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你有几个肾可以切？
俞项说，纪凌想当面跟苏难道歉，顺便约个饭聊聊，苏难觉得没这个必要，但对方很坚持，在得知被拒后，纪凌的电话直接打到了他的手机上。
言辞诚恳，苏难也不好再拒绝。
“纪凌人不坏，就是脾气冲了点，不过很讲理，你别担心。”俞项说。
苏难回想几次见到他，貌似都挺暴躁的，尤其是在跟唐允时说话时，让人不禁怀疑下一秒就得吵起来，唐允时那么斯文温和的一个人都得不到纪凌的半句好话。
等苏难系好安全带，俞项才说：“你别看唐允时表面好人一个，实际上他坏得很。”
“哪里坏了？”
俞项单手转着方向盘，从旁边的储物盒里摸了瓶牛奶递给苏难：“这家伙前几年玩得太过火，现在想收心了，不过人家不买账。”
苏难刚想把牛奶放回去，就听到了俞项平淡无波的警告：“喝了，不然晚上不给摸。”
“……”
没办法，苏难只好不情不愿地把吸管插了进去。
他有些好奇：“他和纪凌是一对吗？”
俞项笑了笑：“算不上，顶多算炮友，唐允时想追，纪凌不让。”
苏难闻言不问了。
几人约在了景月楼。
俞项跟苏难进包厢时，纪凌已经到了，他酷爱花衬衫，花花绿绿的颜色套在他身上一点都不俗气，反而被他清冷的气质衬得越发有质感。
纪凌属于谢铭那一挂的，五官是精雕细琢的漂亮。
俞项随口问道：“唐允时呢？”
纪凌没什么表情：“不知道，我没跟他一路。”
说曹操曹操就到，唐允时迟到了，他自知理亏，一上来便自罚三杯，纪凌从上挑的眼角处睨了他一眼，大发慈悲地挪出点位置给他。
唐允时笑呵呵地坐下了：“路上堵车，久等了。”
他听到旁边的人轻啧了声。
人齐便开始上菜，纪凌不知道苏难的口味，便直接把景月楼的招牌菜式都上了遍。
纪凌把几人的酒杯满上，率先开了口：“我性子比较直，不会拐弯，也不会说好话，前两天是我不对，我没搞清楚来龙去脉就指责你，今天借这个机会，我郑重地跟你道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对不起，我先干了。”
纪凌都这么说了，苏难就是看在俞项的面子上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刚要起身，就被俞项按下了。
酒杯被俞项接了过去：“他不能喝酒，我替他。”
唐允时在一旁帮腔：“纪凌口直心快的，你别怪他，他就是关心则乱……”
“唐允时，你凑什么热闹？”纪凌并不领情。
“没事，俞项都跟我说清楚了。”苏难说，“是我有错在先，吃完这顿饭，这事就过去了。”
更何况，苏难也不是因为纪凌那几句话就晕倒的，他自己的身体问题，怪不了别人。
唐允时问：“医生不是建议住院观察吗？怎么当晚就出院了？”
苏难轻声解释：“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太累了，不需要住院的。”
唐允时跟俞项交换了一个眼神，他状似轻松地靠回椅背，打算再问些问题套套苏难的话，不料——
“那什么才是大问题？”纪凌很不满苏难的说辞，直言道，“你有几个肾可以切？”
这个问题一抛，几个男人同时沉默了。
纪凌的本意只是担心苏难，但经由他这张嘴说出来的话却总是少了那股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今天是来找人麻烦的。
“身体有毛病就治，用不着逞强。”纪凌转向俞项，言语间颇有责备的意味在里面，“你怎么也由着他乱来？”
俞项被苏难盯着。
他拿起酒杯，借此稍微挡住苏难的目光，心下暗叹，如果可以，他想把纪凌的嘴封起来。
苏难还以为这事是秘密，他猜想过俞项可能知道了，可他没问，于是苏难心存侥幸，谁知道，就连纪凌跟唐允时都知道了。
哪怕清楚对方只是表示对自己的关心，但苏难仍然不太好受，毕竟这是很私密的事情，他并不希望让别人知道。
苏难挪近了一些：“你都知道了？”
桌底下的手伸过去牵住他的，俞项颔首：“知道。”
“那……”
苏难本想问他还知道了些什么，可想想又觉得没有必要了。
“正常人少了一个肾是不影响基本生活和工作的，医生不也说了，平时多注意点就好，苏难，你跟俞项要多沟通，可别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啊，这样太不利于身心健康了。”唐允时苦口婆心地劝。
苏难却觉得别扭，毕竟他跟二人是真的不熟，只是他也做不来拂人好意的行为，便点头说好。
“尝尝这个，味道很鲜。”唐允时给苏难夹菜，生怕饿着了他，“俞项是不是没把你照顾好？怎么这么瘦？一点肉都没有。”
俞项却不客气地把苏难的碗给挪开了，瞥向唐允时的那一眼稍带上了一丝冷漠：“他对海鲜过敏。”
唐允时一脸讶然：“抱歉抱歉，那尝尝这道，入口即化，肉质鲜嫩爽口，也是这里的招牌菜之一。”
俞项仍旧冷漠：“他不能吃辣。”
“哎呀”一声，唐允时把筷子收回来了，他笑眯眯地说：“还是俞项了解你，这么细心的男人可不多了，又体贴又专一，你得好好把握。”
苏难微笑。
唐允时又说：“我啊，大学才认识的他，那会追他的人多，他愣是一个都不要，哥几个都怀疑他性冷淡了，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在心里藏着个白月光，难怪了……他这几年寻你寻的苦，我跟纪凌一度以为他这辈子得打光棍，幸好还是找到了。”
纪凌懒洋洋地扫了唐允时一眼，夹了颗花生扔进嘴里嚼得嘎嘣脆，像是不太耐烦，嫌弃唐允时话多。
“他真的一个都不要？”苏难问。
俞项赶在唐允时说话前开口了：“陈年旧事就不提了，吃饭。”
唐允时顿时有种被打脸的感觉，拜托，他这是在帮俞项说好话做好事，为的是增进这两口子的感情，减少摩擦，怎么反而有种吃力不讨好的感觉？
纪凌话少，苏难更少，大多时间都是唐允时和俞项在说，唐允时惯会交际，为人八面玲珑，各方各面都能照顾到，跟他聊天倒也不怕会冷场。
除了纪凌。
苏难不知道这两人的纠葛是有多深，但纪凌明显在针对唐允时，倘若纪凌话再多点，恐怕这顿饭就吃不下去了。
俞项说他们三人大学时期很要好，这话有待考证，反正他觉得用水火不容来形容二人比较贴切。
“说说，怎么回事？”纪凌朝苏难抬了抬下巴。
苏难正喝着汤，闻言抬眼看他：“？”
“你那腰，怎么弄的？”
唐允时跟俞项话说得好好的，听到纪凌的问话不约而同地停下了交谈，这个问题问得好，他们也想知道。
被三道目光同时注视着，苏难老毛病又犯了，他的心脏失率地猛跳了一下。
“听医生说，是短柄匕首？”纪凌说。
苏难拿着勺子的手指紧了又紧，回忆太过惨烈，他说得十分艰难：“是，那人……我没看到他藏在哪，他捅了我两……两刀。”
“抢劫？”纪凌皱眉，似乎很不理解，“劫匪的目地不过是要钱，怎么会对你下死手？你看着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他为什么挑了你？”
刹那间，苏难的大脑好像卡顿了似的，他记得对方亮着寒光的匕首，甚至是刀尖刺入身体时的噗嗤闷响，连同那种皮肉被轻易挑划开时的恐怖触感，血液如喷泉般，止都止不住。
可是，苏难记不起来那人为什么会捅他了，纪凌说得对，他不过是要钱，为什么？
苏难答不上来，他似乎，遗漏掉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是，他觉得好难过好痛苦，心底某个地方仿佛空了一大块。
“苏难？怎么了？”俞项握住他的手，指尖摸起来很凉。
苏难茫然地看着身边的人，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俞项神色凝重，他搂住苏难的肩，掌心轻轻拍了拍：“都过去了，我们不想了好不好？”
苏难的心情如同被乌云笼罩住般，黑沉沉的，一旦沉溺其中便很难再脱身出来，以致于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郁郁不乐，他忍不住回想当时所发生的一切，但某些记忆点总会出现偏差，他对不上，于是无法拼接出一个完整的经过。
到底，是忘记了什么呢？
唐允时后面讲了很多俞项大学时期的趣事，这是苏难不曾参与的一段时光，虽然很可惜，但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或多或少地弥补些许遗憾。
唐允时口才了得，把场景与细节描绘得精彩绝伦，苏难听得认真，终于露出一个久违的微笑来。
洗手间里，唐允时趁没人又给俞项送了些新鲜玩意，还是上次那种小瓶喷剂，只是变了种颜色，俞项一看到这个就头疼，直接拒绝了。
唐允时一脸憾色：“真不要？这可是好东西。”
“得了吧，劲太猛。”
“黄色这款很温和的，跟那瓶红色加强版的不一样，上次要不是看在你火气大的份上我才舍不得割爱。”唐允时挪揄道，“我就说嘛，两口子能有什么隔夜仇，看你生龙活虎的，效果不错吧？”
俞项不置可否。
“不过啊，考虑到苏难的身体状况，红色那瓶你们暂时是用不上了，我可看到他脖子后面那个紫色印子了，你悠着点，别太禽兽。”
俞项觉得好笑，唐允时可谓是禽兽本兽了，竟反过来操心别人。
“你留着自己用吧。”
“别啊，我用不上。”
俞项挑了挑眉，目光生疑地扫了唐允时一眼，特别是某个不可言说的隐秘部位。
唐允时一看就知道他是误会了，失笑道：“别误会啊，我正常着呢。”
正常人谁用这个？
“一看就知道你不懂玩，多换点花样总没错，今晚可以跟苏难试试，保证能给你们带来全新的体验。”
“唐允时，你又给俞项拿什么乱七八糟的恶心玩意了？”
纪凌突然出现，一来就不客气地怼上了唐允时。
唐允时倒是很镇定，不慌不忙地看着他：“你怎么也来了？”
“厕所你家的？就准你放水？”
纪凌说话一向难听，唐允时已经习惯了，不仅不恼，话里话外反而还带了点宠：“我就问问，你别生气，过来这边，这儿位置好。”
俞项把小瓶收起，到底还是劝了一句：“有话好好说，我先出去了。”
他刚走出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纪凌极不耐烦的声音。
“能不能要点脸？你自己没老二？看什么看？”
“小凌~”
“滚！”
俞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