睛在瞟着自己。光线虽好，但是透气性不强，最大的缺点是冬天冷夏天热。
老板上班的时间比员工们总要延后半个小时，他一推公司的玻璃门，黄莺儿立马迎上去，报告早晨的突发工作事件。今天只有这一件，一位漂亮的女士前来拜访。当然了，黄莺儿可不敢在老板面前抖机灵，而是规规矩矩地陈述事实：“一位姓秋的女士说是您的同学，大概在早晨八点四十的时候到达公司，现在小会议室等待。她姓秋，秋天的秋。”
老板站在办公桌前皱眉思考这位姓秋的女士是何时何方的同学，大概两三分钟后，他吩咐黄莺儿去楼下的超市买水果，再泡一壶好茶。至于那位女士嘛，先晾她一会儿。黄莺儿点头哈腰的往办公室门口走去，老板轻声道：“出去的时候，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声音小，似乎很怕被人听到。
黄莺儿去超市挑了几样应季水果，老板告诉她，水果先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现在去泡茶，并且可以将那位秋女士叫过来了。
老同学相见，自是一番寒暄。两个人象征性的握了握手，便是老板不住口的赞美：“对不起，有些忙，你看乱糟糟的。我们得有十几年没见了呀，你还是这么漂亮，而且还更有气质了。咱俩站一起，哪像是同级的同学呀？我是不是看起来更苍老啊？”
秋女士理了理身上的棕色大衣：“你说的夸张。”说起话来完全是场合上的腔调，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快坐快坐。中午一起吃饭。这个假期的同学会，我也没有去参加，今天中午咱一起吃个饭。”
秋女士落座，将大衣上起了褶皱的地方舒展开，笑道：“你是大老板，平常不知道有多忙，好容易休息呀，肯定是陪家人的。同学会，一年少说两三次，缺一次半次的不要紧。我们这些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不能和你们的时间比，我们坐在一起，无非就是家长里短，没什么出息的。”
黄莺儿进进出出，话题自然不会延展开。这是老板故意的，他要在这段时间里通过看到的举止，揣测这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老同学究竟是有何企图。
茶泡好了，水果也上了桌。秋女士将话头正式引入正题。
“你是见多识广，忙得不可开交；我是庙小人微，忙得焦头烂额。咱是老同学了，也是多多少少了解的。咱都不需要浪费彼此的时间，我就开门见山说吧。我今天来是有事相求。我大哥家的女儿，也就是我侄女，今年上大四了，没地儿去实习，在家急得上火要命的。她现在来投奔我了，我这当姑姑的，看着也是心疼，厚着脸皮来找你这个老同学，你看能不能在你的公司给谋个小职位，让她锻炼锻炼。工资多少无所谓，就是要个经验，要个实习鉴定，到时候给盖个章。”
秋女士说话的时候，眼神忽闪不定，一直没找着合适的着眼点。她的手势也多，不时撸着两只衣袖，放下去又扯上来，要不就是搓着手腕子，没个安定下来的时候。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慌乱。
老板笑道：“这个事儿啊，简单。我还得多谢你对我的信任与抬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