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四十三章贵圈真乱
雁衡带着钱周御剑混迹在一群各显神通的异世界人之中，显得平凡又菜鸡。
从高处往下看，钱周才发现城市不知何时被一分为二，原先显得有些拥挤的钢筋水泥像是为了新来的客人让出位置，在中间开出了三分之一城市大小的空地，此时被一只又一只巨兽和宇宙飞船占据。
逃亡的人们被塞在街道的缝隙和角落里，像泥土塞满了墙缝，爬虫般蠕动。
这时候钱周才意识到，他的世界是何其弱小。他们没有高深的魔法，没有多变的玄术，没有伟大的科技，活到一百岁算长寿，夭折也不稀奇。个人没有能力抵御外来世界的侵略，再大的团体面对这种变故根本来不及反应。
灵剑从长得奇形怪状的外来人头顶飞过，他们大多数守在原地，静待局势变化。但钱周知道这种状况不会长久，现在的相安无事只是由于他们都不清楚各方的底细，一旦摸清了实力差距，冲突难以避免。
迎面一阵热风，雁衡猛然御剑俯冲，在空中打了几个转，火柱擦着钱周的头顶而过。
他摸了摸头发，一股焦味，但所幸还算完好地覆盖了他的头皮。
“还好吗？”雁衡搂紧了钱周的腰，在他耳边问。
“没事……早知道这样，我就给我的头发上保险了，”钱周愤愤不平地从雁衡肩头望出去，面容相似的一老一少正旁若无人地大打出手，“什么素质啊，烧了人头发好歹道个歉吧。”
“我去让他们给你道歉。”雁衡说着，就要调转方向，被钱周急忙拦下。
糟了，下次口嗨得注意点，毕竟有人真的能把这口嗨实现的。
“我说了，我要和你断绝关系！”少女拽得像是对面的中年帅大叔从她出生起就每年欠她八百万，“你这个不合格的混蛋父亲！”
“我从没见过你，小姑娘，”大叔指挥身下的巨兽逗小狗似的绕着那少女转，像是面对青春期听不进话的小孩那样无奈，“你说我们家有四个孩子，你是被我们抛弃的第二个，但我们从未有过女儿，我们只有三个男孩。如果我们有女儿，我家夫人哪里会一天到晚让三个男孩子穿女装？”
“别撒谎了，你就是不想认我，不想给我花钱！”
“作为一个陌生人，我给你花的钱够多了。我不要求你还我，我们家也不缺这个钱，但也希望你记住，任何人的钱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你从我原来的世界追到这里，要和我断绝关系，你的住宿费，伙食费，打坏东西的赔偿，哪个不是我出的？
“你要做我们家的女儿，又想和我儿子谈恋爱，这太不合规矩了……”
这场年度家庭伦理狗血大戏——家庭二字需要打上问号——逐渐远去，如果不是雁衡正被通缉，钱周倒真想停下来把它好好看完。
一个阔佬家里冒出来了一个爸妈都没有听过的亲生女儿？
虽然看长相他们是亲戚无疑，但那大叔也没必要说谎，看他的衣着打扮与言行举止，不可能还养不起一个半大女孩。而现在这女儿说要和这家人断绝关系，但是又要和他儿子谈恋爱？
哇，贵圈真乱。
钱周思索片刻，感觉这说不定是世界之间的融合冲突导致的错乱。至于究竟是个什么状况，钱周不知道，钱周也不敢问。
恩匹西街位于城西，这就意味着两人需要跨越大半座城市。而钱周对城西称不上熟，只在假日偶尔去玩过几趟，大大小小那么多街，他总不可能每一条都记住。现在他们为了防止被定位毁了手机，就彻底失去了导航的能力。
城区里的异世界来客没有中部战场那么多，但照样混乱无比，恐慌失措的民众，焦头烂额的警卫，整座城市沸腾得像一锅粥。
钱周努力以52的视力看清每一个路牌，但效率终究太低，没个大概的方向，两人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转。
就在两人毫无头绪，钱周开始考虑要不先干脆停下来打个啵说不定亲着亲着路就会自己出现时，转机一如往常地出现了。
从高空看下去，在一条悠长悠长又寂寥的小巷，一个男人正拔腿狂奔。另一个举着菜刀的青年人在他身后穷追不舍，与前面那人的狰狞面目不同，他的表情称得上忧郁，就好像前面那人逼着他挥着菜刀追自己似的。
两人的差距逐渐拉大，但钱周看得清清楚楚，在小巷的岔路口，有一个年轻女子在守株待兔。就在男人飞奔过女子面前时，她一扑抱住了他的大腿，男人没来得及收脚，刺啦来了个脸刹。
钱周觉得被追的那个倒霉蛋面熟，让雁衡下去瞧瞧。刚靠近了些，便听那男人大叫道：“我没惹你呀！想做个好人怎么这么难啊！”
女子置若罔闻，不论男人如何推搡，都死死抱住他的大腿，不让他挪动半步。
在两人拉扯的工夫，举菜刀的青年人已然赶到。他放慢了速度，目光沉沉地盯着那个满脸痴呆的男人。
“吾命休矣……”
钱周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他与雁衡对视一眼，后者会意，御剑低飞，腾出一只手来将那青年人和女子一波带走。
钱周从剑上跳下，摸着下巴打量那个被打晕在地的人，突然觉得和昨天晚上他在新闻上看到的那张打了马赛克的脸有几分相似。
再把时间往前推一推，好像，雁衡也在类似的小巷口救过一个人。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恩人啊！我愿化作田螺姑娘报答你啊——哎，你不是上次那个妙手神医吗？”被追的男人大喜过望，“短短半个月，你救了我两次啊！我叫薛永杰，还记得我不？”
钱周寻思他和雁衡已经改头换面得亲妈都不认了，这人怎么还能精准认出他们，直到他再次看清了雁衡的脸。
疤没了，一张俊俏的小脸蛋，漂亮得钱周恨不得上去叭叭亲两口。
……咳，错了，问题在于，雁衡变回来了，那他是不是也成了原来的模样？
“钱周，你脸变回去了，”雁衡的话验证了钱周的猜想，“可能是距师妹太远，灵力失效了。”
好嘛，无效变装。
钱周想着薛永杰既然是城西的人，那应该知道恩匹西街怎么走，先安抚两句，待会儿也好问路：“你这次又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他不是被抓了吗，昨天才在新闻上看到。”
“对啊，剧本不是没了吗，经过我的一手举报，罗楠这厮成功被警察叔叔带走了！”薛永杰欲哭无泪地大声诉苦，“但是今天出了那么大变故，不仅我的世界观崩塌了，看守所也塌了！这人，喏，那个女主，把关了她这么久的男人救出来了！然后这两人联合起来报复我啊啊啊啊啊！”
钱周欲言又止地看着这个浑身是毛的壮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控诉病娇和他的斯德哥尔摩患者，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得了，这两人还真就是一对鸳鸯双双入狱了，脱逃罪不得再加几年。
“要把他们抓回去吗？”雁衡问钱周。
“这个，那边怕是没有人手来抓人，”薛永杰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你们知道现在情况特殊，他们都忙的很，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两个用，所以嘛……”
“那还真是令人绝望，”钱周想了想，问，“恩匹西街在哪里？”
薛永杰一时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懵逼地回答：“从这儿往东走大概两公里就是了。”
“哦，好，雁衡我们走，”钱周踩上雁衡的剑，头也不回地飞了，“你还是赶紧找个地方避避吧，他们应该不会见人就砍。或者你自己找个地把他们关起来也行，我们赶时间，先走了。”
“啊啊啊啊妙手神医啊啊啊啊啊啊！”
将薛永杰的哭号抛在脑后，钱周专心致志地开始寻找恩匹西街的路牌。
这块区域还算完整，基本上没有战斗过的痕迹，路牌也一块块竖着，让钱周很快找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周边的店面关的关空的空，已经没什么人。钱周走进一家卖衣帽的店，拿了一顶帽子和围巾让雁衡穿上，算了算钱，把身上仅有的现金放在了柜台上。
这现金是之前买菜时摆摊的婆婆找的零，卖顶帽子和围巾倒也勉强足够。
“99号，103号……啊，有了，108号。”钱周松了口气，那是一间五金店，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两人确认四处无人之后进门，在角落发现了另一道门，而门里有个人。
燕墨？
钱周在看清那人的脸之后吃了一惊，尽管他和燕墨只有那个晚上几秒钟的照面，但为了完成任务之后绕着他们走，钱周通常会记住主角的脸。
“你们是……雁衡和钱周？”燕墨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目光在扫过钱周时稍稍一顿。
钱周心里一咯噔，心道不妙。
果不其然，燕墨开口道：“我们见过？那天晚上被……那个吸血鬼逼到跪地求饶的人是你？”
见钱周装出困惑的神色，他补充：“我基本上看一眼就能记住对方的脸。如果我认错了，我很抱歉。”
钱周：……你把过目不忘的本事都用在了什么地方啊！