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谢秋娱在一旁大笑不止，步月却是着急：“还有吗？你不要笑了，我大清早的来找你，不是来玩的。我还要回到秀奶奶的小食店，我和江如练在那儿碰面，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我还要上班的，好不好！”谢秋娱才不去理会步月是不是真的会浪费时间，瞧步月的装束简直像个机器人。她笑得流出了眼泪，惊呼原来自己的身材是这样的好。
“你有这样颜色的衣服吗？”步月僵直了两条胳膊，将照片上的人指给谢秋娱看。
谢秋娱看了照片，想了想：“这样的明黄色啊、姜黄色啊，真的很适合夏天，穿上去显得整个人很有精神的，比那些黑色啊、白色啊好看得多了。我跟你说，越是年轻的女孩子，越是喜欢把自己往成熟风格去打扮，完全失去了活力，可过了三十岁的女人，一定要往低龄化去装扮，又显得不伦不类。”
“秋刀鱼，能不能帮我找一件相同色系的衣服啊？我不要听长篇大论，我真的是时间紧迫。”
“干嘛啊？步月你至于吗？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为的是不甘心！
步月定定的看着谢秋娱的眼睛：“我有很多理由，一时半会说不清。我现在只想要一条类似这种颜色的连衣裙。”
谢秋娱看出步月是真的急了，她那一本正经的脸告诉自己，如果自己再这么嘻嘻哈哈的话，步月可真是要生气的。谢秋娱脸向着大衣柜，心里却想：我还没见过步月发脾气的样子呢。
江如练的电话打过来，他告诉步月自己已经到了秀奶奶的小食店，但步月不需要着急，时间完全来得及。
步月对谢秋娱说：“秋刀鱼，我就是想知道这三张照片上的人是不是同一个，你也觉得她们像，对不对？第一次给你看照片，你脱口而出其实就是同一个人，而这里面有一个人曾是江如练的女朋友，我就想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谢秋娱摇摇头：“不是很明白。但是我现在就给你找衣服，行吗？”
终究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衣服，谢秋娱的身量是细腰细胳膊，步月穿进去很不协调，而且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明黄色连衣裙特意在此恭候着她。谢秋娱说步月自己身上的那条橙色花瓣领的衣服就挺不错的。
“依我说啊，不一定非得一模一样的衣服，你自己的那条就很好，说不定那个泛兰舟后来也有过一条相似的裙子啊，歪打正着的事也不是没有过。”
江如练在小食店的门口等待着步月，第一眼看到步月的时候，眼神明显有所恍惚。步月疑心谢秋娱的话是对的，说不定还真是歪打正着，但江如练说的是：“你怎么从那个方向来的？”语气里没有责备，也没有质疑，只是咧嘴笑着。千算万想，步月没料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她摇头晃脑、支支吾吾，什么都没说出来。
步月说话的时候，江如练满脸温柔的认真聆听，即使步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江如练也不会刨根问底。
“好了，不问了。”他笑着别过脸去，向前走了几步，在路旁停下来，左右看了来往的车辆，伸手拦下了出租车，回头招呼道，“走吧，步月。”
步月闭了眼睛轻轻摇头，她心里产生了一丝负罪感，本是要利用江如练的知情权，探知他到底知道多少关于泛兰舟的事，但江如练此刻的善解人意又让步月有了自我否定的念头。
江如练也是轻装上阵，只背了一个灰色的双肩包。他要去提步月的手提包，却被步月拒绝了，她
一下子提了起来：“我自己来。”
到达目的地已是艳阳高照，步月用手遮了头顶当遮阳帽，皱着眉头，道：“不算太热，是不是？”
江如练订的酒店地理位置很不错，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半圆形的小阳台，从街上抬头看，有着童话般的憧憬，幻想着从中探出一个长发公主。步月来到阳台上，看着街道两旁的树木成荫，成排的黑铁栅栏将各式的老房子掩藏于后，仿佛将旧时光和新时代间隔开来，各自成诗，却又相互应和。
夏天，对于绝大多数的城市来说，不是一个很好的旅游季节。
高温，日晒，热浪，催人入眠的知了声，汗流浃背的煎熬感，都在影响着每个人的心情。
但这里的环境是步月喜欢的，不露痕迹的声色犬马，又有着此地特有的烟火气，深深浅浅的绿色树影中，使这条路成了画里的景致。
步月回身离开阳台，给谢秋娱发信息：我们现在到酒店了，我给你发地址。下午还不知道去哪里，我每到一处都会及时给你发信息的。
她的安全意识还真是强，但谢秋娱没有及时查看信息，她正在柜台前忙碌着，清洁阿姨不时凑过来，与她低语。谢秋娱遮遮掩掩着和阿姨聊着关于那位男士的事，阿姨很是上心的，大有两人不成不罢休的意味。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江如练，他住在隔壁，这会儿来问询步月的意见。
“环境还不错吧？我想你会喜欢这里的。”他看着步月，满眼柔情地说道，“我不瞒你，我选择这个地方，是因为泛兰舟也说过这座城市这条街。你选择这里的原因呢？”
步月答道：“哦，我算是故地重游。大学实习的时候，来过这里一段时间。”她低着头拨弄着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在心里埋怨江如练的过于坦白，小心地睨了他一眼，垂下了眼睑。江如练笑道：“我以后会小心些，尽量不再提起泛兰舟了。”步月一记眼神看向他，心里想着不提也不行，你要是不提，我如何寻找答案呢？
“下午去哪里走走？有没有想去的地方？你是故地重游，应该有很想再回味的地点吧？”
步月将手机凑到江如练的脸上：“这里。我想去这里看一看。”
江如练只将眼睛凑到手机屏幕上去看，并不上手。
“哦，这里呀，距离酒店不远，下午我们去看一看，然后去吃晚饭，好吗？”
步月笑问：“你怎么知道不远啊？”
江如练指了手机屏幕上的一角，说：“这里不是写着地址嘛。”
是一栋二层小楼，通体为淡雅的绿，不知是时间的磋磨，还是本身的颜色，那绿色已经与墙体融为一体，很不真切。二楼有大开大合的木制窗，也被漆满了绿，窗外安置了葱葱郁郁的绿植，长长短短的垂下来；一楼的木制窗也涂了绿，窗户也是大开大合的，外墙钉了一块小黑板，上面贴着板擦，各种文字相互交错，旁边整齐的放着各色粉笔；不同于开着的窗，门是紧闭的，却可以透过上面的玻璃将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步月说和几年前的样貌差不了许多，非要说点不同之处，那就是颜色上的暗沉了吧。
“你看，这铁制的椅子还在，以前我和我朋友会坐在这里看书。”说着，步月真的就坐了上去，还用手摩挲着旁边的小圆桌。上面是有浮尘的，这一点步月不是不知道。江如练有些嫌，递过一张纸巾，笑道：“给。”
时光是流动的，也是沉默的，它有着过去的庄重，也有着当下的新鲜。它是一个倔强的老者，保有着自己的尊严，用饱经沧桑的声音讲述着逝去的故事。
江如练不觉羞赧起来，他觉得完全放松下来的步月有着不同与往常的韵致。步月问他笑什么：“你的脸都被热红了。还是秋天来的时候好一些，我记得我的那个朋友说过，这里一到秋天就有着油画般的美丽，高大烂漫的梧桐、斑斓红艳的乌桕、慢慢变黄的银杏，很是好看。可惜，我也没有见过。”她的眼神里透着旧时光的侵扰，仿佛从中要走出一个影儿来。
江如练不假思索地回答：“到了秋天，我再陪你来。”
步月笑而不语，站起身来，轻盈地走进了店里。那橙色的衣袂飘起来，真像是秋天里旋舞的一叶，仿佛已是深秋了。
这是一家旧书店。
似乎还是老样子，进门处的简易柜台。一楼陈列着各式旧书旧杂志。二楼是阅览室，可以静静地看书，也可以极目远眺，从二楼的窗子里向外看去，看的到近处的路和远处的楼，似乎还可以看到未来的样子。
那是一段快乐的日子，已是成年的二十一岁，还未完全摆脱稚嫩的心灵，也未遭到成熟的侵蚀，时间也不像现在这样快，悠悠的一天过去了，新的一天悠悠的来到了。
步月在这座城市有过短暂的停留，结束了白天的实习工作，闲暇时间无处可去，从租住的集体宿舍出来，不去听她们的抱怨，也不去看她们在脸上涂脂抹粉，走出来，再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便走到了这里。簇水书店，绿色底板，白色大字，像是一池子清水中清晰可见的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