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故事讲完，两人的长发也干的差不多了。叶寻下午下田实在太累，她将种谷浸泡在水里育苗，需等稻谷萌发新芽。又在一旁跟着钟磐学耕田。

    耕田的工具为犁，由一根横梁端部上厚重的刃构成。钟磐将牛轭套在牛脖子上，左手握竹鞭牛绳，右手扶着犁梢，吆喝着使唤牛拖着犁，将犁梢往上提了一些，使犁刃压下去，这样可使田泥翻出。

    不同的土质需要耕的深浅也不同，钟磐显然很有经验。叶寻便在一旁先看着钟磐操作，见他熟练的把控犁的方向，吆喝着调转牛头，时而提犁梢，时而压犁梢，对犁头入土的深浅很有把控。

    叶寻就这样跟着学了一下午，偶有上手操作，生疏不得其法。即便时而歇息时而耕地，也已经累得她够呛。明日还需起个大早，继续去田里学习。等稍熟悉了，便把后院牛棚里的牛用上，开始耕自家的地。

    这会儿叶寻实在太困，便准备早早歇息睡觉。睡觉前她在心里叮嘱自己，明日一定要赶在陆清秋之前醒来，不能累得睡过头了。她还记得昨夜里总监糟糕的睡品，她怕陆清秋比她先醒来时还环抱着自己，以总监的性格，两人恐怕再难平静相处了。

    既然现在一起生活，叶寻便不想两人之间尴尬。

    叶寻感觉眼皮很沉，很快便睡着了，睡得香甜。

    她是睡得挺香，在一旁的陆清秋入睡却没那般顺利。陆清秋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已熟睡的叶寻，闭眼欲睡，却久久不见睡意。叶寻讲的那个故事像个小石子，投入她心湖里，泛起阵阵涟漪。她很在意这个故事，有股说不清的怅然情绪直往外冒，教她心绪难平。

    直到大半夜，陆清秋才睡着，但她却梦到了叶寻讲的那个故事。

    第二日清晨，叶寻果真早早醒了，睡前暗示对早起非常有效。果不其然，她一醒来，便感觉到胸上被旁边那人手臂环着，陆清秋脑袋压在她肩上，细软的黑发散在她脖子处，有些痒。

    又太近了。她能感觉到陆清秋清浅的呼吸和起伏。

    叶寻脸颊发烫，小心翼翼的拨开她的总监，尽管有过一次经历，但她还是控制不住的脸红心跳。

    这次她起身的比较艰难，她大腿酸痛难耐。平地走路尚且可以忍受，但跨门槛，蹲下这些动作，她执行地颇为僵硬，一扯动大腿肌肉，便是一阵酸痛。这显然是小身板缺乏锻炼，昨日下午又干了活，现在全身肌肉都在抱怨反抗。

    叶寻洗漱完毕，陆清秋还未起。

    她想将早饭一并做了，刚拿了食材来，又想起些什么，停了动作。她改了主意，打算等陆清秋起身后一起做早饭。

    昨日下田，她强逼着自己适应。田地里都是泥，大家都是脱了鞋直接踏入田里的。叶寻做了好一番心里建设才赤脚踩进泥里，在田里走的每一步都有些难熬。她想起《悯农》这首诗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古人毫不夸张，农活比她想象中还要辛劳的多。

    她没法想象陆清秋下田的模样。不知是否真受到总监那些“小恩小惠”的影响，她心里有些抗拒让陆清秋来干农活，不太舍得。但陆清秋显然也不愿占她便宜，一定会主动要求两人一起，所以叶寻想引导着将其它活分给总监，都是干活，两人谁也不占谁便宜，陆清秋也不会感到不舒服。

    因此，这早饭叶寻打算等着陆清秋一起来做。

    后院宅田都还是空地，需要种植桑麻和蔬菜。叶寻想跟陆清秋商量，后院宅田归陆清秋负责打理，农田那边就她自己负责。宅田种植也很辛苦，都很辛苦。

    她正思索着这些事，陆清秋睡眼惺忪地从里屋出来，如墨般长发此刻有些凌乱，眉眼间有些疲惫，看上去像是昨夜睡得不踏实。陆清秋拿了杨柳枝去洗漱，再回屋时双眼已恢复清明，又是那个沉稳清冷的总监了。

    今日陆清秋穿了短褐，上衣长至膝盖，衣袖窄小，腰间用巾带系紧。叶寻状似不经意的偷偷打量了总监这身。这稍微宽大的麻布粗衣套在陆清秋身上显得她身姿颀长，紧系的巾带显出楚腰纤细，黑发用软枝条绑着束起，很是干练优雅。

    叶寻在心里暗暗佩服，不亏是总监，这农妇衣服也被穿的这般有气质，哪里像是去下田干活的，倒像是地主头头去田里监督巡视的。

    叶寻判断，总监今天有下田的打算。叶寻将昨夜写了一半的树皮捡起来接着写，上面列了些物品清单，她打算将清单再给陆清秋。

    两人一起做了早饭，将早餐端到矮桌上，准备吃饭。叶寻两手撑着大腿，龟速蹲下身去时那老态龙钟的模样尽收陆清秋眼底。

    陆清秋浅浅的弯了唇，“叶寻，猪圈里的猪今天就麻烦你拉去找人解决，换些其他用品来，如何？”

    叶寻浑身酸痛，她缓了口气，摇摇头，将新写好清单的树皮拿出来给陆清秋，“陆总比我更熟悉村里的情况，置办交换物品更得心应手。我昨日学了耕地的方法，应该趁热打铁。”

    陆清秋眯了眯眼睛，她已经端起碗来喝咸菜粥，慢悠悠的将早餐吃完后收拾了碗筷，盯着叶寻缓慢笨拙的动作看了好久，这才对着叶寻说：“先一起去田里看看吧。”

    叶寻去牵了牛，两人一起去了田里。

    田里已经有人在开始耕耘了，她们算来的晚的。这一路走来，叶寻感觉很是勉强，她知道需要休息两天，将肌肉恢复了，循序渐进让身体适应。但农活很紧张，这里的村民天刚蒙蒙亮就起来干活，她怕跟不上时节和进度。

    给牛套上犁具，叶寻开始赶人：“好了陆总，您也去忙吧。”

    陆清秋冷淡的看着叶寻，双手抱臂站在田边，“好，看你一会便走。”

    被人这样盯着，让叶寻不太自在。陆清秋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就那样不错眼的看着她，让她突然有些害羞。

    这害羞还没持续多久，叶寻便明白了陆清秋的目的。她肌肉酸痛的使唤着牛，挥动牛鞭的手软绵绵的，迈的步伐犹如年过古稀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叶寻羞红了脸，难得的哀怨着望向陆清秋。

    陆清秋本想站在一边“教训”一番叶寻。叶寻将重活全往自己身上揽，不客观分析现状，不合理调度团队力量的行为她并不喜欢，她虽然知道叶寻是想照顾她，将农活这些辛苦活都抢去自己干，可她不需要别人这样好心的照顾，她不是弱势群体。

    但叶寻平日里总面无表情，这会清亮的双眸水汪汪的带着些委屈看过来，陆清秋觉得心里像是被怯生生的小鹿撞了一下。原本冷淡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带了些温柔：“你这样哪还能高效率干活？我们换着来。”

    叶寻挣扎了一番，她明白陆清秋说得对。她顿了顿，才慢慢的走过去，将牛鞭递给陆清秋，关切的问道：“你先试试好吗？”

    叶寻对陆清秋简单讲了耕地的方法，但叶寻也不是很熟练，还需要让钟磐来仔细教陆清秋。

    但叶寻还没完全放心真的让陆清秋下田干活，“陆总，下田前要先将鞋脱了，这里没有胶鞋，村民都是赤脚下田。”

    陆清秋会意的点点头，麻利的将鞋袜脱了，将裤腿挽上，露出玉足洁白无瑕，脚趾如珠玉葡萄，指甲透着淡淡粉色。叶寻盯着陆清秋双脚看了好一会，那白嫩的脚背摸起来一定很细腻柔滑。

    叶寻不是很想让它们踩在泥土里。

    当陆清秋白皙双足踏入泥地里时，叶寻分明瞧见她脸上淡漠的表情僵住了。陆清秋拧着眉心，明显不舒服不适应。平日里淡雅端庄，总穿着一丝不苟的衬衫西装，发丝都梳理的整整齐齐，有洁癖的陆总监，迫不得已过上了与之前都市生活相比，算得上是“风餐露宿”的田野生活。别说那些护肤品，美容院保养按摩那些了，这里要啥没啥，总监还得在田泥里挥洒香汗。

    叶寻狠狠地心疼了她的总监一把，那可是勾勾手指就有大堆爱慕者心甘情愿为她鞍前马后，也是一个凌厉眼神扫过来便有她们这些打工崽上前为她端茶送水的美女总监啊！

    可现在呢？

    总监拧着眉毛，神色冰冷，在下田。

    陆清秋紧紧抿着唇，适应着在田泥里走了几步，身姿端正，仪态优雅。叶寻想出声提醒，在田里要使唤配合着牛来走，她的总监这样板正，容易闪着腰。但只是见陆清秋还在适应赤脚踩在田里的触感，叶寻便什么都没说。

    陆清秋脸色不太好，仍对着叶寻说道：“树皮上的清单就麻烦你了，这里我可以。”

    叶寻担忧的看向她，却被陆清秋冰冷的眼神扫了回来。叶寻只好妥协，喊了钟磐来教总监耕田。

    钟磐一见到陆清秋便呆呆傻傻的，脸涨的通红，小跑过来时还同手同脚了。叶寻对这种情况下的教学质量保持质疑。也不知怎么，她看到钟磐在陆清秋旁边“含羞带怯”的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也脱了鞋袜，走到田里，头一回不懂礼节，扒拉开钟磐，有些生硬但还是朝钟磐客气的笑了笑，用不太熟练的当地口音说道：“钟磐，谢谢你，你农活也忙，我来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